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離開學校,乘坐11路公交車回家。昨天媽媽來電話,說單位分了些帶魚,要他今天回去吃飯。
葉飛的家庭環境很差,爸爸幾年前一次車禍中高位截癱,常年臥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整個家庭的重擔全壓在媽媽身上,既要照顧爸爸又要出去打工賺錢養家,供葉飛上學。
做為家裡唯一有勞動力的男人,葉飛本想輟學打工補貼家用,卻被媽媽嚴厲阻止,要他認真讀書,家裡的事不要管。
還好,葉飛還算爭氣,成績很好,並且在三年前考入了本地著名大學——濱海大學。
葉飛考入大學後,家裡的負擔更重了,幸好,大學生活不像高中那麼緊張,他在大二的時候,開始在外面打些零工,做家庭教師,倒也緩解了家裡的負擔。
他家住在濱海郊區一戶租來的小房子裡,公交車搖晃著來到郊外,剛剛離開喧囂的城市沒多久,車裡便發生了禍事。
四個在上一站上車的男子同時掏出匕首,佔領了車裡的重要位置,「打劫,現在打劫,都別亂動,給我老實在座位上待著,小心老子廢了你們!」
這一嗓子可把乘客嚇壞了,尖叫聲四起,場面亂極了。不過,這四個傢伙很有經驗,很快便用手裡的利器控制住局面,「都給我老實點兒,別耍花樣啊!」
一個匪徒拿著匕首頂在司機的脖子上,「師傅,咱們是來求財的,不想傷人,只要你別亂動,咱也不為難你,知道麼?現在,你給我慢點兒開,到下個站點兒,你給我十五分鐘就成!」
「知道知道。」司機急忙答應道。
控制住局勢後,匪徒開始收錢,除了現金外,所有的貴重物品都要,戒指項鏈,手錶手機,一樣不落。
他們收錢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就來到倒數第二排的葉飛跟前,「小子,把錢拿來吧。」
想起臨走之前宿舍老三跟自己借錢,葉飛就一陣懊悔,早知道把錢借給老三好了!他不情願的把錢掏了出來。
「磨蹭什麼?操!」匪徒一把搶走他的錢。
那些錢離手的時候,葉飛突然想到了媽媽,想起媽媽為了每個月幾百塊錢累彎的腰,想起了媽媽碗裡沒有一點油星的清水白菜還有病床上的爸爸。他的怒火突然爆發,把之前所有的恐懼燒得乾乾淨淨。
他猛的跳起來,一把抱住那個收錢的匪徒,大喊:「大家快動手啊,把他們抓起來送公安局,咱們人多不怕他們!」
匪徒嚇了一跳,要是這一車人都這樣,他們今天就栽在這裡了。
不過,讓他們鬆了口氣的是,車裡的幾十個乘客沒有絲毫反應,連看都不看正和匪徒搏鬥的葉飛,一個個冷漠地望著窗外。
匪徒們笑了,只有一個,好對付。幾個匪徒同時衝了過來,對著葉飛狂毆不止。
儘管葉飛很拚命,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當四個匪徒拿著搶來的錢滿意的下車離開後,他一個人靜靜的躺在車裡,臉色慘白,血流滿地。
車裡靜悄悄的,沒有動靜,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老大爺突然對司機喊道:「快,快去醫院!」
「大哥哥,你疼麼?」一個小女孩兒跑到葉飛身前,看著他慘白的臉。女孩兒的媽媽卻焦急的大叫:「快回來,死丫頭,死人有什麼好看的!快跟媽媽下車,今天真晦氣!」
很快,車裡的人走*光了,只剩下那個老大爺和另外兩男一女四個乘客以及,躺在地上的葉飛和司機。
……
濱海市醫院急救室,一群醫生護士正圍著葉飛進行搶救。
「傷者身中十二刀,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立刻化驗血型,準備輸血。」
「傷者心跳減弱。」
「傷者血壓下降。」
「……」
