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莫離雖然對程汐十年來沒能應約感到有些哀怨,可一得知能再見到程汐,並可以長久地與她在一起,他那顆小小的心,裝下了喜悅便再也裝不下其他情緒。
相比較月莫離的激動,堅顯得淡定多了,不過那也只是表相罷了,他低垂著頭,看不清面部表情,但飛顫的睫毛卻將他內心的心緒湧動洩露無疑。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們三個聯絡感情,三人背著包裹剛聚集在一起,上頭的第一個命令就已經下來了。
三人皆是黑衣黑,十幾歲的少年,身材還有些瘦削單薄,背著扁薄的行囊,站成三個方位,相顧無言。
風吹亂他們的絲,也帶飛他們的衣擺,抓著包裹的手青筋微凸,是多年辛勤苦練的結果。一種淡淡的,彷彿是滄桑的氣味,從他們朦朧的視線裡淺淺地逸出。
沒有人開口說第一句話,也許是不知從何說起,三個人,就此,將綁在一起,也許是短暫的片刻,也許是虛渺的永遠。
堅是淡定且話語不多的人,他只淡淡掃了月莫離和程汐一眼,便眼神迷茫地看向遠處,不一言,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愁緒裡。
月莫離在魅姬身邊多年,早將一套諱莫如深的手法學得淋漓盡致。他一臉深沉地靜站著,深棕色的眼睛裡色彩忽明忽暗。他的眼神不斷在程汐身上停留,他有很多話要對她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她。唇瓣張張合合好幾次,可每當一個音節在喉嚨裡醞釀好,就要吐出嘴巴的時候,卻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他想知道,十年了,她到底甦醒了沒有?也想知道,十年來,她是怎麼過的。如果沒有甦醒,她的不聞不問,是不是代表著她早已經忘記了他?
他的心早已撓癢難耐,像一隻貓爪在反覆抓撓,他難受,他憋悶,卻莫名地就是說不出口,只眼巴巴地看著程汐,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反反覆覆琢磨著開如何開口說第一句話。
程汐的兩隻眼睛亮地驚人,十年來,她第一次有了這種彷彿站在雲端深處的感覺,軟軟的,輕飄飄的,像是在做夢。她似乎還沒有從驚喜裡緩過神來,她始終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她十年來,在心裡苦苦期盼多年的願望,就這樣輕易達成了!
她要出去了,她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一切快的只在眨眼間。昨天她還為如何能在三腳內踢到一顆大樹而苦悶,今天卻有人告訴她,她自由了,她可以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了,她不用日日艱苦訓練了,她的苦日子就這樣,突然到頭了!
這一切的一切,是多麼的神奇且不可思議啊!
程汐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肌理深處有力的跳動,一種鮮活的熱情從她佈滿笑意的眼底噴湧而出。
「我們走吧!」這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居然是堅,他單手抓著行囊,率先走在前面。
程汐嘻笑一聲,蹦跳著跟上他的腳步,一手拍在他肩膀上,熱情地說:「真的弟弟,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做程汐,我和你哥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跟你說啊,我有去黑宮找過你哦……」
程汐嘰嘰喳喳地追在他身後,清脆的說話聲隨著兩人逐漸走遠,漸漸細碎開來。
月莫離深蹙著眉頭,臉色有些陰沉,他盯著程汐的後背,看著她高高豎起的頭隨著腳步左右晃動,一時間,胸腔裡倏然堵了口氣,跟著她梢晃動的旋律,在他身體左右碰撞,說不出的憋悶。
她竟沒有正眼看自己一眼!
月莫離攥緊了拳頭,狠狠剜了堅一眼,大跨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