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神州飄搖第二十九章急出兵千里求援
「於中堂果真這麼說?」
左宗棠瞧著剛回大營的信使,目光就像刀子一般刺在他的身上,嚇得信使連連磕頭,賭咒誓絕無虛言。
左宗棠與和珅多年好友,如此奇怪的命令居然會從和珅嘴裡說出,令他疑惑不解。本以為是信使信口開河,但一介小兵任他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撒這種謊,何況從他的表情,左宗棠一眼就知道信使所說的的確是真。
太平天國內亂給了朝廷一個大好良機,左宗棠所部摩拳擦掌,正想趁此機會揮師北上,一舉收復江蘇全境,再直取南京。突然卻接到和珅讓他避開太平軍主力,打通南北道路,與僧格林沁天津會師的命令,這簡直是求末棄本之舉,對戰局沒有絲毫好處,相反還會錯失良機。
「君實他是怎麼了?雖說他對兵事不如我等知曉,但在大局把握一向頭腦清醒,怎麼會說出此等話來?難道……其中另有玄機?」
左宗棠皺眉想著,瞧了瞧依舊跪在下面的信使,問道:「於中堂讓你回報前還說了些什麼?」
「秉……秉大帥,於中堂只和小的說了這些,讓大帥立即起兵不得延誤。」信使慌忙答道,突然想起了和珅另一句話,連忙又說道:「對了!小的臨行前於中堂還說隨後會派人送信給大帥,至於是什麼信,小的就不得知了。」
「我再問你,於中堂讓你回來前是否有什麼大事生?或者接到什麼密信否?」
「這個……這個……。」信使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結結巴巴地半天也沒說明白。
左宗棠眉毛一豎,拍案大怒,索性讓他從見到和珅起周圍生地事和一切人說的話全部道來,信使這才仔細回憶當時的情景,費了好大盡才把情況說清楚。
「電報?王有齡的?廣州英國艦隊不戰而撤?」左宗棠敏銳地察覺到了重點,但一時間卻沒想明白這與和珅的命令有什麼關係,坐在帥椅中琢磨了半響。再聯繫到和珅命令的內容,身體猛得一顫。頓時明白了過來。
左宗棠跳起就吼道:「眾將聽令!傳令各營,立即出兵!」
「大帥?真的出兵?」大將劉松山本就對和珅這命令不滿,在他看來現在正是剿滅太平天國地最好時機,如此盲目以打通南北道路為目標是件得不償失的蠢事。何況,劉松山功利之心極強,正想趁此機會多得軍功,第一個就神情不悅地跳了出來。
不僅是劉松山。新軍其餘各將領也紛紛勸阻,只有劉銘傳沒有開口,而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
「軍令如山,爾等敢不從命?」左宗棠已經猜出了問題所在,心急如焚。但他卻又不能與眾將明說,免得大軍中人心惶惶,影響戰鬥力。
「大帥!常言說得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況是於中堂的命令?以標下來,於中堂定是見不得我等奪了頭功,怕大帥您搶了他的功勞……。」
還沒等劉松山自作聰明把話說完,左宗棠暴跳如雷,劈頭罵道:「放你母親的狗屁!於中堂與我搶功?呸!劉松山!你是否也想給本帥來個君命有所不授?」
「不敢……卑職……不敢……。」劉松山剛才還洋洋得意的嘴臉瞬間變得煞白,左宗棠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很。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拔營!出兵!」左宗棠冷冷地目光向帳內各將身上一掃:「半柱香後全軍一起北上,誰膽敢陽奉陰違的,立斬!」
「喳!」
眾將聽了背脊寒,連聲應道,再也不敢拖延,急急向帳外跑去。