一個年輕的護士突然衝進了急救室,「傷者怎麼樣了?家屬來了。」
「告訴他們,我們會盡力搶救。」
「怎麼還不走?」
那個護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了一句,「李醫生,有多大把握?」
「小陳,你也不是第一天干護士了,這種話能問麼?」一個中年護士焦急的說道:「傷者失血過多,心跳減弱,血壓下降,瞳孔開始擴散,你說有多大把握?」
「那……」護士歎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注射強心劑。」李醫生對身邊的護士吩咐道。
中年護士冷靜的說道:「強心劑注射,沒有效果,傷者心臟停跳,腦波減弱。」
「準備電擊!」醫生搖了搖頭。
……
急診室外,葉飛的媽媽滿臉淚水的抓著那個陳姓護士,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醫生,醫生,我兒子他到底怎麼樣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小飛不能有事啊,醫生,我求求你了,你救救小飛吧救救他吧,我給您磕頭了……」
陳護士美目含淚,拚命的拉扯著葉飛的媽媽,「阿姨阿姨,您先起來好麼?我們會盡力的,您放心……」
那位老大爺也出聲安慰道:「大妹子,別哭,沒事兒,您兒子一定沒事兒,好人有好報。」
……
急診室內。
「電擊有效,病人心跳恢復,很弱,血壓下降。」
「注射強心劑。」
「強心劑注射,沒有效果,傷者心跳持續減弱,血壓下降。」
中年護士建議道:「李醫生,現在只能用那種藥了,不然……」
李醫生點點頭,「不過,那種藥很貴,你去問問傷者家屬吧。」
「好的。」
……
中年護士來到急診室外,「小陳,哪位是傷者家屬?」
「我是,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葉媽媽撲到護士身前淒厲的說道。
中年護士搖搖頭,「情況不太好,現在病人需要用一種特殊的進口藥,我是來問問家屬要不要用?」
「用用用。」葉媽媽沒命的點著頭,只要能救回葉飛,就算要用她的命去換,她都不會猶豫。
「不過,這種藥很貴,每針六萬,你……」護士打量著葉媽媽的穿著,不認為她能夠用的起這種藥。
葉媽媽驚呆了,什麼藥這麼貴?她現在身上只有六百塊,還是剛發的工資,家裡一分錢都沒有了,「大夫,能不能先用上藥,錢我馬上去借。」
護士搖了搖頭,「不行,醫院有規定,這種藥必須先交錢才行,你還是盡快去籌錢吧,傷者快不行了。」
護士走了,葉媽媽癱軟的地上,她上哪去找六萬塊?當年丈夫車禍已經把能借的錢都借遍了,現在還沒還上,還上哪裡去借錢?
旁邊的陳姓護士看著難過極了,說道:「葉阿姨,要不我去問問院長吧。」
「好好好,姑娘你是好人,求您一定要救救小飛,謝謝謝謝。」葉媽媽感激涕零的說著。
恰巧,院長從這裡經過,陳護士上前喚了聲「院長」,然後把情況小聲的說了一遍。
那個院長穿著一身高級的登喜路西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一邊聽一邊不時的瞄瞄葉媽媽,最後搖搖頭,打起官腔:「不行。院裡的制度怎麼能破呢?必須先交錢才能用藥!」
葉媽媽撲通一聲跪在院長身前,一下一下的磕著頭,淒聲求道:「院長,您行行好,救救我兒子吧,我當牛做馬報答您,求您了。」
咚咚咚咚的磕頭聲在急診室外響起,每一下都那麼淒厲,震撼人心。
院長嫌惡的瞥了眼葉媽媽,教訓道:「你幹什麼?趕緊起來,這裡是醫院,救死扶傷的地方,哪裡能讓你這麼搞?再不起來,就把你轟出去!」
