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 第三卷: 風雷九州 第三卷 風雷九州 第二十一章 打掉牙就和血吞
    第三卷風雷九州第二十一章打掉牙就和血吞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多說就能點透。和珅陪著穆彰阿隨意聊著,大多都是談當年往日之事,兩人談得高興時還敞快地大笑幾聲,聊到困難時也會唉聲歎氣的搖搖頭。

    「滌生當年離京,雖說是丁憂守制,可現在看來卻也是個機會啊!古人有云:禍福相依,果然誠不欺人那……。」

    穆彰阿此話說得有理,如果曾國藩當年奪情留在京中的話,現在或許會是一部尚書之職。但是,以曾國藩身上的那「穆黨」烙印之深,對穆彰阿沒有絲毫好感的咸豐肯定不會大力重用他,最多只是把他當成一個閒臣罷了。誰都沒料到,曾國藩回鄉後居然會是一片海闊天空,用赤手空拳打出了一片天地。

    如今的曾國藩不僅是被咸豐任命的第一位團練大臣,手下有了幾萬驍勇善戰的三湘子弟,更成了一位為國抵擋太平天國西進的一員大將,挽救大清江山的中興之人。

    如果按實際戰鬥力來看,和珅在上海所辦的鄉勇並不亞與、甚至比湘軍更強大,但曾國藩這幾年卻一直在與太平軍真刀真槍的在干,殺得太平軍硬是衝不破長沙,長沙城外遺屍遍地、血流成河。

    這些實實在在的功勞是誰都不能比的,可以說,沒有曾國藩就沒有長沙戰役的成功,太平天國的西王蕭朝貴也不會就此命喪城下。

    而曾國藩只是一介書生,居然也能鐵血領兵。統帥大軍,更讓人大為驚歎。雖然由於某些原因,曾國藩在帶兵初期靠著刀血之光很快豎立起了自己的威嚴,但也就此背上了一個「曾剃頭」地惡名。不過,對於這些,不論是和珅,還是穆彰阿聽到這外號後只不過淡然一笑。他們都是久歷官場的人物,當然明白在這種形勢下只能依靠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手段。要不然別說打仗了,就連手下的兵丁都不會服一位從未帶過兵的文官。

    既然在短時間內做不到讓人又敬又怕的地步,那麼讓人怕就是最好的辦法。而曾國藩就是如此做地,現在看來他做的還並不差。

    既然聊到曾國藩,和珅就忍不住想起了前些時候關於曾國藩地一件事。

    「老大人,滌生兄前些時候冒然突進,不幸戰敗幾場。事後上折請罪,其中有句話說得尤其漂亮!」

    「哦……究竟是何話?」穆彰阿好奇地問道。

    和珅笑道:「折中其它的話,景和就不說了,滌生兄在中提到戰敗所用之詞之妙不可言。當手下人細寫戰報時,用了一個『屢戰屢敗』,而滌生兄看卻後大筆一揮,把它改了成『屢敗屢戰』……」

    「屢敗屢戰?」穆彰阿愣了下,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好!好!滌生總算歷練出來了。此句一改既未謊報,又向朝廷表明心意,可謂一舉二得!」

    「的確如此!」和珅點頭道,和穆彰阿一樣,當初他看見這折子的時候也是先一愕,隨後露出善意的笑容。曾國藩的性格和珅非常清楚。沒想到幾年沒見居然也懂得了變通之術,見到老友如今只能,和珅怎能不為他高興?

    「君實,老夫想托你件事可否……?」穆彰阿好久沒這麼愉快的心情了,和珅不是外人,穆彰阿也用不著和他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

    「老大人有何事儘管吩咐……。」和珅謙虛地答道。

    穆彰阿滿意地點點頭,隨後臉色卻很快就失去了笑容,一副蒼老地容顏仰天長歎一聲後,依舊精光閃閃的雙目向和珅望來。

    「君實做人、為官都是老夫所不及。更讓老夫驚心的是。早在先帝在時,君實就看到了今日之事。並假借出洋,實為避禍來保全自己。君實如此而為,不僅用意極深,還能毅然拋棄已到手的權利,心智之堅定實在是出乎意料啊……。」