「省三,你暫留一下!」
「大帥,有何吩咐?」劉銘傳連忙轉回身問道。
「剛才本帥見獨有你未出言勸止,是否已經明白此次出兵的原因?」左宗棠瞧著站在面前的劉銘傳,淡淡地問道。
劉銘傳抱拳答道:「秉大帥。標下並未悟到原因。」
「哦。那你為何不與眾將勸阻與本帥?」
劉銘傳坦然回道:「大帥,您知道我本是於中堂屬下。中堂大人並不是奪功嫉賢之人,而且中堂與大帥多年交情,斷然不會做出此等事。雖說標下不明白中堂為何如此下令,但以標下看,中堂這麼做定有他的原因,何況大帥也認可了中堂所令,我等將官之要執行大帥之令,辦好自己的差事即可……。」
左宗棠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點點頭,說道:「省三不愧是君實兄所薦之人,好!有大將之風!」
「大帥,如此誇獎標下斷不敢受,如大帥無事,標下要立即回營安排去了,免得誤了大帥出兵時辰。」
左宗棠搖搖頭,擺手道:「省三,你暫不用回營,此次出兵你不隨軍,我這有一要事讓你去辦。」
劉銘傳疑惑不解地瞧著左宗棠,他作為新軍將領,領著一營之兵,大軍出征卻不讓他隨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左宗棠把他招近身前,壓低著聲音說道:「你營由副統領暫代,你立即帶一百親兵前往安徽、湖南之地,去見李鴻章、曾國藩兩人,讓他們的大軍急急往江蘇方向靠攏,吸引長毛主力,為我軍北上減輕壓力。」
劉銘傳連忙應聲接令,但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事一般只要派個小校就行,為什麼非得要自己一營統領出面呢?
左宗棠拍了拍他肩,無奈地苦笑道:「省三啊。你是君實兄地人,李、曾二人都是知道地,你也清楚,本帥與滌生之間頗有不快,由你出面……呵呵。」
「大帥,標下明白!標下這就帶人前去,定不負大帥之托!」劉銘傳這下知道了左宗棠的意思。左曾的矛盾難以調和,他作為和珅的心腹是最合適的人。何況李鴻章又是曾國藩地弟子,左宗棠軍中要挑出能在他們面前說得上話的人,還非自己莫屬。
左宗棠地大軍很快就拔營出,沿江蘇海岸線向北攻擊,繞揚州,進淮安,千里奔襲。直插天津方向。
大軍行路未有百里,左宗棠就接到了和珅派人送來的信,信中所言果然與他所想一致,看來英國地確是故伎重演,棄廣州偷襲天津,妄圖威脅京城安慰。
騎在馬上,眺望著北方。左宗棠不知道自己如此急行是否能在英國人之前趕到天津。接觸過現代武器威力,並已用新式軍事方法組建新軍的左宗棠比任何人都清楚英**隊的強大。在這些強大的敵手前,要靠北方的八旗和綠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有僧格林沁地蒙古騎兵協助,也是凶多吉少之數。
一想到那些擁有鐵艦利炮,並手持洋槍地英**隊,左宗棠就心驚肉跳。他怕自己趕到時天津已落入敵手,如此一來北方大門一開,整個京城就直接在敵人的威脅之下。
心急如焚地左宗棠這路上根本顧不上休息,指揮大軍披星戴月向天津趕,但這一路走的卻是異常困難,常州之後就是太平天國的勢力範圍,處處都有敵人蹤影出現,三十里一小仗,五十里一大仗,要不是太平天國正在內亂。群龍無缺乏調度的話。左宗棠的大軍根本就衝不過去。
倚仗著洋槍威力,和行動的突然性。左宗棠好不容易才衝破最後一道防線,總算跳出太平天國勢力,進到直隸地界。但出軍時地一萬八千人,卻死傷了四千之眾,戰鬥力足足銳減近二成之多,可謂損失慘重。
「大帥!兄弟們幾日連戰疲勞不堪,還有好些受傷的兄弟只做了草草包紮,急需就地救治。如今我軍已到直隸,是否能先紮營休息?」
