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燁茗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並不在乎他走或是不走,心不在焉般往床上一坐,眉心微蹙,神色幽幽,不知在考慮什麼。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不清楚究竟過了多久,慢慢的,窗紗被細細碎碎的陽光穿透,屋裡漸漸白皙起來,天亮了。
蒼燁茗一夜未睡,兩眼略有些紅腫,眼睛一動,眼白處的紅血絲密網糾結,背脊坐得有些僵硬,他撐著腰站起身子,轉了轉脖子,大步走出房門。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程汐正在做夢,那不是個好夢,她額際梢全身汗水,雙手緊緊攥著一撮被褥,整個人繃地緊緊的,眼皮下的一雙眼珠子不安地飛轉。
乍一聽敲門聲,她「呀」地驚呼一聲,仰面彈坐起來,身上滲出的本是熱汗,起身坐起後,被褥從肩上滑落到大腿上,她只穿了件纖薄的棉衣,熱汗冷凍成冷汗,冰涼如寒水,如同一張濕滑的蛇皮緊緊貼在後背上。
程汐急促喘了幾口氣,後背的極度不舒適使她難受地擰緊了眉心,門外傳來蒼燁茗著急的呼喚聲,還有幾聲急不可耐的急促敲門聲。
「汐兒!怎麼了?把門開開,汐兒!汐兒!」
程汐一驚,猛地打了個激靈,扯過床邊的披風,匆匆一蓋,跳下床來去開門。
門一開,蒼燁茗風一樣飛撲進來將她一把抱住,程汐連忙皺著眉頭,微有些牴觸地伸手隔住他的胸膛,音色清冷,淡淡地道:「我沒事,做了個噩夢罷了。」
蒼燁茗端過她的臉,細細一看,現她除了臉色有些白外,並沒有其他異常,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程汐淡淡嗯了一聲,把門關好,到桌邊倒了杯水,剛要送到嘴邊,卻被蒼燁茗攔住,「茶冷,傷身,別喝了。」
程汐不大開心地瞄他一眼,蒼燁茗皺了皺眉頭,用力一掰,從她手裡奪出茶杯。程汐輕哼一聲,扭頭走到床邊,往床上隨性一躺,冷冷道:「有事嗎?」
蒼燁茗很不喜歡她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寒模樣,尤其當那些冷寒只是擺給他看的時候,他一觸及到她冰冷的視線,心頭就會狠狠一顫,說不出的酸楚。
因為三天來程汐一直對他不冷不熱,他心裡實在堵得難受,心悶難耐間,他已經把九百年前生在天山山腳的事全告訴了程汐,也說明了她和冥真的真實身份,他不求她一次性全然相信他,只希望她心裡能稍稍對冥真起點罅隙。只要她有那麼一點點猶豫動搖,他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我上次說的那些,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真的,剛才邪王來找我了,邪王來過了,冥真也該差不多找到這裡了,跟不跟他走你自己做決定吧,我不會攔著你。」蒼燁茗說著雙手捧住茶壺,微一催真氣,將茶壺裡的水溫熱,倒出一杯放在桌邊,抬頭看程汐一眼,並不期待她會跟他說話,低低一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