院長走了,葉媽媽癱倒在地上。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寄托了她一切希望的兒子,就要死了,她的生活也失去了意義,「小飛,媽媽救不了你,媽媽沒本事,小飛,嗚嗚……」
那個老大爺來到葉媽媽跟前,說道:「唉,大妹子,別急,再想想辦法。我還有點兒棺材本,現在去給你取來。還有你們,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這話是對另外那三個乘客說的。如果他們不是丟了貴重的東西,這會兒也早就走了。
三個人同時搖頭,「沒錢,我們沒錢。」說著,齊齊向旁邊躲開。
「你們——唉。」老大爺生氣的一跺腳,扭頭往外走準備去拿錢。
……
急診室內
「藥怎麼還沒送來?」李醫生額頭見汗,焦急的問道。
「我看是拿不來了,六萬一支,不是誰都用的起的。」中年護士歎口氣。
「哎呀,不好了,傷者腦電波消失,心跳消失,血壓零。」一直看著各種監視設備的護士突然叫了起來。
「什麼?唉……完了。」李醫生重重歎口氣,「現在就是拿來,也沒用了。通知死者家屬吧。」
……
葉媽媽撲在葉飛沒有氣息的身體上哭的死去活來,淒厲的哭聲在急診室裡迴響,陳護士在旁邊,眼睛蘊著淚花。
「節哀吧。」李醫生無奈的歎息一聲。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不到的世界,大內供奉的靈魂剛剛穿越了幾百年的時空,慢慢鑽進葉飛冰冷的身體。
當大內供奉的靈魂完全進入葉飛的身體後,監控葉飛腦波的儀器突然發出「嘀」的一聲響,原本已經變成一條直線的腦波突然恢復了跳動,陳護士驚訝的叫道:「李醫生,他,他好像沒死。」
「什麼?」李醫生聽到這話,馬上撲到葉飛跟前,開始檢查。
「心跳恢復,血壓升高,腦波恢復,呼吸恢復。」中年護士定定地盯著儀器,隨口報告。
「陳護士,讓傷者家屬離開急診室!」李醫生冷靜的吩咐道。
葉媽媽驚訝的看著又有了生機的兒子,「小飛他,他……」
陳護士攙著她離開急診室,邊走邊說:「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沒有死,您放心吧。」
「謝謝謝謝閨女,謝謝。」
……
急診室裡,李醫生看著葉飛逐漸恢復正常的各項生理指標,滿臉的不敢相信:「奇跡,這是奇跡!生命的奇跡!」
幹了這麼多年醫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所有生理指標全部消失後的死而復活。他覺得,自己的醫學理念在漸漸崩潰。
「是啊,奇跡!」中年護士同樣滿臉震驚。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自從葉飛恢復腦波以後,他的各項生理指標就開始自動恢復,甚至沒有用他們治療。
「傷者還很虛弱,立刻輸血!再觀察一下,如果情況正常就轉到特護病房。」李醫生疲憊的離開急診室,他要好好想一下這件事,順便看看病例,以確認不是自己的失誤。
葉媽媽企盼的看著李醫生,「醫生醫生,我兒子他……」
李醫生笑了笑,「放心吧,傷者已經度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了,接下來只要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葉媽媽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三天後。
病房裡的葉飛仍然在沉睡著,沒有醒來。葉媽媽的笑容再次消失,揪心地看著兒子。
李醫生對這種情況也很無奈。傷者昏迷不醒他見過,很多腦部受到傷害的病人都這樣,可這個葉飛腦部明明沒有任何損傷,腦CT檢查也一切正常,怎麼會昏迷不醒呢?難道有什麼暗傷沒發現?
