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從未如此的猛烈過,戒空拉緊了衣領,站在後街的最高點,俯瞰下方所發生的一切。
這場激烈的戰鬥,最後無論是誰的勝利,已經不再重要,在戒空的心裡,這個世界將走向何方,也是無意義的,面具後的雙眼中,能夠看見的,只有那道黑色的身影,那個握著虛空再度站起來的小子!
「把未來,展現給我看吧,林鋒……」深沉的聲音裡,竟然稍許有了一絲的期待。
「報告,似乎有記者混了進來。」後街的入口地區,政府派出的特殊部隊正與鬼姬的武裝力量在進行著混戰,而代替了原指揮人的副指揮官現在的表情可謂是精彩至極,本來想通過這次臨危不亂的指揮來換取飛黃騰達的前程,卻想不到這次秘密行動會連媒體的人都吸引來了,抹除後街本來就是機密的作戰,現在一旦曝光,別說是陞官,自己說不定還會成為替死鬼。
剛升起了殺意,馬上就被理智控制住,一旦殺死這些記者滅口,雖然是暫時掩蓋了這次的任務,但很難保證不會洩露出去,看見那名副指揮猶豫不絕的樣子,忠野自然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不屑的哼了一聲,「八成是那個小鬼玩的手段吧。」「的確,只有少爺才辦的到,他想利用媒體來牽制我們?」渡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滿是壞笑的傢伙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惜,那小子估計錯誤了一件事。」忠野不再給那名指揮彷徨的時間,舉起了自己的槍,從入口才進來的記者正滿心歡喜的想拿起相機,子彈已經從鏡頭處穿越過去,連同他的眼珠,一同炸裂開來,「啊……」強大的衝擊力下,那名記者帶著飛濺的鮮血,倒在了地上……
「喂,你瘋拉,他可是媒體的人啊!」副指揮沒有料到這個小幫會的組長會那麼心狠手辣的出手,完全不計後果,「瘋的人是你!」忠野的眼裡射出了狂熱的光芒,又指著前方躲藏在黑暗中的鬼姬成員,「你的首先任務是把後街的所有人都抹殺,而你卻在這麼無聊的小事上磨蹭,你應該知道孰重孰輕吧?」一番話,使副指揮頓時沒了話語,他是經受過嚴酷訓練的特殊士兵,自然明白任務為重的鐵則。
「現在,請專心對付眼前的人吧。」忠野臉上浮起了勝利的表情,這個指揮官已經被自己的話所打動,那麼風胤想借助媒體來反轉局面的計劃就泡湯了,「少爺,讓我看看,你究竟還有什麼手段吧?」
「看來你的計劃失敗了呢,那個忠野不愧是鐵血會的組長,非常的清醒與冷靜呢。」雷娜通過夜視鏡把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忠野果斷的行動叫她都不得不稱讚起來,「安拉,那老頭子會這麼做,我早就猜到了。」風胤正靠在一座屋子的後面來躲避對面射來的子彈,「我可沒天真到以為這樣就能收拾對方,更何況,他那不叫冷靜與清醒,只是單純的亂來而已。」「你還有後招?」雷娜有一絲的意外,「那些記者只是小小的催化劑,現在該是化學反應出現的時候了。」風胤高深莫測的笑容使周圍的人都感覺到陣陣寒意,這傢伙怎麼像一頭黑心的惡魔一般?
「不好了……不好了……」又一名手下匆忙的跑到了副指揮的邊上,「你怎麼來了,植野君,你不是負責保守西面入口的嗎?」後街實際上並非只有雜貨店一處秘密出口,能夠進入的地方共有三處,一般人是無法得知的,當然,政府自然不是白癡,三處也全部都安排了一些人看守,眼下,負責把守西面的人卻跑到了這來,使副指揮有點懊惱,這時候如果再混進來個什麼記者,自己不就完了嗎?
「不少國外的記者跑進來,我們根本攔不住,據說是有人透露說我們政府的人與鐵血會發生了激烈的武裝衝突,所以連那些外國人都跑來了!」那名叫植野的人已經顧不得副指揮官是什麼表情了,連珠炮似的把外面的情況快速的說了一遍,而副指揮官聽完後,差點昏厥過去,「見鬼,哪來的外國記者?」他的眼珠都差點瞪出來,一個本地的記者還不夠,現在還來了一堆,而且還是外國的!