    和珅萬萬沒想到,穆彰阿居然早就看清了自己的用意,而且當著自己的面說了出來。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他先是一驚,緊接著連忙開口解釋。

    「君實不必解釋,老夫並未有責怪君實的意思……。」穆彰阿連連擺手,歎聲說道:「其實當年老夫也瞧出了些形勢,卻因為種種原因,未有君實如此壯士斷腕地決心罷了,要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何況,君實當年如此做也是出於無奈,要知道當今聖上把老夫恨之入骨,如你留在京中今日必無有好結果。所以……君實當年之策行的好!行得險!也行得巧!」

    饒有深意地看了和珅一眼,穆彰阿繼續說道:「君實有當日之策,才有今日之果,有道是危機過後就是光芒大道。如今君實已是朝中重臣,雖還未入軍機,但也為時不遠了。老夫可以斷定,以君實之才、心機和智謀,不出十年就能直入中樞,掌控朝柄!」

    穆彰阿幾句話一說,和珅忍不住嚇出一身汗來。這些話要是傳到咸豐耳中可不得了。瞧著和珅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穆彰阿卻敞快地哈哈大笑起來。

    「此話出老夫之口,只入君實之耳……。」穆彰阿安慰他道:「老夫門下,除了君實外,只有滌生可堪當大任。君實做事沉穩,考慮周密,對你……老夫是絲毫不擔心的。唯有讓老夫擔心的人,只有曾滌生啊!」

    話說到這裡,和珅才隱約明白了穆彰阿的意思,同時也對穆彰阿能這麼記掛自己門生,並有如此深厚感情而有些感歎。

    「滌生兄而今已不比當年,剛才景和所說奏折之事就能看出來。老大人實不必為滌生兄擔憂……。」

    「不然!」穆彰阿正色道:「滌生性格剛毅。雖有磨練,但依舊比不上君實。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小處滌生或許會遷讓,可一旦觸及痛處時,以滌生地性格肯定要壞大事。老夫雖不知兵,但從君實剛才所言之事猜出,滌生幾次戰敗都是意急心切。莽然行事而為。這就是他地性格,不是幾天能改過來的!」

    穆彰阿這話是一針見血。確確實實地點到了曾國藩穴位上。知弟子莫如師長,穆彰阿這位權相的確不是一般人,對自己的得意弟子看的尤其準確。如此眼光,讓和珅也暗自佩服。

    「老大人不必多慮,景和有機會會與滌生兄細談一次。」

    穆彰阿見和珅如此回答,笑著點點頭。接著他轉身從後面取出一件東西來,眷戀異常地拿在手中撫摸半響。過了好久才輕歎一聲,把它遞給和珅道:「君實,老夫年事已高,近來身子又不好。此物已陪伴老夫多年,老夫今日把此物交給你,你與滌生各持一件,也算是留個想念吧……。」

    穆彰阿這話說得有些黯然傷神,似乎在交代後事一般。和珅聽了心中不由得也有些酸酸地。看著面前這位白蒼蒼,病痛纏身的老人,和珅怎麼都不能把他與幾年前的那位意氣風、大權在握地權相聯繫在一起。

    入手覺得一沉,和珅這才看清楚穆彰阿給他的正是兩顆從不離身地玉球。這兩顆玉球和珅記憶非常深刻,它們幾乎是穆彰阿身上地一部分,當年穆彰阿不論走在哪裡。都會隨身攜帶,多年撫玩下來,早已經磨得滑不溜手。

    「把此物交給滌生後,再幫老夫帶一句話給他……。」

    「老大人請講!」和珅握著兩顆玉球,恭恭敬敬地答道。

    穆彰阿嘴角微笑幾分,眼中卻露出堅毅的神色道:「告訴滌生,以後凡事記得:大丈夫打斷牙,就和血吞!」

    和珅猛然一震,抬頭看著穆彰阿肅然地表情,深深地點了點頭。

    「大丈夫打斷牙。就和血吞!」這句話不僅是穆彰阿如此梟雄末路的寫照。更是變相警告了和珅與曾國藩,讓他們隨時記得不用意氣用事。在有些時候就算明知道自己吃虧,為了生存,也必須忍耐下去。

