蔡斌帶著蜜汁山藥回到了客棧,一凡和巧蝶也將桂花糕帶了回來,沒有人知道剛才發生的事,紫雲依然歡天喜地的搶過桂花糕,肆無忌憚的說笑著,紫涵也依然面帶微笑,平靜而溫柔的坐在那裡…
餘下的旅途就只剩下簡單的快樂,紫涵的心中再無牽絆,除了安靜的養傷外,便是和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輕鬆自在的生活。報仇,彷彿已經離開了姐妹倆的生活,可是,平靜的日子總是那麼短暫,生活注定波瀾起伏…
一個月後,天漸漸轉冷,紫涵已經將厚厚的棉衣穿上了,比起紫雲只是在肩頭披了件狐裘而言,她則顯得笨重而臃腫。可是沒辦法,在紫雲和巧蝶的威逼之下,她不得不將自己裹成一個大熊貓,自身的寒氣加上外來的冷風,使她虛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這不,除了將小雪放在腿上增加熱度以外,巧蝶更是將暖爐給她燒的熱乎乎的放在馬車上,整個車廂溫暖異常…
小雪在紫涵的腿上不安分的動了動,不停的打量著紫雲肩上的狐裘,小臉上一直是氣鼓鼓的樣子。想當初紫雲在紅沙鎮看上肩上那件狐裘的時候,便執意買了下來,不僅因為這件狐裘通體雪白,和小雪的毛皮一樣,更有那溫暖的觸感,讓紫雲愛不釋手。
小雪第一眼看見紫雲穿上了狐裘,便上躥下跳表示著它的不滿,更是連著三天都沒有讓紫雲碰它,還對紫雲一副仇恨的樣子,滑稽極了,讓紫雲又好氣又好笑。它越是這樣,紫雲便越是穿著,如今,一人一狐已經嘔了一個星期的氣了…
正在這一人一狐仍在互相仇視的時候,車內的人和車外的一凡清焰同時聽到了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音,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陡然間靜的有些詭異。
紫雲眨巴眨巴大眼睛,輕輕的將窗子開了一個縫,便看到好幾個黑衣蒙面的大漢,手提明亮耀眼的長劍,將馬車圍了個密不透風。
紫雲放下窗子道:「難道血盟又派人來追殺我們了?怎麼自從我來到這裡以後就不能平靜呢?」一臉懊喪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膽怯。
紫涵皺眉道:「血盟?不會吧,青姐怎麼會來追殺我們?」
只聽外面清焰清亮的聲音已經響起:「眾位好漢不知有何貴幹?」
一名聲音沙啞的男子聲音響起:「車上可是有兩名女子,一名莫紫涵,一名莫紫雲?」
紫雲呼的一下站了起來,紫涵忙叫她,可是紫雲已經行動如風的打開馬車門鑽了出去,嘴裡嚷嚷著:「找你們姑奶奶什麼事?」
剛說完紫雲便愣了,只見馬車一周圍的全是黑衣人,前面還有十來人,聽到紫雲的話後,這些黑衣人互相對望了幾眼,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道:「看來沒錯,就是他們。」
紫涵在馬車裡搖頭歎息著紫雲的衝動,不經意間向蔡斌看去,見他臉上卻是驚愕的表情,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紫涵大奇,輕輕的叫道:「蔡大哥?」
沒有反應,根本就沒有聽見,紫涵又抬高了聲音道:「蔡大哥?」
蔡斌「嗯」了一聲,如夢初醒,看到紫涵奇怪的看著自己,臉色更是凝重,一言不發,站起身來便走出了馬車,正在這時,先前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接著道:「大家上。」
一凡、清焰和紫雲馬上進入全神戒備的狀態,眼看一場混戰就要開始,蔡斌躬身鑽出了馬車,大叫一聲:「住手。」
一群黑衣蒙面人全都愣了神,蔡斌跳下馬車,雙目通紅,一言不發的向帶頭的黑衣人走去,車上的人全都奇怪的看著蔡斌,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紫涵更是緊張的將心提到了嗓口,同時心中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
只見在蔡斌一步一步的逼近下,黑衣人也在一步一步的後退,彷彿很怕蔡斌一樣,等到蔡斌感覺離馬車距離足夠使眾人聽不到他的聲音的時候,才壓低聲音道:「為什麼?」
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也低聲道:「這是相爺的命令。」
蔡斌眼神冰冷,嘴裡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黑衣男子和旁邊的人對望一眼,應道:「是。」便待轉身離開,蔡斌道:
「等一下,回去告訴他,我不管是因為什麼,這兩個人,不准動,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說完冷著臉轉身回了馬車。黑衣人愣了一會兒,手一揮,片刻間便走得一人不留。
上了馬車,蔡斌渾身依然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低垂著眼,誰都不看。眾人雖然奇怪為什麼這些黑衣人又走了,可是誰也不敢問蔡斌,紫雲給一凡和清焰使了個眼色,鑽進馬車,車又往前行駛起來。
