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七十章 入眼
    第七十章入眼

    朱棣走後,儀華心下隱隱不安。望著那道駕馬離去的背影良久不能收回視線。

    「母妃,父王呢?回到王府了沒?」朱高熾昏昏沉沉的醒來,見睡靠在馬車踏板上,就打著呵欠問道。

    儀華從窗外移開注意,回頭柔然一笑,輕語了一句「醒了?」,又道:「你父王有事先駕馬離開,由我娘倆一起回去。對了,這日頭可都要落山了,熾兒餓了沒?」

    朱高熾還沒清醒全,只意識模糊的點了頭,道:「嗯,餓了。」

    看著朱高熾一副小瞌睡蟲樣,儀華微重的心思放了放,又想他晌午只在靈谷寺用了古餅、薺菜、蘆筍等幾樣時令吃食,現在是十有**腹內空空,便又撩起窗幃,看向正指揮著重新啟程的朱能,客氣道:「朱能小將軍!」

    忽聽一個清吟的聲音喚他,朱能愣了一愣,本能地回頭望去。就見雕欄的車窗後白紗飛揚,隱約可見紗幃後女子柔美的輪廓,但再想看得清晰些卻已是一片模糊。

    恍惚間,他眼前似又浮現出一月前,那驚鴻一瞥的嬌嫩容顏,吐氣如蘭的馨香氣息,不覺心猿意馬,鎖不住神魂。

    見朱能聽到了,儀華在氈帽遮擋下笑了一聲,續道:「趁著還沒啟程的空當,有勞朱能將軍待本王妃,去後面的馬車喚一個叫阿秋姑姑的過來伺候,再讓她揀些茶點給熾兒用。」

    本王妃三字一出,似有醍醐灌頂之效,朱能當下清醒。

    「遵命。」他臉上霎時一白,頃刻又是一紅,終是低頭領話而去。

    片刻之後,阿秋提著朱漆刻纏枝花食盒上了馬車,儀華啟唇,道:「朱能將軍,返城吧。」

    「不敢將軍一稱,王妃呼屬下姓名即可。」朱能恭敬的抱拳作了回應,隨即揚蹄勒馬,掉頭大喝,道「走!」。

    一聲令下,眾馬齊奔。

    儀華放下窗帷,轉回身取下氈帽。臉上的蒼白憔悴盡顯。

    阿秋揭開食盒取了一碟兒梅子蒸糕、一碟蓮蓉水晶糕給朱高熾,又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儀華嘴邊,面露擔憂道:「可是難受的緊?回了王府就叫了太醫來看看。」說著話,已伺候儀華抿了一口。

    酸甜的汁水入喉,清涼之感遍及全身。

    儀華感到胸口的氣悶頓減,不禁舒服的吁了口氣,露了笑意道:「你是越發的細心,何時準備了這水,喝著倒是順氣。」

    阿秋瞅著儀華臉上神色好了些,也樂見她提了興趣,忙就著話說:「到寺裡那會,小姐看著就不大舒服,德公公就給奴婢說禪房後院子裡有顆棗樹,讓摘些給小姐熬水喝,說山楂水有治胸膈痞滿之效,對初得喜脈的婦人喝了最是能緩解孕期不適,奴婢便趁著您和王爺去看馮媽媽時熬得。」

    這個陳德海竟還通曉藥理。

    儀華微有詫歎,又低頭看了看紫砂杯內淺黃的汁水,若有所思,道:「他身邊的人儘是能人,也許真不用操心。」

    阿秋聽得迷糊。思忖了半晌,驀然明瞭儀華指的是朱棣,忙想出聲詢問何事,卻見她抿唇皺眉的閉上眼睛,曉是泛了難受,也不再多問,只伺候著朱高熾用著茶點。

    一時間,馬車內靜默無聲,馬車外車聲轆轆。

    到了酉正三刻,天漸黑下之時,一行人回到了應天燕王府。儀華直撂下一句「多謝朱能將軍護送」的話,讓許公公給今日隨行的侍衛晚上加了菜,就靠著婢女的攙扶,一徑回了二門後內院。

    卻忽略掉一束目光緊緊的相隨,一直至轉角處也未有收回。

    「朱能將軍!喲,都成將軍了!敢問軍將在看什麼呢?」一個年輕男子調侃的聲音在冷清的外院響起。

    被人當初抓個正著,朱能一陣尷尬,不自在的回頭,一個身形高大、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進入眼裡。

    當下,他大鬆了口氣,又忙繞開話題,刻意大聲道:「柳升,你小子也來糗我。等著,以後我定要當個將軍給你看看。」

    柳升出身於朱能相仿,其父皆是燕王護衛武官,只是其父官職略小,為統兵一百二十人的百戶一職,不能與朱能父親千戶一職做比。但兩人同出身行伍之家,打小就認識。並年歲相同,私底下交情極好。

