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就這樣在輕鬆中,一天天的度過,沒有了緊張的天宿營去忍受日曬雨淋,更沒有了喝斥,應該說,這是風影樓一生中,最快樂而幸福的時光了。
佛教聖地五台山,擁有上千年歷史的晉祠,名氣好大但是以現代的人眼光看來,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喬家大院,以出產上等醬牛肉而聞名的平遙古城,這些山西省的名盛古跡,到處都留下了風影樓和海青舞的足跡。
現在已經是四月初,當風影樓和海青舞兩個人安步當車,走上晉祠後面的天龍山時,展現在他們的眼前,漫山漫野都是盛開的桃花。
當海青舞走進沒有人管理的野生桃林,踏著繽紛遍地的粉紅,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枝依然燦爛的桃花,輕輕嗅著它們迷人的芬芳,並露出一個開心的歡笑時,那種桃花相映人面紅,那種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風情,竟然讓跟在她身後的風影樓看呆了。
當一陣山風刮起,已經到了「花殘期」的桃花花瓣隨之漫天飛舞,站在這片花的海洋,花的世界裡,海青舞隨之張開了雙臂,讓自己的身體追隨著風的感覺一起旋轉飄舞起來。
當海青舞的歡笑,揚滿了這整片桃林時,站在這片花的海洋裡隨之起舞的海青舞,還在站在一邊,靜靜的欣賞的風影樓,在他們的心裡,突然都有了一個相同的想法:願這一刻,成為永恆!
「哥哥快跑啊,駕,駕,駕
風中隱隱傳來了遠方一個同樣快樂得難以自亦的歡叫,海青舞和風影樓一起眺目遠望,在他們微笑的凝下,一個年齡十七八歲,長得高高壯壯,臉上帶著一股英氣的大男孩,背著一個和風影樓年齡差不多的女孩,一路又蹦又跳,帶著踏地的桃花,揮灑著無憂無慮地快樂,正在桃林與微風中穿梭。
看到海青舞和風影樓,這個大男孩,還有他背上的女生不由微微一愕,但是那個大男孩很快就對著兩個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聲道:「喂,靚女帥哥,你們好啊!」
雖然已經有了覺悟,但是在短時間內,和人交往的能力,也很難得到火箭式提升的風影樓,只是勉強對著這個大男孩露出了一個表達善意的笑容,而海青舞卻大大方方的回應了一聲,「你也好啊,帥哥。」
這個大男孩沒有把背後地女孩放下來。他就那樣穿過海青舞。一直跑到了風影樓面前。然後竟然圍著風影樓跑起了小圈子。他一邊跑。一邊問:「感覺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風影樓一臉地愕然。這個大男孩卻在繼續跑著。笑著。跳著。「你有沒有覺得。我跑得像是風。你有沒有覺得。被我這樣圍著跑。比你傻傻站在一邊。看自己地女朋友在桃林裡跳舞。要開心地多。快樂地多?」
不等風影樓回答。這個大男孩就笑叫道:「懂了吧。這就叫做獨樂。不如眾樂樂!如果在這個時候。你還想站在外面。玩什麼旁觀清地把戲。那你就是一個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女朋友!
說無心。聽有意。聽到這個大男孩對他們之間關係下地定義。不要說是風影樓。就連海青舞都略略一呆。而一直用親暱地態度。趴在這個大男孩背後地女孩子。卻咬著嘴唇。在大男孩地肩膀上輕輕一掐。然後低聲說:「哥哥你又不知道人家地情況。別亂說話啊!」
「什麼叫亂說話?」
大男孩先伸手指指海青舞,再指指風影樓,道:「你沒看到嗎,情侶裝,情侶鞋,就連他們戴的手錶都是情侶表,最重要的是,我看著他們兩個就順眼,就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對。」
說到這裡,這個大男孩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亂點鴛鴦譜,就那樣自以為是的大笑起來。海青舞地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驚詫,他態度囂張又自以為是,但是大大咧咧,想心中所想,做心中想做,卻自然有一股肆無忌憚,卻讓人偏偏覺得這樣相當不錯的認同感。
如果說海青舞改善人際關係地方法,是循序漸進的溫和,那麼這個男孩與人相處,就像是一輛高速奔馳,還時不時玩出幾個飄移特技的法拉利跑車,一邊展現自己,一邊吸引旁人的眼球和關注。說到親和力,說到個人魅力,這個生活在正常環境中的大男孩,比起陳徒步來說,竟然是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傅吟雪,這是我妹妹傅晚盈,帥哥美女,你們呢?」
他們竟然是一對兄妹,海青舞的眼睛裡再次露出一絲淡淡地驚詫,這個叫傅吟雪的大男孩,大大咧咧心無雜念,可是以海青舞地眼光,一眼就可以斷定,那個見到陌生人,都賴在傅吟雪背上不願意下來的女孩子傅晚盈,無論是說話還是動作,甚至是她看著傅吟雪時,那種輕嗔淺笑,已經透出太多已經超出兄妹關係地親暱與溫柔。
