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呂布 正文 第八章 教坊猶奏別離歌(五十六)
    第八章教坊猶奏別離歌(五十六)

    是以呂布尚未入宮,劉澄已使人來報,捉獲李煜的親信數人。那郭枵望了望呂布,見呂奉先微微頷首,便行到劉澄面前,冷然道:「你不如明年才來說與漢王聽?那小黃門出宮之時,你在吃屎麼?」劉澄知這郭枵是呂奉先身邊親信將領,只連連叩頭,不敢分辯。

    呂奉先見差不多了,才淡然道:「郭郎,算了。起來吧,劉澄,某知爾是無心之過,然此事可一不可二,現時江南積弱,某便以軍法治國,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那軍法官張川,卻是連某的面子都不賣的。」劉澄又是叩頭如蒜,心中卻自淒愴,想他本是李煜心腹,何時如此低頭下氣?但他不單叛,而且還要對李煜出手污辱,此時事已再無轉彎餘地,也只好認命。

    「帝能飯否?」呂布在澄心堂坐下,三百技擊之士環伺四周,這些人本是市井大俠,此時又跟呂奉先沙場廝殺,以弱擊強,活下的三百,無不是手底極硬朗的,心志極堅決的,不然在那劣勢之下,如何能支撐到最後?這時按郭枵佈置,傲踞殿上,真個殺氣騰騰。

    那李煜本來擁著窅娘,一見這陣仗,嚇得手腳哆嗦,他是極聰明的人,馬上便知道必是自己使那小黃門前去,引得呂奉先不快了。那小黃門到現時還沒回來,說不定已讓呂布殺了。但見呂奉先語氣中卻十分平靜,便心中稍定。鼓起勇氣道:「漢王勞苦,敗退宋軍,朕於宮中聽了,極為寬慰,胃口大開。」

    呂布聽了,只點了點頭道:「帝能飯,某也心悅。某今日來。是有一事相問,帝日間常有閒。單單填詞作詩,怕不能消遣。堯舜都曾勞作,大禹更親力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帝若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何能恢復三代之治?故之,於宮中闢地為田。帝無事,可耕作。」呂奉先其實就是說,反正李煜你極有閒,還有時間去想賞賜將領籠絡人心,那便弄兩畝田教你去耕好了,反正那麼有空。

    李煜聽了,氣得咬牙切齒,只望著呂布道:「朕若不從呢?」

    呂布笑了起來。淡淡道:「帝極崇佛學,可曾聞佛祖割肉飼鷹?」李煜一時不知呂布要做什麼,卻聽呂布喚過劉澄道:「某府中,有一犬不聽招呼,故之三日未予其食,想必極餓。帝崇佛學,你去皇帝身上割下兩斤肉,某好帶回去餵那養不熟的狗。」

    李煜戟指罵道:「爾敢!」沒有什麼敢不敢,劉澄已把窅娘拖開,一把將李煜從龍椅上扯了下來,此時卻見宮殿外軍士報道:「稟漢王殿下,盧絳求見。」話沒說完,盧絳已衝了進來,一把推開劉澄,跪在地上。攙扶起李煜。

    盧絳本來就是年老。一把扶那李煜不起,兩人都跌在地上。一時間抱頭痛哭,哭了半晌,盧絳憤然質問呂布道:「漢王方才相告,諾必誠,何要弒君?」

    呂奉先冷笑道:「不過聽聞皇帝醉心佛學,故之相試罷了。」

    盧絳把李煜扶到椅子上,垂淚向呂布拜道:「老臣求漢王履行諾言。」李煜坐在那裡,垂淚不已,想不到,到頭來,自己視為心腹地劉澄,卻是再三污辱自己的人;救扶自己的,卻是那被自己誅了三族的盧絳!

    樊知古笑道:「盧公迂了,漢王何曾污帝?前些日子,去皇帝冠冕,挽帝者,是為侍衛都虞都劉澄劉大人是也,今日推皇帝於地,盧公也見到,仍是劉大人,這劉大人,是皇帝所封,官職也是皇帝所授,漢王未曾派他差遣,於漢王何干?」

    盧絳恨恨道:「姓樊的狗賊,老夫恨不能食爾之肉,飲爾之血!漢王!老夫不與這豎子饒舌,丈夫重然諾,老夫請王履諾!」他知分辯是分辯不過的,如是分辯有用,徐泫去使宋國,舌戰群儒,說到宋國君臣無言以對,卻又有何用?宋帝一句「臥榻之側」便了結了。所以盧絳極聰明之人,他不去與樊知古爭辯,只死死扣著呂布當時的諾言。只因他知呂布雖然說聖人之言只能說不能做,但骨子裡,卻還是把承諾當回事地。

    果然呂布聽了,便點頭道:「公履所諾,某便也然。今晚三更之前,公拿出治軍方略來,某便教皇帝去與周後相會。」

    盧絳急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三更之前,漢王不可由人傷帝分毫!」呂布點了點頭,教郭枵帶盧絳下去,寫那治軍方略。又教那三百技擊之士,守衛宮殿之外,澄心堂裡,只有樊知古站在呂布身後,望著那李煜與窅娘。

    「愛卿,不若共與觀舞?」李煜枯坐半晌,卻突然這般對呂奉先說道。他知道,形勢比人強。

    「舞?好,這女便是步步生蓮的窅娘麼?」呂奉先點頭問道。

    李煜心中,這窅娘卻不過是一個比較特殊地歌女罷了,儘管樣貌極為漂亮,他真正心中相愛的,卻還是小周後,聽呂布有興趣,卻不禁問道:「朕,朕曾遣一人充潤州宣旨副使,不知,不知……」

    呂奉先冷然笑道:「周後居潤州,某義妹穆桂英自有照料,爾著實多此一舉,某豈為一女子而回援江寧?如時景況,爾也知,某絕無須相欺。」李煜聽了,歎了一口氣,卻也點了點頭,此時此景,呂布哪裡需要去騙他?卻聽呂奉先道:「某未染周後一指。雖美若天仙,但霍驃騎曾言道:匈奴不滅,何以為家?某原是鐵了心要做霍驃騎的,便是回援江寧,某也仍存這心的,是爾逼得某不得不如此,從發林仁肇軍中起,爾細想,某之言語,可曾欺爾?」

    李煜一一把前事想了,不得不長歎扼腕,此時他倒真個想了透徹,呂奉先的確到回援江寧,儘管傲踞,但的確還是依禮法的,是他自己,硬要逼呂布自己招募士兵去抗宋;便是抗宋回城,呂奉先也只是要他李煜交出之前承諾地兵權罷了,卻是他不甘心,派刺客去殺呂布。

    但呂布卻也沒殺他,只是要他交出軍政大權,安於填詞作樂罷了,李煜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他本來不是就極厭煩軍國大事,只想醇酒美人麼?為什麼自己要去派親信賞賜爵位,離間呂布和部將?以至搞到今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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