「不得紮營!全軍繼續向前,大軍不到天津誰敢止步,本帥就要他的腦袋!」左宗棠揮著馬鞭就給了向自己建議的軍校一鞭,紅著眼大聲怒吼。
各將官面面相覷,左宗棠的命令是打通南北之道,但這幾日下來大軍是不顧傷亡拚命向前衝,一路上許多受傷的弟兄們都沒來得及救治,有些還落到太平軍之手當了刀下之鬼,讓各人心中憤憤不平。
如此帶兵,是從來沒有過地事,哪個將軍不愛惜自己手下士兵的?左宗棠這麼做簡直就是不顧手下死活。
「大帥!如此下去我等不到天津就會全跨下來。這些弟兄們都是跟隨大帥出生入死多年,難道您忍心看著他們無法救治白白死去麼?大帥!」
「大帥……!」
劉松山帶頭,各將領全跪在馬前,苦苦哀求道。
左宗棠望了望那些在途中受傷,奄奄一息的士兵,再瞧瞧眾人接連幾日趕路,連戰疲憊不堪的面容,有些人甚至累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心中也是不好受,胸中一痛,忍不住掉下淚來。
「弟兄們!你們知道本帥為何要連夜行軍,不顧傷亡拚死北上天津麼?」
左宗棠大聲喊道,眾人不解地搖頭,尤其是幾個帶頭將領,神情中更是有一絲不滿。
「弟兄們!」左宗棠站在馬背上,馬鞭指著天津方向,向全軍喊道:「天津!天津正在危急關頭,京城將面臨強敵來襲!」
「危急?強敵?」不僅是將領,全軍一片喧嘩,大家交頭接耳,不明白左宗棠所指的危急和強敵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帥,難道是長毛攻破僧王大軍了?」
「……長毛不是內亂麼?怎麼會如此?」
「何處強敵?難道內亂是假……?」
大家紛紛猜測起來,左宗棠這才揭開迷底:「英國人!洋人!你們可知道,如今洋人正在偷襲天津,並想以天津為足佔據我京城!」
「什麼!洋人?」左宗棠的答案讓所有人驚愕不止,他們沒有人能想到,大軍如此辛苦趕到直隸,居然是因為有英國人來攻天津。
左宗棠繼續吼道:「天津乃是北方門戶之地,天津一下京城危急。本帥知道弟兄們連日連戰,疲憊不堪。但如今形勢逼人,可休息不得啊!洋人想佔我錦繡河山,奴役我天朝子民,我們能讓他們得逞麼?不能!」
馬鞭上前一揮,左宗棠怒目圓睜,吼道:「兄弟們!我朝危亡就在旦夕,早一日趕到天津就能早一日把洋鬼子打回去,大伙再加把勁,衝啊!」
「衝啊!」
新軍多是血性男兒,聽到英國人居然卑鄙偷襲天津,天下安危旦夕之間時,也顧不上什麼疲憊和勞累了,就連那些身帶輕傷的士兵也一起怒吼,精神抖擻地集合起來,快步向天津跑去。
當然,左宗棠也不會讓那些重傷的弟兄們白白而死,留下百人照顧這些傷員,繼續帶著大軍北上。
而這時候,天津大沽口炮台已全入敵手,僧格林沁退守天津城,以天津城牆為防加上大沽口後的另一座後備炮台為犄角和英國遠征軍展開了激戰。
英國遠征軍艦隊指揮官海軍少將賀伯在攻佔炮台的戰鬥中負了重傷,一條胳膊被龍汝元炸斷,左眼被彈片當場炸瞎,經過包紮後,好不容易才緩緩醒來,當他得知炮台全部拿下,但天津依舊在頑強抵抗時,居然掙扎著爬了起來,向額爾金要求繼續指揮戰鬥,以挽回重傷之恥。
「將軍閣下,我建議您還是多多休息。大沽口已經拿下,天津肯定守不了多少時間。」
「伯爵閣下,這些猴子害我瞎了一眼,我非得親手報仇不可!」賀伯憤怒地吼道。
「可是……將軍……現在6戰隊已經登6……。」
「那我就用艦炮為他們掩護!」
在賀伯地堅持下,額爾金只能讓他繼續指揮。回到指揮位置上地賀伯急於報仇,命令所有艦炮配合6戰隊向天津猛攻,把整個天津籠在一片硝煙瀰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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