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冷聲說著,繞到冥真身前,盯著他暗潮湧動的臉,瑰麗寶珠般的眼洩出濃郁的清冷,「怎麼,還是要自欺欺人?」
說到這裡,捕捉到冥真眼底飛閃而過一抹沉痛,邪王忽然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你,對,她,動,心,了!」
隱忍憤怒讓邪王娟狂妖冶的面龐逐漸扭曲,他明明氣極了,但抓著冥真的手卻未曾多加一分力道,「你別忘了,是誰害得你形毀神碎,又是誰害得你受十世輪迴之苦?是她!是品靈!」
冥真蹙眉,抓開邪王的手,淡淡地說:「你弄錯了,是垠離。」
邪王嗤地一笑:「是誰你自己清楚,我不會袖手旁觀的,我不會放任你一錯再錯!」
「你可以試試,我脾氣一貫不太好。」
冥真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得飛快,黑袍的長擺旋盪開一個華麗的弧度,身影快消失在暗紅色的幕簾之後。
邪王帶笑的聲音不依不饒地傳過來:「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我知道你愛的是女子,但不要是她!除了她,世間女子誰都可以!」
冥真不曾止步,也不曾回話。
邪王壓低了聲音低吼:「只要不是她!」
也許是邪王話語裡**裸的恨意惹得冥真心裡不適,他終於在徹底消失的前一刻,冷冷地說:「別動她。」
程汐自打住進北苑後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冥真了,她掰手指數著看不見冥真的日子,磨著牙想:還說會來看她的,已經十來天了,誠信度真低。
她捏著改良後的戴柄木桶,去後花園照看她新栽的一片秋菊,木桶是最常見的木桶,但側面有一個半圓形可以側拎的手把,上沿端口處開了個圓孔,圓孔裡塞了一管密合的竹筒,竹筒前端有節,節面上是一片細密的孔。
木桶裡裝滿了水,她提著手把,挨個澆灌她費盡心思種的菊花。其實她本來想種的是梅花,像梅那樣幽靜的花很襯冥真,可這個季節並不是梅開的歲月,與其載一溜光禿禿的樹枝還不如鋪一地應景的金黃艷菊。
月光打灑下來,不如陽光熱情激烈,細細碎碎蹦跳在花盞上,朦朦朧朧像是鋪了層白沙,倒也頗有些情趣。程汐瞇眼看遍地金黃,感受著縈繞在鼻尖的清甜,表情祥和而又滿足。
與心愛的人,有一座房子,不用太大,因為打掃起來會很麻煩,要有一個後花園,可以種一些瓜果蔬菜或是花花草草,細心照料,看著它們茁壯成長,演變地花團錦簇。一般這樣的日子,便可以叫做生活了。此時此刻,她是知足且快樂的,她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眼前的菊花上,刻意想要忽略心頭的不安。但有時候她不得不忐忑不安地猜忌上天的用意,比如為何要讓她來到這裡,比如為何過去的十年她要在暗冥教裡過那樣苦寂的生活,比如現在這看似平靜寧和的生活是不是可以一直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