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病
    第一百二十一章生病

    孟特穆眼睛一黯。識相地轉移了話題,道:「安全送王爺和王妃回去,恐怕不成。」

    一聽孟特穆不答應,朱棣神色一變,眉宇間立刻聚起了濃重的殺氣,那雙血眼更是射出冷冽的寒光。

    孟特穆趕緊說道:「不過,我可以給王爺一幅漠北地形圖,再準備一輛勒勒車和食物,確保你們能走出漠北。」

    朱棣神色緩和,暗中緊攥雙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孟特穆,道:「漠北地勢險峻,至今無人摸清,你手中的地形圖是真是假,本王難以取信!」

    孟特穆目中閃過一絲驕傲,微露笑意道:「我從十歲走遍漠北,隨父尋找易守難攻之地,以供我女真族安居。十多年下來,自然熟記漠北地形,便親手繪製一幅。我敢肯定地說,此圖不但無差錯。而且只有我有。」

    朱棣微愕:「是你繪製的?」

    孟特穆昂首,簡潔有力吐出二字:「不錯!」

    朱棣迅速收整表情,重新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番孟特穆,見他面寬眉闊,不似浮誇宵小之輩,遂直接開門見山道:「地圖、車輛、食物,何時可以準備妥當?本王只要一回到關內,即可派人給你所需物資。」略頓一頓,富有深意道:「甚至還能保證你女真人在我大明邊境的安全往來。」

    孟特穆心中甚喜,半晌才平緩情緒,道:「王爺放心,我這就去準備。明日天亮,即可備齊三物。」

    朱棣搖頭,要求道:「最遲今日天黑之前,本王要見到它們!」

    孟特穆心下冷笑:既以決定了時辰,何必又裝模作樣尋問,漢人果真道貌岸然!想畢,又憶起朱棣管轄整個北地,自己的族人只怕以後多有仰仗,於是壓下心中不悅,面露為難道:「你們多在此地一日,便多一日危險。這樣吧,我盡量一試。」

    朱棣絲毫不讓:「是一定!」

    聞言,孟特穆臉色幾變,終點頭道:「那你們暫且在此休整,我先告辭!」夾雜一絲生硬的話罷,即轉身離開。

    片刻。得得得地馬蹄聲從洞外傳來。

    朱棣身軀一僵,突然直跪在地,右手撐在地面,左手握拳於唇間咳嗽。

    儀華低呼一聲,忙上前蹲下身,給朱棣捋背順氣。

    過了半陣子,朱棣才止了咳嗽,鬆開握拳的手,驚見一抹殷紅的鮮血。

    「王爺,您……」儀華看著那抹鮮血,喉嚨像被什麼哽住,說不出話來。

    朱棣卻扯動嘴角,轉臉回了一個安撫意味的笑容,抬抬手示意儀華扶他起來。

    儀華咬唇忍住不問,只默默地扶起大半個身體壓過來的朱棣,吃力的扶他到鋪著棕色毛皮的石床坐下,撿起水瓢舀了一瓢清水遞到他的嘴邊。

    朱棣皸裂的唇上,沾有暗紅的血漬,張口不過喝了幾口水,卻已將瓢裡的清水染濁。

    儀華看著水瓢裡渾濁的水,端著它的手輕顫了一顫。不動聲色道:「王爺,這有清水,臣妾給您洗洗可好?」

    朱棣緊閉著雙眼靠在石壁上,聽了儀華的詢問,隔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儀華走到洞口,將水瓢裡的髒水潑了,重新舀了一大木瓢子水,給朱棣沖淨了帶血的水,又撕下裙擺一角沾了水,將他臉上的傷口簡單的清洗了一下,這才仔細留意到朱棣藏藍色的粗布蒙古袍上,一大塊一大塊的凝固住的血漬……

    仰頭吸了吸鼻子,儀華方輕手輕腳的褪下朱棣的外袍。但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可看見他一身刀痕密佈,新舊傷交錯,她還是狠狠地震驚了;猶是見到一條縱橫整個後背翻出血肉的傷口,她腦中立即浮現昨晚朱棣背後中刀的情形,再也忍不住滑下淚水。