但是海青舞卻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們只是剛剛見面的陌生人,她自認自己還沒有面前這個叫傅吟雪地大男孩,那種知無不言肆無忌
邁,所以她自我介紹得很簡單:「海青舞,風影樓。
就這樣,在海青舞和風影樓的身邊,多了兩個意外相逢,卻又在傅吟雪的帶動下,變得有些一見如故的同伴。
四個人一起安步當車,在群山與桃林中穿梭,當他們終於爬到山頂時,傅盈晚出一聲快樂的歡呼:「你們看,好漂亮啊!」
當然漂亮了,他們四個人,整整爬了六個小時的山,又在桃林和已經四月份了,依然結著一層堅冰的山谷裡逗留了太多時間,現在已經是傍晚,已經是夕陽欲下。
從山頂往下望,殘陽如雪,讓整座天龍山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微風拂過,金色的花瓣在這片天地之間飛舞,當這股攪起了漫天花雨的風,終於擦過他們臉龐時,帶來的就是一股股沁人心脾地迷醉花香。
遠遠的,他們還能看到晉祠古城周圍,那猶如小方格般的建築群,在這種情況下,就連那些到了這個時候,依然在繼續開採著山石的工廠,隱隱傳來的機器轟鳴聲,似乎都變得悅耳動聽起來,更不要說,從工房裡揚起的僂僂炊煙,更讓有了一種大漠孤煙直,黃河入海流的感歎。
面對這一切,看著殘陽如雪,就連海青舞都忍不住出了一聲感歎,「夕陽無限好,只歎近黃昏。」
「不對,不對!」
傅吟雪卻在大大地搖頭,他指著那一輪已經有一半沉入遠方地平線下,但是卻依然頑強的散著光與熱的夕陽,道:「海青舞姐姐你說說看,現在有多人像我們一樣,正在看著它慢慢消失?又有多少人,沒有留意,或說是習慣了它的存在,卻實實在在的享受著它存在的光明?」
海青舞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確答案。
「它被萬眾矚目,別說什麼殘陽如血,只要它繼續存在哪怕只是最後一秒鐘時間,黑暗也老實實滾到一邊不敢出口大氣,把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活出精彩,就算最終消失,也再無所憾,才是我傅吟雪最喜歡它的地方!」
說到這裡,傅吟雪站了起來,放聲道:「所以,我更喜歡說……即贊夕陽無限好,何歎只惜近黃昏!本來人生一世就是草木一春,縱然不能像太陽這樣活得萬眾矚目,至少也要闖得轟轟烈烈,臨閉上眼睛前,能覺得這一輩子沒有白過,也沒有什麼再值得後悔的事情,才不枉老天把我傅吟雪弄到了這個世界上!」
坐在傅吟雪身邊的傅晚盈明明眼睛裡滿是無可救藥的迷醉,卻輕哼了一聲,道:「就因為你喜歡看夕陽,我們下山地時候,總是要走夜路。你明明知道我怕鬼,在經過山腰間,那個『仙人居』墓園時,還總喜歡用死人啦,鬼啦什麼的嚇唬我。」
「我真不明白,鬼有什麼好怕的?他們在生前,還不和我們一樣是人?」
傅吟雪一臉的無所謂,「如果他們無聊了,想半夜走出來和我聊聊天,我不反對,我正好對什麼陰曹地府十八地獄之類只有傳說,沒有親眼見過地玩藝兒,充滿了好奇心,大家一起交流一下,也算是一種人生新奇的體驗嘛!但是如果他們對我想了什麼壞心思,嘿嘿,他們有種把我搞死,我死了不一樣是鬼?到了那個時候,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我傅吟雪這個鬼比較凶,還是他們那些烏七八糟地玩藝兒比較強。」
傅吟雪說到半截,傅晚盈已經伸手摀住了耳朵,看到哥哥的嘴皮子終於停止了嚅動,她已經挪到了海青舞面前,小心翼翼的道:「海青舞姐姐,一會我們一起下山,不理那個壞傢伙了。」
海青舞微笑的點頭,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麼見面後,明明沒有哥哥那種超人的親和力,傅晚盈還是一直貼住了她,死賴活賴的要一起遊玩。而幾乎在同時,海青舞若有所悟……像傅吟雪這種充滿叛逆和大無畏激進精神,又長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地男孩,的確是最容易獲得孩子好感地類型,就算是有別的男生追求,有這麼一個哥哥當榜樣豎在那裡,只怕那些年齡接近,個人魅力卻差了何止幾級地小男生們,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到了天黑的時候,在傅吟雪地帶領下,他們一行人,找到了這座大山裡修建的盤山公路。所以雖然是走夜路,但是他們的速度卻快了很多,當海青舞和風影樓手上的情侶手錶,時針一起指向晚上十點三十分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晉祠的山腳下。
攔上一輛出租車,在十一點鐘的時候,他們已經重新回到了周林嵐生活的那個城市,和傅吟雪兄妹揮手道別後,海青舞卻站在這個城市的街頭,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風影樓不知道海青舞在想著些什麼,他更不知道,傅吟雪那幾句「本來人生一世就是草木一春,縱然不能像太陽這樣活得萬眾矚目,至少也要闖得轟轟烈烈,臨閉上眼睛前,能覺得這一輩子沒有白過,也沒有什麼再值得後悔的事情,才不枉老天把我傅吟雪弄到了這個世界上」,對海
成了何等強烈的衝擊。
