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損失了多少?」洪承疇坐在帥坐上,臉色蒼白,頭上的髮髻也散落下來,花白的頭髮垂了下來,往日的風采已經蕩然無存。
遼東巡撫邱民仰看著眼睛黯然無神的洪承疇扼腕長歎,「僅有一萬二千人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形勢已經不可為了。
「糧草還剩多少?」
「吳三桂等六總兵率領的都是騎兵,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步兵,仔細算起來,糧草倒還可以讓我軍支持三個月有餘。」邱民仰總算說出了一道好消息。
洪承疇無力的點了點頭,低聲道:「錦州是我大明的東北門戶,松山扼守後金南下的通道,松山之上雖只有一萬多人馬,但松山大營堅固,易守難攻,守上兩三個月還是沒有問題的,大雪即將到來,皇太極撤軍的時間也要到了,據老夫猜測朝廷很快就會派來援軍,你去告訴副將夏承德,讓他小心防守。」
「是。」邱仰民望了洪承疇一眼,嘴巴張了張,彷彿要說什麼似的,但又沒有說出來,只是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哎,要是李無庸在這裡就好了,我洪承疇也不會敗的這麼慘。」大帳中的洪承疇長歎道。「只是可憐了十幾萬士卒,真正逃回關內的又有多少,長白(吳三桂的字)啊!那皇太極可是在前面等著你呢!」
而正像洪承疇想的那樣,就在洪承疇衝擊皇太極中軍大營的時候,吳三桂等六總兵率領的八萬遼東精銳放馬狂奔,人類對生存的渴望是那樣讓人震驚。
「飛射。」騎在馬上的吳三桂看著擋在前面的一列兵馬,白色的旗幟讓他知道是後金上三旗中的正白旗,也正是後金睿親王多爾袞的軍隊。
到底是沙場上縱橫了多年的將軍,在危急時刻,仍然發出了一道正確的命令,箭如飛蝗,朝後金的大軍射出,點點的火把成為關寧軍的活靶子,慘叫聲不斷的傳來,火把也一隻隻的熄滅,表明著生命也一個接一個的失去。
被眾人護衛下的多爾袞臉色漲的通紅,大聲喊道:「吳三桂,你以為你能闖過十面埋伏嗎?還是趕快下馬投降吧!孤王可保你終身富貴。」
對面的吳三桂並沒有理睬這麼多,剛毅的臉龐,鷹眼橫掃,端的威風凜凜。「眾將士,隨本將軍殺,殺了清狗放有生路。」說完就如同猛虎般的朝自己的獵物撲去,說實在的,吳三桂手下的士兵確實不凡,到底是吳氏父子在遼東積蓄了十幾年,盡選遼東壯漢,組成如今的關寧精銳。如果算一算整個明朝廷的精銳的話,首先就是女將秦良玉訓練的秦軍和袁崇煥留下的關寧軍了,而吳三桂手下的士兵卻是精銳中的精銳了,可見這支軍隊的厲害了,刀槍碰撞,戟戈飛舞,後金士兵紛紛落馬,吳三桂的大軍眨眼見就前進了丈餘。
旁邊的楊國柱也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黑色坐騎劃過夜色,朝後金士兵衝去,藉著慣性,手中的長劍象下劈去,如同閃電劃過夜空,寒光閃爍,一道鮮血噴射上來,霎時間染滿了楊國柱那黑色而醜陋的臉孔,火光的照耀下,如此的猙獰,如同夜叉再世,旁邊的後金士兵也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殺。」楊國柱一聲大吼,跟隨在身後的明軍士氣大震,鋼刀、長矛紛紛朝對面留著豬尾巴的傢伙砍過去。後金士兵頓時大亂。
「將士們,該拚命的時候到了,隨本將軍殺啊!」王樸一聲大吼。黑色的騎兵如同烏雲捲過,對生存的渴望,讓關寧軍爆發了強大的生命力,刀槍並舉,殺的正白旗連連後退。
且不說六總兵在亂軍中奮力拚殺,白色旌旗的多爾袞卻是臉色慘白,他也沒有想到,被圍困了許久的關寧軍居然爆發了如此大的戰鬥力,正白旗是自己親手訓練的精銳,雖然不能與皇太極的近衛軍相比較,但是比其他的八旗軍隊要強大的多,沒想到在關寧軍的衝擊下,防線居然有不穩的現象。「要是再這樣拼下去,就算給予了吳三桂沉重的打擊,恐怕我的正白旗精銳也剩下不了多少了,以後在朝廷中如何說話,豪格不壓著我打才怪呢!」當下沉思了片刻,對旁邊的親兵喊道:「放他們過去,只取旌旗、馬匹、器械、錢糧等物,回去請功。」命令一下,正白旗悄悄的讓開一條大道,吳三桂等六總兵哪裡管許多,急忙夥同著太監曹化淳朝南殺去。而後面來不及逃走的士卒為多爾袞所殺,錢糧器械等物也為多爾袞所得。
