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垠離搶過話來,盯著清文兒的眼睛,薄唇輕彎,嘴角是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母后選中的人是誰?」
清文兒詫異地看著他,眼底盈光一閃,啞聲道:「是辛月國的紫凌公主。」
「你希望我娶她做皇后,然後與盡快她誕出皇子?」垠離笑容淺淺,哀喜莫辨。
清文兒咬唇,眼神閃爍,「是。」
「好。」垠離斂笑,面容祥和,不笑亦不怒,淡淡應了一聲,重新拿起那份奏折,用硃砂筆畫了個大大的閱字,繼而抬頭望著清文兒,也一字一頓的道:「如你所願。」
清文兒那顆柔嫩的心立時抽痛起來,她看著垠離臉上清晰的痛楚,以及握筆那手上清晰泛白的骨節,倏然咬唇,鼻腔裡酸澀莫名。
他匍跪著挪到垠離腳邊,頭顱深深埋下去,束在腦後的青絲從肩頭滑下,鋪撒在地板上,如同清水裡綻開一朵妖冶的墨蓮。
垠離見他這副姿態,強忍著內心的絞痛,甩袖起身,沉痛而艱澀地道:「我已經答應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清文兒抬頭往著他,眼角微揚,似是在笑,面上卻是一場哀默:「皇上,微臣還有一事相求。」
垠離面容立時緊繃,心底陡然一顫,用警惕而哀傷的目光凝視著清文兒,那番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清文兒心裡刀絞般刺痛。
他柔柔一笑,盡量控制住翻滾湧逸的酸楚,使自己的語氣充滿歡快,讓垠離不至於那麼驚慌無措:「皇上,大婚可否由微臣主持?」
垠離聞此言,顯然鬆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拳終於卸了力道,他不問緣由,使勁一點頭,輕笑著道:「好。」
語罷,撩袍俯身來攙清文兒。
清文兒垂眼看這個貴為九五之尊的男人細心地為自己掃除衣面上的灰塵,心頭柔柔的,又甜又酸。
「我答應過你,無論生什麼,都不會背棄你,逃離你,所以……」清文兒伸手貼在垠離俊朗的眉眼上,指腹輕柔地劃過他高挺的鼻樑,微笑著繼續道:「你不要擔心,但凡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做到。」
垠離注意到清文兒沒有再刻意偏執地喊他皇上,心中一緊,一時百感交集。他剛才真的很害怕,他不知道蕭太后對清文兒說了什麼,他只是覺得今日的清文兒與往日不一樣了,他看著他那鄭重祈求的模樣,生怕他是動搖了,要開口求他放過他。
只要不是要離開他,他要什麼,他都可以答應。
「嗯。」垠離輕柔地握住清文兒的手,用他掌心裡的溫暖來安撫他內心的焦灼不安,「你後悔過嗎?」
清文兒淡笑開來,仰頭看著垠離,眼底晶亮一片,「從來沒有,十年裡,從未有過。」
垠離的鼻腔裡登時充滿了酸意,他俯身擁緊清文兒,千言萬語猛然卡在喉嚨,只能斷斷續續地喊他的名字,一聲一聲,文兒,文兒……
所謂患得患失的酸楚便是如此罷,愛到深處,誰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