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毒誓
    第一百六十五章毒誓

    只說到這裡,謝氏就猛抽一口氣。仰起頭,張開嘴,像被鎖住喉嚨的人一樣,發出嘶啞的短音。

    見謝氏陡然發病,徐輝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卻不同兩名弟弟一樣異常擔憂,而是悄無聲息地一步步逼近謝氏,以待侍機而動。

    眼見距床榻不足三尺,謝氏制壓的力道變小,徐輝祖一口氣沉下,乍然而起就要奪過哭嚎的高熙,謝氏卻頭一低,雙眼圓睜瞪過去,比起手中碎瓷,一邊急喘一邊尖叫:「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

    「不要!」聲音嘎然而止,另一道女音暴喝打斷。

    儀華看著尖利的碎片刺進高熙柔嫩的肌膚,觸目的血珠染上白瓷,她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雙腿突然癱軟跪了下去。

    「大姐!」跪在一旁的徐增壽最先做出反應,連忙轉身過去。

    儀華手腳皆撐在地。聽到徐增壽叫她,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雙手撐在地上摸索了兩下,撿起碎地的瓷片,抵在纖細的喉間,然後從地上站起,仰脖道:「謝氏,你無非怨我佔了你女兒的身份,想要的也不過是我的性命。只要你放開熙兒,我就以命抵命!」

    說完,為了以示決心,儀華眼睛一閉,右手微一用力,一條寸長的血口現出。

    沒想到儀華說得鏗然,做得更是決然。一屋子裡,除了母子連心似哭得更厲害的高熙,其餘的人俱是一怔,微愣的看著儀華。

    又一次,徐增壽率先反應過來,慌亂的站起身,急切道:「大姐,你不要做傻事!熙兒、燧兒不能沒有母親!」

    儀華只作未聞,直瞪瞪的盯著謝氏。

    謝氏充血的瞳孔緊促一縮,兩腮突地鼓起,她趕緊躬背低頭,半晌再抬頭時,臉上一抹抹的漲紅。極是駭人。她回瞪向儀華,目光怨毒如毒蛇,聲音沙啞難聽:「你一個小賤人的命,不值得陪了我徐家的命!我要你發誓,用……」

    話一停,謝氏眼珠左右的轉動,這是一種陷入瘋狂偏執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儀華看得心頭一寒,就聽謝氏「嘎嘎」的笑了兩聲,說:「你既然願意用命保護你的兒子,那我就成全你。用你那兩個小孽種發誓,給我發最毒的誓,你要保證朱高熾的世子之位!」

    聽到謝氏的打算,一屋子人都鬆了一口氣。

    儀華也大鬆了一口氣,卻生怕謝氏變卦,一口連道三聲「好」,忙丟掉右手的瓷片,舉手對謝氏立誓:「我徐儀……徐氏有生之年,必護朱高熾周全、保他世子之位,不許朱高熙、朱高燧一人有所窺覬。若有渝此誓,我母子三人天必殛之!」

    儀華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謝氏聽得滿意。卻又不甘儀華享有王妃之尊,再見儀華全無**幽怨,與她女兒十八、九歲時全然不同,一時嫉恨心又起。

    「謝氏,你要我發誓,我已經做到了,你該放開我兒子了!」立過誓,卻見謝氏遲遲不肯放開高熙,儀華心裡害怕謝氏反悔,急忙催促。

    謝氏目光一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儀華,忽而不懷好意的笑道:「你那個賤婢娘搶我的丈夫,你又搶我女兒的丈夫。小賤人,讓我放了你兒子可以,不過你得再立一誓,從今往後你不可與燕王有床笫之歡!我要讓你一輩子守活寡,哈哈!」謝氏一面狠毒的說,一面張狂的笑。

    就在謝氏笑聲方落的這一剎那,徐輝祖瞄準空當,猛地抽開謝氏的右手,拽住高熙的兩肩提起。

    謝氏正得意的時候,冷不防遭到襲擊,又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長子!下一瞬,謝氏怒不可遏,完全失去了理智,舉起持碎片的右手,就往高熙的身上撲。卻不及割傷高熙,一隻白皙的素手。包住鋒利的碎片,將她手向後反壓,疼得她一陣大叫。

    儀華手心也是鑽心的疼,但見謝氏面目扭曲的慘叫,她不覺心裡一陣痛快。又想起謝氏對高熙下狠手,儀華手上不自覺的壓力,不顧陷入手心的碎片,也要讓謝氏一嘗割傷之痛。

    謝氏畢竟已身如枯槁,方才一番力氣怕是最後的一口氣。這會兒,形勢瞬間逆轉,謝氏含住的那口氣散了,自然不敵儀華的力氣,乾癟的身體開始一陣一陣的抽搐,胸口起伏不定。

    儀華冷眼旁觀,手上力道不松半分。

    「大姐,是娘她對不起您,可……」謝氏到底是徐增壽的生母,見謝氏全身抽搐不適,他終是忍不住求情道:「她快不久於人世了,原諒她吧。」

    聽到身後徐增壽聲音痛苦的說,儀華背脊一僵,卻不及回應,小腿已被人緊緊抱住。隨即便傳來高熙害怕的哭聲:「母妃……熙兒痛……流血了……」

    「熙兒!」儀華目光轉下,看見仰頭抱著自己的兒子,紅彤彤的臉上滿是淚痕,她眼裡一下子花了,鬆開謝氏的手,轉身一把就抱住高熙,一遍一遍親著他的臉頰,又是自責又是心疼:「對不起,都是母妃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對不起……」

    這一邊儀華母子相擁而哭。另一邊徐輝祖仍是最冷靜的一個人,見危險一解除,立馬吩咐徐增壽照看謝氏,徐膺緒帶儀華母子出去讓太醫包紮傷口。

    一切都妥當吩咐,卻都忘記了癱在床榻上抽搐的謝氏,手裡還有一塊碎片。

    這一刻,謝氏緊閉的雙眼一睜,猛吸一口氣,對著儀華的後背狠撲而去。

    徐增壽正要去扶謝氏躺下,未料謝氏突然睜眼,眼中凶光大盛。快三年的軍營生涯,徐增壽已有對危險本能的反應,一見謝氏神色異常,他忙一把抱住儀華母子連退三步。

    與此同時,謝氏上半身已從床榻撲下,胸口重重的撞上床沿,一霎間,一口血水從她嘴裡噴出。而行兇的右手在無人的半空中搭下,摔落在腳踏上,手裡沾滿鮮血的瓷片,也終於在幾聲脆響後,遠遠滾落一旁。

    「娘!」一直驚看著轉眼間猝變的徐膺緒,一下衝上前,抱起一動不動的謝氏。

    徐增壽聽到他二哥的聲音,轉頭一看,殷紅的血水灑在地面,他驚駭了一跳,木木地看著謝氏,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吭出聲音:「二哥,娘她……還好嗎?」

    徐膺緒沒有說話,因為謝氏已經沒了呼吸。

    無言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一切。徐增壽沒想到最疼的母親,是在害人不成而吐血身亡。在這一時刻,慈母的親情,正義與道德。一起撕扯著他少年的心扉。徐增壽回頭呆滯的看了一眼駭然離世的謝氏,又看了一眼相擁的儀華母子,他大叫一聲,驀地抱頭跑了出去。

    「娘!」不一時,震天的嘶吼從院中傳來。

    儀華透過半敞的竹簾往外看去,徐增壽正跪在院子中,全身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因為視野的關係,她只能看見徐增壽的背部,一抖一抖的發著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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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你終於拜拜了,寫你寫的完全沒感覺,咕~~(╯﹏╰)b,望天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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