海青舞靜靜的站在街頭地角落,任由時間隨著手錶上的指針跳動,一點點滑向凌晨。到了這個時候,白天工作了一天的人們,應該已經陷入了沉睡,但是這個只有三四百萬常住人口,卻病態的擁有了上萬家娛樂場所,曾經被美國時代雜誌週刊評價為「世界密度最高的紅燈區」的城市,直到這個時候,才漸漸展現出他的另一面。
看著街邊燈光鼎沸連成一片地娛樂城,看著它們門前,那猶如世界名車展覽的停車場,看著那些明明天氣依然寒冷,卻穿著單薄的外衣,站在風中努力對每一個過往客人,露出職業化笑容的年輕女孩,海青舞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個夜晚,正在不斷升騰的與紙醉金迷。
「海青舞姐姐……」已經靜靜陪著海青舞在這個街角站了整整一個小時,風影樓終於忍不住說話了,「我們回去吧,明天,我們就要回學校了。」
沒錯,他們在這個城市裡,整整呆了二十六天了。扣去到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來回的時間,這已經是他們在這個城市裡能夠存在的最後一個夜晚,他們當然應該早點回去休息,然後準備明天的行程。
但是海青舞卻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靜靜地想著她的心事,面對這一切,風影樓也老老實實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偶爾走夜路從他們身邊走過地行人,無不對海青舞和風影樓這一對奇怪的組合側目而視。
又這樣靜靜地站立了大約五分鐘,海青舞突然拉住了風影樓的左手。這樣的接觸,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司空見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海青舞的身體卻不能自抑的輕輕一顫。
風影樓睜大了眼睛,他真的不知道海青舞怎麼了,為什麼會一言不地站在這裡一個多小時,然後突然又握住了他的手。最令風影樓感到不可思議地是,僅僅是又過了幾分鐘,他就能清楚的感覺到,海青舞地手心裡,竟然滲出了點點汗水。
手拉著手,兩個人竟然這樣又站到了凌晨一點鐘,就在風影樓已經忍不住開始懷,海青舞會不會這樣和他一直站到天亮時,海青舞終於開口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但是就因為這略略沙啞中透出地顫音,卻在不經意中,輕輕佻動了風影樓內心深處,不知道哪根心弦:「我們今天,不回去了。」
說完這些話,海青舞沒有回頭,就那樣拖著風影樓的手,終於重新開始行走。當兩個人穿過一道旋轉門,踏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走到一個服務台前時,風影樓才猛然驚醒,他在海青舞的引導下,竟然走進了一間星級酒店。
「開……一個標間。」
海青舞的聲音有點飄忽,就連她的眼睛焦距,都開始左右移動,雖然還是一臉的鎮定,但是風影樓卻能感受到,她手心裡滲出來的汗水更多了。站在櫃檯後面在這方面絕對見多識廣的服務員,卻是一臉的平淡,收下足額的鈔票後,打量了一眼海青舞和風影樓後,突然建議道:「還是開一個情侶間吧。」
「呃……」
就在風影樓以為,海青舞一定會搖頭拒絕的時候,海青舞卻咬著嘴唇,從唇縫中擠出一聲回應:「……好!」
事實上,就連海青舞都不知道,這種星級酒店中,標準間和情侶間有什麼區別,但是她的臉,現在就像是已經熟透的西紅柿,紅得幾乎已經可以滴出血來。
櫃檯後面的服務生把一張房卡推送到海青舞面前,「214號房。」
拿起房卡海青舞調頭就走,她走的速度,讓風影樓怎麼都覺得,海青舞是在逃跑。
當他們找到211房,並打開了房門後,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了整個房間內,那張唯一一張,卻夠大夠寬,一看躺在上面就很軟很舒服的雙人床上。
走進這間房門號,都和情人節暗含聯繫的情侶包間,當海青舞關緊了房門,甚至還不忘上了防盜栓,又「刷」的一聲,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將窗外不斷跳動的霓虹燈燈光,一起阻礙在外的時候,一股不需要言傳,就可以意會的曖昧,和對風影樓和海青舞來說,都近乎陌生的,突然在這片已經被封密的環境中升騰起來。
「你坐在沙上看看電視,」海青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怎麼聽都有點磕磕巴巴,「我,我,我先去洗個澡。」
「噢!」
風影樓呆呆的點頭,海青舞在這個時候,已經用打叢林運動突擊戰的速度,衝進了洗澡間。
當她打開了洗澡間裡的燈,在柔和燈光照耀下,慢慢脫掉了身上沾滿灰塵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不經意間,已經把她那可以堪稱女性黃金比例的線條,清晰的投到毛玻璃做成的洗澡間大門上時,坐在沙上,手裡握著遙控器的風影樓,早已經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