「附近最近才開張了一家國際聯合的商場,那些記者是為了那個開幕式才駐紮在附近的,現在……」植野也十分的為難,「我們本國的記者誤殺了說不定還能勉強遮掩下,但是國際來的記者被殺的話……」副指揮現在真是有苦說不出,想不到這個位置會是個燙手的山芋,早知道,自己表現個屁啊。
「怎麼了,指揮官,不管是誰都一樣,你們優先完成政府的命令才是關鍵吧?」忠野瞥了眼朝這跑來的那堆記者,嘴角勾起了冷酷的笑,那群記者也是風胤的後招吧?
「既然有些事,你不願意做,那麼就由我來完成。」手裡的槍又一次舉起,「你想做什麼?」副指揮敏感的把手一揮,部下們的槍調轉了過來,目標換成了忠野等鐵血會的人,「這次,我不會讓你亂來了。」國際來的記者可不比別人,一旦搞不好,會出國際糾紛的,那麼,自己可能會連命都會丟了,想到這,副指揮咬了咬牙,既然有人給自己設置好了劇本,那麼來個順水推舟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你打算真的演一出政府軍對抗鐵血會的表演嗎?」忠野也看出了這名年輕的指揮官在想什麼,朝著遠方那深邃的黑色哼了一聲,「少爺,想不到你連這些人的心理都算計在內了,不過你還是太小看我了!」忠野在腹中想好了說辭,正要張口,就聽見了一聲絕望的聲音,「砰」如此響亮的槍聲,就像是要所有人都聽見一般,然後,一名記者倒下去,額頭被開了一個顯眼的洞……
「等等,我們還沒讓你們開槍呢!」渡楞住了,不知道手下的誰先開火了,那些金髮碧眼的記者們頓時一個個惶恐的大叫起來,有不怕死的還在拚命的拍照,採取證據。
「渡,是誰先開槍了?」忠野也沒料到自己手下有這麼膽大的人,就算是自己起了殺心,可也還有多少的猶豫在那,「不是我們的人啊!」渡急的頭上流下了汗水,而副指揮官早被那一槍打紅了眼,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這下只有殺掉鐵血會的人來背黑鍋了,「全部聽令,任務改變,首先優先消滅掉鐵血會,保護國際友人!」些士兵們也都看出了情勢的不對,手上也不含糊的開起火來,頓時,鐵血會與政府人之間開始了火力對決,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更多的國外記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來已經開始了……」風胤滿意的吹起了口哨,而其他鬼姬的人卻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支聯軍在自相殘殺著。
「是你安排的人?」雷娜可不相信鐵血會會有人那麼有種,先開槍,「銀針在加入銀蛇前,可是一個一流的殺手啊。」風胤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剩下的他不說,其他人也會明白,「現在,我該動手了。」「那我們也……」雷娜等人正想跟著一起上,卻被風胤揮手制止,「我一個人,就足夠了。」腳下,燃燒起了靈氣之火,沒有人發現,那個一直是帶著笑容的男人,也會有如此的殺氣!
「你想一個人去?」雷娜不能置信的搖了搖頭,「我和他們,還有一點私人的事要處理。」眨眼間,風胤消失了,然後,對面的營地裡,傳出了更多的慘叫……
「啊……」副指揮的胸口被打出了一個血洞,而政府與鐵血會的人也死傷了大片,滿地的鮮血甚至把屍體都已經掩蓋下去,「什麼人,快滾出來,什麼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有一個人在暗處,不斷收割著他們的生命,可是全完全摸不到對方的蹤跡,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卻在自己的身前開了一個血洞,士兵也好,鐵血會的嘍嘍也好,精神都被逼進了絕境……
「是少爺……」渡現在的面色相當難看,他是見識過風胤那奇妙的力量的,以那樣的速度來殺人,根本沒人會看見,「啊啊啊啊……」一名政府的士兵終於忍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朝著周圍胡亂開槍起來,同伴也好,鐵血會的人也好,不少被他掃倒在了地上,「那傢伙瘋了……」渡想也沒想,開槍擊斃了那人,「組長,我們先撤退吧!」身體掩護著忠野,想後退,可是忠野卻死死的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倒下,沒有憤怒,只有冰冷的恨溢出了他的雙眼……
「出來吧,少爺,我的手下也好,政府的人也好,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你還怕你會處於不利嗎?」深深吸了一口氣,忠野嚴肅的說道,空曠的前方,似乎有一個人正在移動過來,「不是怕,而是我不打沒把握的仗。」一個鬼魅般的人降臨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風胤也不清楚自己在高速移動下殺死了多少人,剛才的瞬間,他幾乎已經被殺戮的快感所吞噬掉……
放眼望去,倖存的政府士兵只有兩名,鐵血會加上忠野二人,也只剩下十多名,除了忠耶與渡,其餘人看著風胤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充滿了害怕,沒錯,他們現在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裡!
