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真皺著眉頭歪頭打量她,驀地,忽然現她兩睫劇顫,眼角滲出一朵淚花。心中立時一緊,悶悶地盯著她眼角的淚漬看,胸膛脹脹的,又有點酸。他想到那夜他不肯給她一個確切答覆,她眼底灰暗的失落,心跳有些飛快,她在做怎樣哀傷的夢,為何會落淚,會不會是夢到了他?
冥真按捺住內心的緊張,舌尖恍若舔到一顆青澀的烏梅,濃酸中帶著點清甜,惹得人心裡一緊一緊地悸動。他往前貼近,上身緩緩俯下,頭顱慢慢對著她的臉落下,想要在她緊皺著的眉心印下一個吻來撫平她眉梢的愁緒。
「蕭楓岑……不要……」程汐兩唇飛顫,雖是含糊不清的夢話,靠得極近的冥真卻聽到一清二楚。
他的唇離她的眉心只有一寸的距離,聞此聲,額跡神經陡然一抽,舌尖的酸甜瞬間化作苦澀,臉色立時暗沉下來,那個吻就這樣生生停在半空。
他猛然甩袖起身,身姿快一晃,閃電般退開數米,眼梢倏地高挑,冷然凜冽的眼神箭一般射向依舊皺著眉頭喃喃夢語的人,目光悠悠的,好像兩顆斜掛在深冬寒空下的殘星,冰冷,孤寂。
蕭楓岑……
就是那個白衣男子嗎?
冥真無聲冷哼,霍然轉身,窗扉輕搖,夜幕般暗沉寬闊的背影驀然閃逝。
清風自微開的窗縫裡洩進,打了個圈兒,輕悠悠地散開,窗前地板上鋪著薄薄一層月霜,乍看一眼,好不淒清。
「起床了……快起床,帶你去看個好東西……起床了……」
程汐睡得正迷糊,耳邊嘈雜的嗡嗡聲,像蜜蜂一樣煩人,她皺眉甩手,把被子拉高,翻了個身繼續睡。
額頭有悶悶的低笑聲淌過,程汐嘟噥著嘴,把身子往被窩下一沉,只露了一小束頭在外面。
「好了,醒了就起來吧,日上三竿了,你是豬嗎?這麼能睡?」堅邊笑邊揪起程汐露在外頭的一小束絲,在食指上纏繞把弄。
「別吵,再睡一會兒,我還沒睡夠……」程汐摀住兩耳,甕聲甕氣地說,一隻手晃悠著從被窩裡探出來,無力地來回擺動,像是在驅趕惱人的蚊蟲蒼蠅。
她褻衣的袖子很是寬大,胳膊一立起來,半截袖子都滑了下去,露出一段粉嫩潔白的玉藕。
堅一挑眉頭,伸出一指用指腹從上而下刮過那截手臂,觸手滑嫩,溫軟細膩,膚若凝脂怕也不過如此。
指尖立時一顫,恍若被針扎到一般,他飛收回手來,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摞起,把胳膊貼到程汐那截玉藕邊,略一做比較,誇張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一黑一白,一粗一細的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大。
堅沒碰過女人,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男女有別,他心裡想著的是幽谷谷主霍老頭果然冷漠殘酷,程汐這些年在幽谷一定天天吃不飽飯,所以才這樣又瘦又弱,個子那麼矮,膚色又白得那麼不像話。他看程汐的眼神裡立時多了一分同情,心中暗想往後要讓程汐多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