且說吳三桂等人衝出了圍困,點視兵馬,損失了近萬人,錢糧器械也多為多爾袞所得,吳三桂等人扼腕長歎,領著殘餘兵馬迤儷朝南而行。
還沒走到一里路程,一列兵馬擋在前面,旗幟白色鑲紅,正是滿八旗中的鑲白旗,領軍的正是多爾袞的弟弟多鐸,「吳三桂,你是跑不了了,還是下馬投降的好,你以為你能闖的過吾皇陛下的十面埋伏嗎?」
吳三桂冷冷一笑,並不答話,旁邊的馬科低聲道:「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我等不必講究武者之道,一齊衝上去,先殺了多鐸,對方就群龍無首,必然大亂。王將軍則率領大軍突圍,如何?」
吳三桂等點了點頭,五人互相望了一眼,猛的拍馬朝多鐸殺去,圍住多鐸殺了起來,那多鐸措手不及,而王樸乘機率領剩下的兵馬朝鑲白旗殺去,本來兵馬就不如關寧軍,加上主帥被人壓著死打,不一會兒,就被王樸率領的精銳衝了出去,並且還損失了不少兵馬,而多鐸本人還被吳三桂在手臂上劃了一刀。望著揚長而去的吳三桂等人,多鐸氣的臉色蒼白,但也只得在地上揀了幾個旗幟,回去交差,雖然免了一頓責罰,但是自己屬下的鑲白旗精銳損失慘重。
逃離了多鐸的圍困,已經是上午時分,太陽也出了老高,明軍經過一夜的奮戰早就是疲憊不堪,雖然吳三桂等人還想繼續前進,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吩咐士兵埋鍋造飯,待休息妥當再殺出重圍。
吳三桂等六總兵與太監曹化淳坐在一棵大樹下,狼狽的喝了士兵送上來的米湯,好半響,吳三桂長歎道:「諸位,雖然現在我等已經擺脫了多鐸的追擊,但是吳某看來,前面恐怕還有埋伏,吩咐士卒好好防備。」
誰知話剛落音,一聲巨吼,「吳三桂哪裡走,螯拜在此。」說完就見一隻兵馬殺來,為首的正是後金第一勇士,巴圖魯螯拜。
吳三桂等人大驚,慌忙爬上戰馬,也不顧剩下的士卒,一齊迎了上去,壓著螯拜撕殺,螯拜的威名吳三桂等人聞名久已,勇猛之名讓六人記憶猶新,吳三桂等人哪裡敢放肆,只得採取無賴戰術,一齊對付螯拜,期望能獲的一條生路。那曹化淳也乘機在士卒的保護下,狼狽逃了出去,只可憐剩下的士卒,疲憊之師如何能是後金精銳的對手,激戰之下,僅有四萬人馬突圍而出,其他的人不是逃跑,就是被螯拜所殺。
好不容易突圍的吳三桂看著左右士卒,皆是衣甲破碎,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仰天長歎。
「吳將軍,現如今該如何是好?」錦袍破碎的曹化淳臉上漆黑。
吳三桂聞言,眼睛裡殺氣騰騰,冷冷的說道:「不管那麼多了,前面肯定還有伏兵,傳令眾將士,奮力拚殺,路上不准休息,一直到寧遠,不,回山海關。」
崇禎十四年,炎黃四年冬,吳三桂率領士卒八萬突破皇太極十面重圍,狼狽逃回山海關,兵馬僅存兩萬餘。
崇禎十五年,炎黃五年一月,薊遼督師洪承疇聽說朝廷援軍趕到,又派六千人馬出城夜襲,被清軍戰敗。敗兵欲退入城內,但洪承疇見後有追兵,竟下令關閉城門,因而敗兵大部被殲,其餘的逃往杏山,後遭伏擊全被殲滅。洪承疇不敢再戰,而朝廷援軍也因害怕清軍不敢前來。就這樣,松山一直被圍困了半年之久,城中糧食殆盡,松山副將夏承德叩請清軍,願拿兒子夏舒做人質約降。三月,清軍應邀夜攻,松山城破,洪承疇、巡撫邱民仰被俘。自此山海關以北再也沒有明朝廷的主力部隊,這也是明朝廷最後一次與後金的決戰。
請看下一回洪承疇歸降後金李無庸山谷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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