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真未睜眼,但睫毛卻顫動了幾下,克己見他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繼續道:「宮裡最新布了一則消息,皇上要大婚了,新娘是辛月國的紫凌公主,直接冊封了皇后,吉日定在十二月初八。另外紫凌公主已經從辛月國出了,半月後抵京。」
聞此言,冥真鉤了鉤唇角,驀地,邪魅一笑,笑意半真半假,語氣詭計異常:「呵呵,辛月國……皇后……不錯,不錯……還有嗎?」
克己微愕,幹幹一笑,聲音忽然壓低了幾分,「然後還有一件事兒,就是……那個……那個……東廂那位客人……不見了……」
冥真霍然睜眼,克己連忙把頭埋進胸膛,感覺到射在背脊上的視線火辣灼人,他立時在心中把雪晴罵了個狗血淋頭。為什麼?為什麼報告壞消息的永遠是他?!
「為什麼現在才報?!」冥真翻身下榻,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佇立在克己身前,於無形中散出強大的陰黑煞氣。
克己縮了縮脖子,後頸一涼,一股陰風簌簌鑽進衣領,一路向下,逼得他寒毛直立。
「沒有主上肯,屬下不敢擅自私闖您的寢……」
冥真皺眉打斷他的話,冷冷道:「什麼時候的事?」
「雪晴卯時醒來時,人就不在了,屬下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
「不用了。」冥真再一次打斷克己的話,眉心微皺,面上表情詭譎極了,竟像是糾結多過了憤怒。
他斜睨克己一眼,淡淡道:「把雪晴叫過來,伺候我更衣。」
「是。」克己顧不上擦額頭的冷汗,急忙扭身飛後退,生怕冥真臨時變卦。
程汐盤膝坐在床榻上,將月莫離給她的厚厚一疊銀票鋪成一個半圓的扇形,一面托腮盯著銀票看,一面皺著眉頭開始思量如何把她的酒樓開起來。
看著看著,想著想著,那一疊銀票忽的就變成了一張人臉。斜飛入鬢的劍眉,深邃如潭的鳳眼,鼻若懸樑,唇若塗脂,天神般俊朗又惡魔般邪魅。那不是冥真,是誰?
「啊!」程汐煩躁地大喝一聲,刷地俯身掃亂鋪疊地整整齊齊的銀票。
太陽穴僵抽了幾下,一抹靈光從腦海裡飛閃而過,程汐猛然一僵。這兩天真是魔魘了,見過真的事怎麼也沒記得和堅說一聲。
程汐懊惱無比地咬唇,拍了拍脹疼的腦袋瓜子,扯過身後的被子,把散亂一床的銀票往下一塞,翻身下榻。
這會兒天色已暗,也不知堅睡下了沒,程汐顰眉抓手,在堅門前來回徘徊了幾圈。
未幾,她終於上前輕扣門板,小聲地問:「堅,你睡了嗎?」
屋裡噗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
程汐神色一斂,急忙又問:「堅,怎麼了?」
稍等了片刻,一直沒人說話,嘩嘩的水聲倒是越來越響亮。
程汐蹙眉凝神,細聽了片刻,終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二話不說,飛腳踹向門板。要知道,她腿上功夫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力了,只聽一聲清脆的卡嚓聲響過,門閂被她一腳踢斷。
「堅!」程汐嘴裡驚呼著,飛閃身繞過屋前的屏風。
程汐剛要出聲詢問,一個你字活生生卡在喉嚨,她瞪大了眼睛,兩頰迅飛上兩朵火燒雲,立時一個扭頭,背過身去。
屏風後煙霧瀰漫,澡盆邊上,熱騰騰的水蒸汽中,竟直直站立著一具裸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