    久不見儀華動作,朱棣抿了抿乾澀的唇,問:「怎麼了?」

    儀華拿袖子擦了一下臉,咬住聲音的哽咽,盡量平常道:「您身上的傷口深,臣妾在找乾淨些的布子。」

    朱棣眼皮微微一跳,選擇了沉默。

    儀華整理好情緒,忙四處一遍搜尋,卻不見乾淨的布子。

    這怎麼辦?現在又是初夏,萬一傷口感染了……

    儀華盯著手裡洗不乾淨的布子思忖著,又看了看朱棣身上滲的傷口,猶豫了半天。走到一個壁的邊寬衣,取出白色的裡衣。

    一回頭,發現朱棣正睜眼看她,儀華玉顏緋紅,心虛聲大:「就貼身的衣物相對乾淨些,這是沒辦法!」

    朱棣重又閉上眼睛,不發一言。

    儀華沒來由地吐了口氣,急忙又埋首背身,將裡衣撕成一條一條的條塊狀,勉強做出了「紗布」,再拿了一條浸濕,放輕了動作為朱棣清洗。

    「唔——」朱棣卻仍吃痛了一聲。

    儀華連忙收手,緊張道:「對不起,我……小心點。」

    朱棣撩起下擺,一下咬在口裡,重哼了一聲示意繼續。

    見狀,儀華定了定心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耐心細緻的為朱棣清洗傷口。

    隨後的過程中,朱棣再沒有哼過一聲,儀華也有條不紊的擦拭、清洗、包紮,如此往返……

    當朱棣身上的大傷小傷俱處理妥當,二人皆是大汗涔涔。

    儀華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再看了一眼朱棣確定他無礙,便也顧不得清洗自己,窩在石床下的璧邊,倚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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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

    密林裡陰暗了下來,洞裡更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一隻插在石壁縫間的火把,燃燒著煌煌地火焰,照亮了這黑幽的空間。

    儀華一睜眼,就不見朱棣,只有她一個人躺在石床上。她霍地一下從石床上彈了起來,急匆匆地跑出了山洞。

    山洞外光線昏幽。四下裡都是參天大樹。

    儀華立在洞口,茫然而急切的尋找熟悉身影。好一會兒,她才在不遠處的一方密林中,看見一輛車身小車**的勒勒車,一旁依稀可見朱棣與孟特穆的身影。

    當下,儀華臉上一喜,舉步就往過走。

    人未走近,勒勒車後交談的話,卻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

    「……納哈出主力在金山……明軍若能翻過金山,必能將納哈出手到擒拿……納哈出一投降大明,北元算是徹底覆滅了……王爺若能一舉殲滅北元,除掉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現在說一切尚早,這圖是真是假還有待考量……以後若要聯繫,你去……本王自會……」

    只聽隻言片語,儀華已臉色微變,下一刻急忙轉身,悄無聲息的退回山洞。

    靄靄的暮色重新罩在秘密深處,彷彿從未有第三人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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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孟特穆分手,朱棣回到山洞,儀華已換了孟特穆送來的乾淨衣裳,正對著水缸裡的影子綁著髮辮。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儀華一臉驚慌害怕的看去,喝道:「是誰?」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顫抖。

    朱棣身形在洞口一頓,隨即走了進來,道:「是我。」

    儀華鬆了一口氣,飛快地綁了髮辮,迎上去道:「王爺,孟特穆來過了吧?」說著,指了指一方石台上擱著的衣服。

    朱棣點頭道:「他來時你還沒醒。」停一停,看了一眼臉色仍有些蒼白的儀華,又解釋道:「剛才送他出去後,我去檢查了一下車輛和裡面準備的糧食,沒想到你就醒了。」

    儀華拿起一旁乾淨的衣服,走過去一邊服侍朱棣換上,一邊隨口回道:「一醒來,就一個人在山洞裡,倒有幾分害怕。想出去又怕王爺回來找不到人。索性看見一旁有乾淨的衣服,就留在洞裡邊等王爺邊收拾了下自己。」

    朱棣配合儀華為他穿衣,喉結動了動,臉上晃過一抹不自然:「其實……我沒想過他,會如此大膽……在燕山時,會有幾十人劫殺……」話沒說完,朱棣微咳了一聲,另道:「有驚無險的過了,後面也沒什麼可擔心了。但此地畢竟仍處北元的勢力內,我們還是竟快離開。」

    「嗯。」儀華輕應了一聲,笑意卻從眼角瀰漫開來。

    這時,朱棣神色又一凜,話意轉冷:「孟特穆此人究竟如何,還不能相信。我們現在要即刻離開。」

    儀華聽了想起林中一幕,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朱棣臉色,口中道:「可是王爺您還有傷在身,要不我們明日一早再離開?」

    朱棣話語緩和,道:「我沒事,現在就得走。還有回程,必要經過許多小部族,你還是稱我蘇赫巴魯。」

    儀華歎了一聲,看起來頗不贊同,眼角笑意卻越發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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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二人駕車離開。

    一路,避開草水豐盛之地,盡選盤旋曲折的山路,倒也甚少遇上漠北部族,卻生生教儀華吃盡了苦頭。山路崎嶇,車輛顛簸,儀華暈車厲害,卻恐遇到危險,只能咬牙忍了下來。

    如此,行了一個月後,離大明邊境只剩七、八日的車程時,儀華終於不堪旅途勞累病倒。朱棣無法,怕堅持趕路儀華這條命恐會送去一半,只能駕車下山,尋了一個只是幾十人的蒙古小部族,請求他們收留,又請了蒙醫與儀華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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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上一章章節更新後,支持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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