可是,經過最仔細的檢查,李醫生否定了這個推測,葉飛的腦部沒有任何問題。這就怪了。
更讓他吃驚的,是葉飛的恢復速度。除了沉睡不醒,葉飛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比普通人快了至少兩倍!可憐的李醫生,他的醫學理念崩潰了。
第四天白天,葉飛轉到了普通病房,到了晚上,葉飛,或者說剛剛融合了葉飛記憶的大內供奉終於醒了。他睜開眼睛看著房頂,愣愣的,眼角溢出一顆淚珠兒。
他的心裡,想起了葉飛的靈魂在完全消失的剎那,給他塞過來的一條強烈的信息:替我照顧媽媽。
媽媽,多麼陌生的字眼啊,做了幾十年太監的大內供奉早就忘記了自己也是個有媽的人。看著趴在床邊熟睡的葉媽媽,他的心充滿了感動:你去吧,放心的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咱們」的媽媽。
(從現在開始,大內供奉就是葉飛了,以後葉飛指的就是大內供奉,不再另做說明。)
「呀,你醒了?」小護士陳雪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大睜著眼睛望房頂的葉飛,叫了一聲。
葉飛責怪的看了她一眼,食指輕輕放在唇邊,要她小聲些。
「啊,小飛你醒了?」看到葉媽媽終於還是被小護士吵醒,葉飛有些無奈的歎口氣,笑道:「是啊,醒了,媽,你再睡會兒吧。」幾十年了,第一次叫人『媽』,他還有些不太適應。
小護士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去叫李醫生來,他快下班了。」
這兩天,李醫生已經被葉飛給折磨透了。死而復生,傷勢快速恢復,無原因昏迷,每一樣都足以讓他的醫學理念崩潰,事實上已經崩潰了。這兩天,只要有時間,他就會捧著葉飛的病例看,現在聽到葉飛醒了,立刻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到了病房,李醫生二話不說,用各種儀器對葉飛進行了全面檢查,最後竟然得出一個讓他更加崩潰的結論:這個幾天前幾乎死亡的傷者,現在已經完全好了,甚至比很多正常人還要好!
他覺得自己徹底崩潰了,不過,還是盡職的說道:「嗯,傷者現在已經沒問題了。不過,因為他曾經無原因昏迷過幾天,所以最好還是繼續留院觀察,過兩天如果沒事再出院吧。」
只要兒子沒事,葉媽媽是怎樣都行,連聲答應:「好好,謝謝醫生。」
葉飛並不知道為什麼李醫生離開的時候會一臉苦惱,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他現在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媽,我這次住院,用了不少錢吧?」
從那份屬於葉飛的記憶裡,他知道,這個家並不富裕,甚至很窮困。
葉媽媽慈祥地摸者他的頭髮,笑道:「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錢的事兒媽會想辦法,你就安心養傷吧。」
葉飛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一次,家裡肯定又借了不少錢。
夜晚,勸走了葉媽媽後,葉飛一個人插好房門,盤腿坐在床上,默運修習了三十多年的太陰真氣。
可是,他的太陰真氣已經全部消耗在維持葉飛生命,復原傷口上了,經脈裡空空如也。
看來,也只能重練了。
葉飛搖頭苦笑,按照太陰真氣的口訣,想像著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在沿著體內經脈流動。沒過多久,竟然真的出現了一股細小的冰冷氣流。這讓葉飛興奮不已。這代表他已經進入了太陰真氣的第一層,只要持之以恆的練下去,早晚有一天可以恢復功力。
當下,心裡著急的葉飛催動真氣在體內不停地運轉,沒過多久便覺得筋疲力盡——練功也是要講究勞逸結合的。
「唉,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全部恢復啊?」葉飛有些沮喪地喃喃著,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經不是太監了,或許可以試試《御女寶鑒》裡記錄的那個採陰補陽地功法。
想到這裡,他心裡立刻癢癢的想試試,可是,那套功法可能是那個淫賊在採花的時候悟出來地,必須是在和女人陰陽交合的時候才能用!看來,也只能以後再說了。
「媽的,死淫賊,你還真是個淫賊啊,練的功夫都這麼淫蕩!」
葉飛恨恨地罵了一句,重重摔回床上,「不過,這功夫真的很不錯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