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呂布 正文 第九章 死骨春秋新戟影(一)
    第九章死骨春秋新戟影

    秋風呼嘯著把枝頭的枯葉卷盡,便是那些半枯未死,也有許多被扯脫了枝頭,在風中呻吟。那朽透了的枝杈,不等掛霜,也盡在這秋風中掃折——哪裡外表看不出來,但鳥兒卻不會去棲那枯枝。

    但秋天裡的鳥雀卻也不多了,大雁,早就南飛了,溫暖的南方,可以輕鬆的過冬,南方的秋,並沒有太重的肅殺氣,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片片的,沉甸甸的金黃,那是歷朝歷代不改的,庶民的喜悅。

    秋天的江寧城中漢王府裡,樊知古和盧絳這般天資過人的,聽了岳風的話,響鼓那裡要重錘?一點便明,絕口不再去問。呂布沖岳風點了點頭,岳風取出一些分門別類的書信、密報,攤在案幾上道:「據細作密報,和州、泰州等地,淪陷多年,已然不知身為唐人,大多以宋人自居。若問起唐宋戰事,無不盼望宋軍戰勝!別傳因身為唐國子民,比身為宋國子民更加不堪,教他們如何心懷故國?」

    「說起江南大唐,只有一個人,在這些淪陷區有好名聲,那人便是漢王殿下,淪陷區百姓多稱殿下為左突騎使;有唐國的一支軍隊,江北的父老較有好感,那支軍隊他們喚作仁義軍。」岳風平靜地說著,但說到最後,他是還難免有點得意。

    「仁義軍?」盧絳和樊知古面面相覷,他們卻是不知這支軍隊的來歷,樊知古想到半天才道:「是不是那白甲軍?」

    「是指彼等。」呂奉先指著岳見。淡然地揭開這個謎底。當時呂布還是林仁肇軍中左突騎使地時候,取和州之後,便以呂奉先麾下軍紀最為嚴明,故之百姓稱之為「仁義軍」。由於呂奉先屢戰屢勝的原由,名聲倒是傳得江北各州府都知。

    呂布沖岳風點頭道:「做得好,某為爾娘親備了些鱷魚肉,人老咳嗽。爾看能否用上,去吧。若方便的話,可接令慈來府中,也可與家慈閒侃聊話,易以渡日。互相也有個照應。」岳風翻身拜下,連連謝恩。

    出了房間,岳風起了一身冷汗,這麼長時間的領兵打仗。經歷了許多事,他本就不是易於感動的人,何況此時的岳風,也不是領著二千騎馬步卒和許堅在蘄春城郊等呂奉先的岳風了。呂布幾句話,把他這幾日來地得意打了個煙消雲散。

    岳風借呂布委他觀風暗查之機,回了一趟家,他深信跟他回家的兩個同村兄弟,不會出賣他。那麼到底誰出賣他地行跡,以至呂奉先知道,他老娘犯了咳嗽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想知道,他只知道,現在的漢王。比當初的左突騎使,厲害了百倍,自己以後卻須愈加小心,一步踏錯,怕就立時粉身碎骨。

    想到此處,他拍了拍手掌,從暗處閃出一個面目平庸的漢子,岳風低聲吩咐他道:「馬上接我老娘、妻兒到漢王府,越快越好。」那人領命去了,岳風才心有餘悸地回望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於是岳風整了整衣冠,堂堂正正走了出去。但他知道。一定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探著他。

    「淪陷諸州,尚且不覺自己是唐國子民,何以清源百姓,便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呂布冷然地問道:「盧公,縱不能料敵制勝,也應料敵從寬啊。」料敵制勝,準確判斷敵情,並制定相應的對策戰而勝之。但這不可能每場戰役都做到這樣,所以呂奉先便要求,要把敵人估計得厲害一點,以免到頭來吃虧。

    政事呂布不行,經濟呂布更不行,但打仗,他卻是有天生的敏銳性,所以一針見血,說得盧絳滿臉通紅,起身長揖到地道:「漢王果是知兵,老臣惶恐!老臣受教!」呂布連忙把他攙了起來。

    自從想通了將將之道,呂奉先現時不會再去自己操心這些謀略,他只負責決策,指出計劃中的缺點,所以他揮手止住也要跟著賠不是地樊知古,淡然道:「知古,無須如是,人非聖賢,還是快些拿出個章程才是。」

    「按線報所示,如漢王所言,淪陷州府尚不認自己為唐人,何況清源,如此,老夫以為,不能擅動清源。」盧絳卻也是錯了就改,指著桌上地圖道:「縱得清源,若不是輕取,不如不得。清源西邊原是南漢,南漢為宋所得,東邊是吳越,得清源若須苦戰,不如先取吳越。」

    樊知古撫掌道:「學生附議,若取吳越,則與我唐國連成一體後臨大海無後顧之憂,到時再取清源水到渠成!但取吳越須用計,也須輕取。學生以為,宋國取了南漢,本來可從南漢舊士向我唐國攻擊,為何要戰江寧?便是江寧一潰,江南便無再戰之力!」

    呂布點了點頭道:「如此,快些拿個章程出來。」兩人應了,呂奉先便出門往吏部去了,因為吏部尚書從宋國回來,剛才找人來報了三四次,必定也是有事,徐泫是這江南大唐的元老了,呂布決定,給他一點尊重。

    當他趕到吏部時,徐泫迎了出來,老眼之中頗為有些不快,當時李煜問過他,是否命呂布回援江寧,他也是極力支持的,但想不到呂奉來了江寧,卻連皇帝也弄去潤州了。不過徐泫身上所負極是大事,他也不去呂奉先客套,單刀直入地道:

    「宋帝極慕漢王武勇。原劃江而治,只須漢王昭告天下,不再過問宋太祖之事便可。」徐泫高興地說,這是他出使多次中,最為成功的一次:「漢王,百姓打不起仗了!這民不聊生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和他們坐下來談,啊?」

    呂奉先聽了,冷冷的搖了搖頭道:「弒兄之仇,決無不報之理;某志天下,甚麼劃江而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荒唐!」徐泫不知自己是不是瘋了,他向來只聽宋國皇帝說過「臥榻之側」的話,居然回到唐國,這把持軍政的漢王也如此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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