「殺了他。」忠野不帶感情的指著風胤,可是沒人動手,「你們呆在那做什麼?」渡也吼了起來,可是平時自己最聽命令的手下,現在卻都停下了動作,「你是否認為,我一旦現身,你就有把握擊殺我呢?」風胤的霸王對著眾人慢慢移了過去,那些人都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而風胤問話的對象——忠野正用可怕的眼神盯著這個囂張的男人。
「就算拼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我都要殺掉你,僅此而已。」忠野回答的斬釘截鐵,眼裡暴虐的殺意使風胤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個老頭子,難道還明白現在的局面嗎?自己故意親自出手,用那疾性質的火焰殺死了那麼多人,不過是為了讓所人的對自己產生恐懼,現在,不管是政府軍還是鐵血會的人,都已經嚇破了膽,怎麼可能還敢攻擊自己呢?
「你的仇恨,會傷到你自己的。」難得的,風胤認真的說了一句,「放屁,都給我開槍,快,開槍射殺這個混蛋!」忠野的命令也是第一次失去了回應,手下們卻連握槍的手都在發抖,「你們都走吧,我要算帳的,只有他們而已。」風胤指了指渡和忠野,時機已經成熟,一味的把對手逼進絕境,只會有反效果,相反,給予他們一條活路,對方自然不會狗急跳牆來咬自己。
「啪嗒」一個人率先丟下了槍,沒命的轉身逃跑,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然後,僅存的手下也都像瘋了一般開始逃跑,踩著自己同伴的屍體飛奔起來,「等等,你們這幫混蛋,都給我站住!」渡舉起了槍,朝著天空連開數發,有人停下,然後繼續逃跑,更多的則是連理都不理的狂奔而去,「你們都給我站住,難道你們忘記了組長的仇了嗎?」這聲怒吼是出自忠野的口中,可是沒有人回答,在他們看來,自己的生命,是更重要的,「等等,你為什麼逃跑!」忠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個逃的比較晚的傢伙,「滾開,老東西,誰會為那什麼女人報仇!」說著,撣開了忠野的手,連爬帶滾的倉皇而去……
「用恐怖的高壓手段去統治,就會這樣,渡,忠野是你們輸了。」風胤又把目光投向了忠野,這位老人現在卻變的呆滯起來,「你認為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的對我母親效忠嗎?真正天真的人,(本書轉載文學網www)是你啊……」
那破殘的肢體碎片散落在滿地,那些人死去時帶著的驚恐,絕望與接受,歷歷在目,忠野不知道說什麼,活在刀尖上的他,自然不會害怕這樣的場面,弱者被淘汰,也是必然的命運。
可真正叫他絕望的,卻是自己的那群手下,在生命威脅之前,那些人沒有任何猶豫的拋棄了自己的道義,信義,是自己變了?還是這個世界本來的面目,自己就沒看清過……
「明白了吧,老頭子。」風胤慢慢走來,腳下蔓延開來的鮮血,使他看起來彷彿如同地獄來得惡魔般猙獰,「輸的人是你,你想徹底的打擊我,可是,最後被打擊的人,又是誰呢?」風胤的笑使忠野內心更加的被刺痛起來,牙齒被咬的咯吱咯吱發響,「少爺,你……」渡的槍口瞄準了過去,但不知從哪來了一發子彈,搶先打掉了渡手中的武器……
「在這裡,把一切都結束吧。」風胤沒去理會渡,而是把槍口瞄準了忠野的額頭,又朝著忠野手裡的槍努了努嘴,「每人一發子彈,決定我們彼此的命運,你不是想為我母親報仇嗎?」「組長……」想起了那絕美的容顏,忠野不顧一切的也舉起了槍,「我一定要殺了你!」槍響,子彈直線的飛向了風胤滿是邪氣的面龐,而風胤的人影卻在突然間朦朧的變化起來,那是高速的原地擺動,讓他從容的剁開了攻擊,子彈僅僅從他身邊擦過,「看來,命運也是選擇了我呢。」可惜,現在的忠野,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這就是被注定了的命運嗎?冰雲組長,也算是我違背命令的報應嗎?」手上的槍,慢慢的掉在了地上,他輸了,輸的很徹底……
「組長,叫我來有什麼事嗎?」四十多歲的忠野踏步走進了豪華的房間裡,一名年輕美麗的女人正翹著腿坐在躺椅上,滿是愜意的樣子,「小野啊,其實是這樣的。」林冰雲難得的,露出一副小女人的樣子,「我要回中國結婚了。」「是,屬下……什……什麼?」忠野呆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女狂人要結婚?太可怕了……
「所以我希望你們到時候能來參加我的婚禮。」看著那期待的笑容,忠野本想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屬下明白……」可是,心裡隱約的痛楚,又是什麼呢?