    這會兒一聽朱能的口氣,柳生跨前一步,搭上朱能的肩膀,繼續糗道:「知道你視中山王為目標,可要當他一樣的大將軍,你呀,還嫩著呢!」

    朱能不服氣,張口就欲反駁。

    柳生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放下把著他的手,瞥了眼二門的方向,大笑道:「剛才我x近了,你也沒個反應,直望著那邊。不會是望著王妃思中山王,才在這出神。還是看上了哪位府裡的那位美人,移不開眼珠了。」

    朱能聞之差點一個踉蹌滑倒,不由惡狠狠的瞪上好友。

    柳生見他這樣,越說越來勁:「對了,今兒你可是和王妃身邊的一個女官說過話,會不……」

    不等柳生說完,朱能一肘拐住他的頸項,拖著他一邊走一邊岔開話,道:「胡說!快走。完了好菜都沒了,晚上還得注意王爺的事!」

    稍是不察就被制住,柳生誇張的「哎喲」大叫,與朱能打打鬧鬧地向住處回去。

    而彼時,儀華已用了碗雞湯,實在累伐的盥洗睡下。

    這一覺她睡得極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被傳來的說話聲擾醒,意識一回到腦海,她一個激靈坐起來,見四週一片漆黑。只有靠牆的一盞鎦金燭台亮著昏黃的燈火。

    見此,儀華愣了半下,就憶起下午的事,連忙穿了鞋往內堂一面疾行,一面揚聲問道:「阿秋!阿秋!王爺回來了沒?」

    人還沒走到堂門口,阿秋已撩簾進來,攙上儀華回了寢房,道:「小姐雖沒幾日就四月了,可夜裡涼!您現在的身子不比以往,受不得。」說話這會又從衣架上拿了腰裙、比甲。

    儀華張開雙臂,配合著阿秋與她穿衣,嘴裡追問道:「什麼時辰了?王爺可回來了?北平官員貪……污的事怎麼了?」

    一聞貪污,阿秋就想起來京時在路上見的專用來剝皮的「皮場廟」,手上哆嗦了一下,回道:「差一刻進子時。王爺他回來,剛會兒還差人來了話,說是聽說您已睡下了,免得吵醒您,今晚就將就著在前面那樓裡睡了。」

    應天的王府就是一個一般的宅子,這主院的明樓裡,便左邊三間是朱棣的寢房,右邊三間是她的寢房,再以正中一間大廳相隔。若是一邊有些動靜,另一邊確實聽得見。

    但朱棣是能體貼到委屈自己的人?這一點需暫作保留。

    正想著,外面就傳來許公公的聲音,道:「王妃醒了沒?若是沒醒,尋了秋姑姑也是。」

    聽到這,儀華遞了個眼色,阿秋即會意,朝外回應道:「誒!許公公您等一下,王妃剛起。」停了停,又換了人捧了洗漱的物什進來。

    一時梳洗停當,主僕二人到了大廳。

    儀華在上位坐定,眸光瞟了一眼左邊的金色繡蟒紋地幔,揮手免了婢女奉來的茶盞,笑道:「有何事,累得許公公半夜跑來。」

    垂手侍立的廳下的許公公。略顯焦急道:「大晚上的還來打擾王妃,小的實在不該。可是明日回北平的行程讓取消了,不得不匆忙來稟。」

    明日行程都讓取消了?!看來這次北平官員貪污一案不小啊。

    儀華勉強壓下心中驚愕,卻忍不住試探道:「怎會取消了?王爺他可說了原因?」

    許公公面上頗有些為難,半晌,躊躇道:「夜裡天黑,王爺騎馬回府時,受了一些傷,這才不延遲些日子回北平。」

    什麼?朱棣騎馬受傷?這麼大的事居然無人通報!這些人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王妃。不對!出這麼大的事,不可能隱瞞她才是。

    難道……

    驀地,腦中靈光一閃,前世戲劇中的刺客暗殺一幕幕跳進了儀華的腦海。

    一念之下,儀華驚得猛然站起。

    「王妃,王爺受傷了,不如去看一看。」驚駭得花容失色的阿秋,被突然站起的儀華激得換回心神,忙一旁焦灼道。

    儀華壓了一壓心緒,正然道:「許公公你領路,帶我去見看王爺。」

    許公公今夜根本沒見到王爺,心裡也是擔心,略一沉吟,這便應話領著儀華到了朱棣暫做休憩的地方。

    許是臨時安排的住處,外面也沒有重重把守的侍衛,只有朱能、柳生親自守在入樓的月亮門前。他倆一晚上也沒見到朱棣,只聽了丘福的話在外守著便是,於是一見儀華就帶了一名內侍一名婢女過來,又想著她身懷有孕,忙放了他們進院。

    甫進未掌燈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一樓第二間屋子亮著光。

    在心焦的驅使下,三人無一人多做它想,即快步朝著亮光的屋子走去。

    「啪——」

    「王爺,臣妾求見!」不及等待,儀華說話當前已急急抽開門扉。

    (這章廢話多了,過度,不知道怎麼寫這樣了。對了,這三天更新時間都非常不對,明日恢復正常時間晚上9點左右更新,請大家見諒……還有這寫的有些多了,至多兩章,就寫他們回道了北平。咕~~(╯﹏╰)b,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後面的時間穩定,從明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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