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龍騰 風起東南 第二十九回 福建任上 (三)
    所謂的水西林卻有一段佳話,在福州有句俗話「北嶼水西林,天下無處尋」。它指的就是這個水西林。南嶼昔分南北兩嶼,水西林居北嶼,坐落在錦溪北岸上,峴山南麓下。峴山是八閩翠旗山的餘脈,傳為旗山旗帶飄落點之一,狀若如意,千百年來太平吉祥,裡人為之呼其為太平山。此山本朝中葉在鄉賢林春澤的「植樹造林,營建西林」的倡導下,每年春秋兩季營造防護林、風水林,遍種松、柏、杉、榕等樹木,致使山上杜松參天,杉柏挺拔,松榕翠綠,山下村前錦溪之水潔淨透澈,涓流不息,村莊山清水秀,風光旖ni……因之地靈人傑,人才輩出,有「科第傳芳」、「世代書香」、「詩禮傳家」之美譽。從宋朝開寶八年始祖林文蔚遷此至明朝共出科舉進士二十三人,其中名聲顯赫的有七世祖抗金主戰派,理學家林之奇,八世祖抗金志士,官至七省經略使的林士衡,南宋辛丑科進士林耕父子皆進士,有「父子八進士」之殊榮,十九世祖為官清廉,美政多端,歷貴州程番知府十三任三直九載,當地百姓呼為「林青天」的林春澤,林春澤「父子孫孫世進士」,他們為官清正,剛正不阿,在朝廷深受同僚的欽羨仰慕。水西林之名始於正德年間,林春澤與城門濂浦林炫同科進士(同是正德甲戍科),同朝為官(林炫吏部尚書,春澤戶部侍郎)。一天,正德帝上朝呼「林卿家」,兩人一同應之。正德帝因之按濂浦(在東)、北嶼(在西)所居方位,將兩人分別呼為「東林卿家」,「西林卿家」。北嶼人以此為榮,便將村改為「西林」。又因源於旗山之錦溪由此流過,在村前經村人營造的堤壩抵擋,水向西倒流,故里人呼其為「水西林」。水西林從林春澤為官後,陸續起建府宅,逐漸形成了稱絕於閩、具有南方特色的官宦第宅、街道、碼頭、牌坊等建築物。

    鄭芝龍自從被熊文燦招撫後,憑借數十年的積蓄,在水西林同樣買了一棟豪宅,雖然不能與林氏的家宅相提並論,但比其他的官員居住的地方要好的多,裝飾華麗,又背山靠水,風景秀麗,真是一個居家的風水寶地,也難怪此地成為福建文人相互讚賞的對象,沿途的山石、長廊上留著許多文人騷客的墨寶。

    鄭芝龍只所以在次買了一棟豪宅,也是快速的進入福建高層,也免的讓別人詬病自己曾經是個海盜。這次送給李無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權利這個東西的確讓人著迷,就算是鄭芝龍這樣富可敵國的人也黯然低頭。

    「鄭將軍,這是什麼意思?」李無庸十分懶散的坐在椅子上,雙腳十分不雅的翹在書桌上,朦朧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一疊銀票,心裡暗呼道:「他媽的,鄭芝龍,你果然有錢,一出手就是十萬兩,還有水西林的一棟豪宅,那他自己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啊!看樣子與日本、香料群島的貿易讓他賺翻了。」當下心裡更加堅定了控制太平洋貿易的決心。

    「末將聽說將軍在福州還沒有住的地方,末將在水西林多了一棟,空著也是空著,乾脆送給大人做個落腳的地方,也免的,免的…」言下之意是也免的你住在妓院裡讓人笑話。

    「那著些銀票?」

    「這是我福建水師的經營所得。將軍現在作為總兵大人,當然也有一份。」鄭芝龍讒笑道。

    「每舶三千金,這福建海面每天怎麼著最起碼也有上百隻船吧!你鄭芝龍幾年下來可能富可敵國了,怎麼著,你打發花子啊!」李無庸斜著眼睛說道。

    坐在一旁的鄭芝龍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他沒想到李無庸這個紈褲子弟胃口這麼大,十萬兩銀票,再加上水西林的宅子,最起碼也有二十萬兩左右,沒想到李無庸是獅子大開口,不愧是身上的補子都是獅子的傢伙。

    李無庸斜瞟了正準備爆走的鄭芝龍,輕聲道:「不知道鄭將軍記不記得本朝初期時也有個富可敵國的人物,叫做沈萬三的人,他有的銀子比你的還多,連陪都的城牆都是他出錢修建的,可最後結果是什麼呢?洪武皇帝把他的家給抄了,他的家財全被充入國庫了。鄭將軍,身家性命比金銀更重要啊!如今朝廷國庫空虛,陛下為了籌措軍餉,不斷的增加賦稅,可是國庫還是空虛,他老人家如今被銀子愁的頭髮都白了,連本總兵成親,幫他把山東的叛賊給剿滅了,他老人家也只是賞了三千兩銀子,還派高起潛這個太監從本總兵的身上要去了六千兩,他打的倒是好算盤,一點也不吃虧,誒,鄭將軍,你說陛下要是知道你利用福建水師跑碼頭的話,也許他會很高興的。」

    鄭芝龍聞言,臉上冷汗直流,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處境的危機,當下顧不得自己的尊嚴,跪倒在地,顫聲道:「還請小侯爺救救末將。」

    李無庸嚇的連忙跳了起來,拉起鄭芝龍,佯做惶恐的模樣,激動道:「你我同省為官,況且將軍又年長於在下。怎可如此大禮。將軍請起。將軍大才,我李無庸日後還要多多仰仗啊!」

    鄭芝龍哪裡是甘心拜服啊,當下也趁勢站了起來,又摸出一張十萬兩銀票放在桌上,拱手道:「還請將軍指教。」

    李無庸裝著漫不經心的模樣,把銀票和房契收入懷裡,然後靠著鄭芝龍,輕聲道:「鄭將軍,你知道我們那位皇帝最缺什麼嗎?」

    看著一臉茫然的鄭芝龍,李無庸歎道:「我們這位陛下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好消息,關外的後金,陝西、四川的叛亂讓他整天都沒精神,你說要是我們這個時候給他帶來點好消息,他還會在乎這些銀子嗎?還會在乎你的那點過錯嗎?更何況,如果我們剿滅了劉老香等海盜以及荷蘭人,日後我們的生意不就更好做了嗎?賺的銀子不就更多了嗎?」

    鄭芝龍聽他提到「我們」,心裡暗自高興,知道李無庸已經把他當作自己人,日後有人責難的話,也是由李無庸給頂著。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李無庸的賊船了。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誰的耐心更好而已。

    「總兵大人的意思是?」

    「先做幾件大事。把劉老香等海盜給剿滅了,至於荷蘭人先等等再說,反正他們也惹不到什麼麻煩,先讓朝廷的那些言官們閉上嘴巴,至於我福建水師經營所得…,當然是我們福建水師所有,熊大人也有指導之功啊!」李無庸打呵呵的笑道。

    鄭芝龍忍住心中的肉痛,一臉的笑容,道:「總兵大人高見。」

    李無庸按住心中的高興,拍著鄭芝龍的肩膀道:「我福建水師在鄭將軍的帶領下,肯定可以剿滅海盜啊,鄭將軍不像本官與總督大人辛苦啊,功勞也比我們大啊,這所得也是按功勞來分,你看如何?」

    「末將謝總兵大人照顧。」鄭芝龍心裡也找到一絲安慰。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啊!馭人之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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