    帶著兩顆玉球,與感慨萬分的心情離開了穆府。當和珅站在穆府外,回再看一眼這曾經輝煌一時的府第,心中地酸楚又忍不住湧了上來。

    回家的一路上,坐在轎中的和珅一直在默默想著心事。和珅的當初,正是穆彰阿的今日,而穆彰阿的今日又會是誰的明日呢?這個問題就如同沒有答案的迷題,在中華數千年地歷史長河中,和珅已經數不清有多少諸如此類的事生過了。

    每當一個人站在權利最高峰的時候,往往也是他最危險的時刻。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面臨的就是萬丈深淵。和珅不知道,自己在經歷了一個輪迴後,是否還能逃脫這個怪圈麼?

    人在京城,心繫上海,和珅一直想找機會讓咸豐早點把他放回去。離開上海也快三個月了,上海那邊究竟怎麼樣了,和珅只能通過消息傳達得知,實在是太不方便。

    可就在和珅還沒找到機會的時候,機會卻直接來找他了。一日清晨,和珅還沒到上朝地時候,就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就在幾日前,太平天國突然分兵,一路北上,一路西進,順著長江一舉攻克了武昌、南京兩座重鎮。

    武昌戰役前後只用了五日,太平軍圍城後用地雷埋入城牆下,轟倒文昌門,再大舉攻入城中。武昌城破,巡撫常大淳自縊,按察使瑞元自刎,學政馮培元投井,提督雙福、布政使梁星源被殺。

    南京戰役用時更少,前後僅僅四日左右。太平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長江直撲南京,用大軍牢牢圍住南京城,日夜猛攻不停,挖地道炸塌儀鳳門城牆2o多米,翼王石達開身先士卒,一舉攻佔南京。

    武昌是重鎮,南京更是六朝古都,江南要地。這兩個地方被太平天國一舉攻下,舉國震動。

    而且兩地城破之日,二品及其以下官員不是自盡就是被太平軍給砍了腦袋,逃出來的只有寥寥可數幾人。而且這些傢伙個個猶如驚弓之鳥,換裝潛行,不吃不喝地沒日沒夜地往京中奔逃。等到了京城,只見一個個衣衫破爛,蓬頭陋面,赤著雙腳,猶如群叫花子一般。

    「皇上啊!皇上!長毛凶神惡煞,常大人等死得好慘啊……!」

    咸豐坐在寶座之上,目瞪口呆地瞧著那幾個逃命而來的官員。一日間接到兩個如此噩耗,讓前些時候還以為長沙之、永安之戰後就能太平的他傻了眼。

    不僅是咸豐,就連那些朝臣們也驚愕當場。尤其是南京一下,整個南北就被攔腰砍斷,更因為南京的地理位置,讓本就岌岌可危的漕運完全成了一個空架子。江南乃大清賦稅之地,失了江南等於失去了一半財政來源,這個打擊是讓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

    更何況,太平佔下南京、武昌之後,勢頭絲毫不減,已經擺出了一副北進的樣子。這種形勢下,讓平靜的京城頓時湧起了巨*。

    「怎麼辦?諸位愛卿……朕……這可怎麼辦?」咸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面如土色,急急求助道。

    但一時間剛得知消息地眾臣們哪裡拿得出好主意來?個個一聲不吭,皺著眉頭苦思苦想。

    「你們倒是快拿個主意啊!難道要等長毛打到京城麼?」咸豐頓時急了,追著幾位軍機直問。

    肅順是領頭地,在這種時候別人能旁觀,他卻不能。不管能不能解決問題,站出來說幾句話是必須的。

    「皇上,以奴才看暫且不必擔憂。」

    「還不擔憂?難道等長毛來了再擔憂嗎?」咸豐一聽更急,語氣不善地責問道。

    「皇上息怒,先容奴才分析一下局勢可否?」肅順和咸豐關係一直不錯,而且也是最瞭解自己這位主子脾氣地。咸豐責怪他,他並沒有露出什麼害怕的表情,反而平靜地勸道。

    見肅順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咸豐不知怎麼地心裡定了定。也許他也覺得自己作為皇帝不應該表現出如此懼色,這才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了些,向肅順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昨天因為特殊原因停更了一天,這二天我會盡量把昨天停更的補上,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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