婚禮上,林冰雲打扮的十分美麗,加上身為大歌星的身份,來捧場的富豪自然不少,鐵血會的人只能在一個角落,默默的注視著他們的組長與新郎在前方甜蜜的接吻,「這是她的幸福嗎?」忠野喝入嘴裡的紅酒,卻變的難以下嚥,這一刻,忠野明白了,自己喜歡這個女人,可是,這份感情,只能帶進墳墓而已……
「忠野,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殺了我的話,我希望你不必為我報仇。」林冰雲最後一次見自己時,帶著那溫柔美麗的笑,卻說著那麼可怕的事,「等等,組長,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忠野感到不可思議,怎麼會有自己的孩子殺死父母的呢?
「少爺才九歲而已啊!」面對這名忠心的手下,林冰雲沒有解釋太多,「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忠野,僅此而已,我不希望,因為我,而使你們變的不幸,你們有屬於你們自己的命運。」頭一次,忠野感覺到自己實在不瞭解這個組長,「抱歉,我……不能答應您……」人生中,第一次的違背命令,也是最後一次……
「回答我,少爺,為什麼要殺死你的母親?」忠野與風胤的眼神交匯在一起,「是一次意外。」風胤卻放下了槍,轉過身去,「只要你拋下仇恨,我不會再為難你。」「這是不可能的啊……」忠野的懷裡,竟然還藏了一把槍,從後對準了風胤的後背,遠處的銀針正想再度偷襲,卻發現風胤朝自己打了一個暗號,示意她不要動。
「我能夠活到現在,都是依靠著仇恨在支撐著我,一旦失去仇恨,我便會失去前進的方向。」忠野的聲音變的無比可怕,沙啞而深沉,「那麼,真是可惜了。」風胤閉起了眼,身後傳來了清脆的槍聲,渡從後面一槍打穿了忠野,他不知道時候,又拿出了一把槍……
「你……」回過頭去,看到渡冷漠的神色,忠野忽然明白了很多,就算之前所有的計劃都失敗,風胤還留著渡這一手來殺死自己,看來從頭到尾,自己就沒有可能隱過風胤……
「少爺,你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現在,我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渡看都不看忠野一眼,衝著前面的背影喊道,他的命是被風胤救回來的,所以接受了他的命令,待在忠野的身邊,如果忠野一味的想要報仇,成為了一個憎恨結合體,就由他去殺死,可是,從餘光看到倒在自己腳邊的忠野,渡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必要。
「可以,你已經自由了胤話音才落,「砰」又是一聲槍響,渡朝著自己的太陽穴利索的一槍,結束了他的生命,硝煙味很快就被鮮血的味道所覆蓋住。
「這樣的結局,可以嗎,母親……」這個角度,隱約能夠看見,有細碎的晶瑩淚光,從風胤眼角滑落……
「小風,你將來會繼承我的鐵血會哦。」母親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你要記住,鐵血無淚。」
「無淚?」風胤自嘲甩了甩頭,「人的話,又如何能做到無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