隨後的行程再也沒有以往的輕鬆和諧,蔡斌冰冷的眼神一直到晚上找到客棧的時候還沒有解凍,心事重重的下了馬車,如往常一樣抱著紫涵進了臥房,眼神卻一直飄忽著沒有看一下紫涵。
紫涵在他的懷中定定的看著他,嘴唇緊緊的抿著,堅毅的臉上透出一股冰冷,使紫涵恍惚覺得,這個男人自己根本就不認得…
將紫涵往床上一放,蔡斌便想轉身離開,紫涵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蔡斌一滯,慢慢的回頭看向紫涵,一瞬間眼眸已變回了溫柔,讓紫涵心中一定,輕輕的拉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良久,蔡斌才終於歎息了一聲,低聲道:「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問我吧?」
紫涵閉著眼睛,沒有抬頭,聲音中帶著淡淡的誘惑力:「我不問,如果你想說,我不問你也會說的,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了不是自找沒趣嗎?」說完,她抬起了頭柔媚的一笑。
蔡斌心中一軟,伸出手臂將紫涵摟入懷中道:「紫涵,我不想瞞你的,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說,你能相信我嗎?」
紫涵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盛滿了柔情和愛憐,「不論什麼情況,我都相信你,你什麼都不用說。」
蔡斌再次長歎一聲,將手臂緊了緊,下巴放在喜歡的頭上,低頭輕輕吻了紫涵的頭髮,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窗外明月依舊揮灑著柔柔的月光,窗口映出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影,勾勒出一幅絕妙的圖案,四周除了風吹過的呼嘯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第二天早上,紫涵在蔡斌溫暖的懷抱中醒來,剛睜開眼睛,便對上了蔡斌含笑的雙眸,紫涵的臉立馬紅霞亂飛,吶吶的道:「呀,我怎麼睡著了,那個,你就這樣坐了一夜嗎?」
蔡斌微笑道:「我不累,看你睡的那麼香,有沒有夢到我?」
紫涵含羞點了點頭,坐起了身子,問道:「紫雲昨晚跑哪裡去了?」
蔡斌舒展了半晌筋骨才皺著眉道:「不知道,昨晚就沒過來。」
紫涵看他痛苦的樣子,關切的道:「怎麼了?是不是哪兒抽筋了?」
蔡斌呲牙咧嘴的道:「全身都抽了,坐一夜真不是滋味呢。」
紫涵呵呵笑道:「那你還說不累,就你嘴硬。」說著坐到他的身後輕輕的給他捶起了肩背,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好像一個賢淑的小妻子…
敲門聲響起,紫雲推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曖昧的笑意,歡快的笑道:「姐姐姐夫早!我來問問,我們可不可以,去吃早餐呢?好像該啟程了哦?」說著還調皮的朝紫涵飛去一記媚眼,含滿了調侃的意味,讓紫涵剛剛消下的紅暈立刻又爬滿了臉頰…
旅途好像又恢復了單純快樂,沒有人再提起昨天的事情,可是,大家心裡都清楚,疑惑已經在心中存在,彼此之間已經回不到當初的單純,尤其蔡斌,一天到晚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偶而的強顏歡笑,看起來也是那麼的勉強,和眾人說話也是驢頭不對馬嘴的,大家都看出了他的異常,究竟是為什麼,卻連紫涵都不清楚。
那批黑衣人再也沒有出現過,隨後的三天,一凡和清焰特別的注意,可是,沒有發現被跟蹤的跡象,看蔡斌,卻是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只是眼中總是現出迷茫,看起來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天氣是越來越冷了,連小雪也整天窩在暖爐旁不願起身。清焰搓了搓雙手,呵出一口白氣,對一凡道:「今年的天氣冷得特別早呢,這才十一月,怎麼感覺好像寒冬臘月一樣呢?」
一凡揚了一下韁繩,大喝一聲「駕」,隨後笑道:「不是天氣冷得早,而是我們以前待在煙雲山那邊習慣了,其實本身這邊就比我們那邊冷得多,只是我們沒有感受過而已。再往前走,還有更冷的呢,要不然巧蝶幹嘛帶那麼多的厚衣服和被子呢。」
清焰道:「我還以為只有到了天山腳下,才會感覺到寒冷,現在距離還有那麼遠,到了那邊豈不是更冷?唉,不知道紫涵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的住?」說著不放心的歎了一口氣。
一凡也憂慮的道:「是啊,大家擔心的都是這個,不過我想應該沒事,我們準備的保暖措施很齊全,還有蔡斌和紫雲、巧蝶的照顧,應該沒問題的。」
清焰的眉心依然沒有舒展開,喃喃的道:「蔡斌,蔡斌…」
一凡「噓」的一聲,朝馬車門看了一眼道:「好了,別說了,還是趕路吧,要趕緊找地方歇腳了。」說著又是「駕」的一聲,馬車絕塵而去,身後是蕭瑟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