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了,雲來山上一片漆黑,而此刻,林鋒正和龍纖纖一起坐在巨岩後的山洞裡,兩人之間升起了篝火,照亮了兩人的臉。
從那兩人走後,林鋒就不再說話,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而龍纖纖從他的眼裡,只能讀到憂鬱,「那個……」久久的回音,可眼前的男人卻沒有反應,「雖然有點失禮,不過我可以問下,那個雪兒的事嗎?」「為什麼對她的事那麼感興趣?」終於,沉默的他發言了,聲音變的異常沙啞,在火光的映照下,頹廢,憂鬱,滄桑,這是龍纖纖對林鋒的感覺,「只是有點好奇……」「好奇?」林鋒閉起了眼,像在回憶什麼,「反正這個夜晚還很漫長,那麼,告訴你也沒關係。」這是塵封在內心裡數年的事,林鋒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匣子裡的事吐訴出來,那是一段,永遠給他留下傷痕的記憶。
時間回到三年前,那是一次雪地任務。
天空中瀰漫著大雪,稀薄的空氣使不少協助者都產生了胸悶的感覺,「報告,加百列大人,還是沒有發現招靈師。」金僕樹走到他身邊,很是恭敬的說道,「還真是會躲啊,通知大家,小心行事。」這次追捕的招靈師是出了名的難纏,可不能大意對付,「加百列大人,前面有村莊!」從前面探路回來的小丑大叫起來,「有活人嗎?」林鋒走了過去,身後,金僕樹還有李炎風都緊隨其後,協助者們也都一個個嚴整已待,「不知道,太遠,無法判斷。」小丑才說完,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一片黑壓壓的東西正從四面八方聚集在村莊的上方,「那是……」李炎風臉色大變,將近數千隻喪靈正在匯合,「加百列大人,村莊裡有人,還有很多活人。」拿起望遠鏡,確定情況後的小丑著急起來,上空的喪靈要摧毀這麼一個小村莊實在太容易了,「全部人聽令,協助者負責疏散村民,除靈師和我上。」話雖這麼說,這次隨行的除靈師加上林鋒也只有四人而已,其中的小丑更是沒有太多戰鬥力的,「要硬幹嗎?」李炎風腳下的靴子已經開始發光,「上吧。」不用多說,三人已經向著村莊跑去。
「小丑,你先迷惑那些喪靈。」「明白。」帽子裡的霧氣開始朝著上空飄去,「僕樹,要比比我們誰淨化的喪靈多嗎?」李炎風挑釁似的問道,「隨時恭候。」金僕樹拔出了雙槍,「我的雙龍槍早就按耐不住了。」兩道火光衝到了天空中,就聽見輕微的叫聲,看來已經有喪靈中招了,「我可不會輸給你。」腳一蹬,李炎風飛了起來,到了與喪靈們同高度的地方,沒有智慧的喪靈們開始怪叫,想吞吃掉眼前的人類,「你們吃的掉我嗎?流星雨!」隨意的踢起腿來,應聲而消失的喪靈開始變多,空中頓時一片混戰……
可是,村民們疏散到一半的時候,喪靈們已經開始攻擊村莊了,已三人的力量對抗那麼多數量的喪靈,實在有點勉強,「不行,加百列大人,那些傢伙分散行動了,我無法集中消滅。」李炎風人在空中翻騰,腳又踢在了一個倒霉的喪靈頭上,「小心你的背後,李炎風。」林鋒的拳把飛向他的喪靈全部打散,「可惡,多到打不過……」一個翻身,腳朝著後面踢去,下面的金僕樹則火力全開的在掩護空中的人,雖然兩人喜歡鬥嘴,不過之間的默契卻無可挑剔。
「加百列大人,喪靈們似乎集中去攻擊那座最大的屋子了。」小丑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大宅院,「難道招靈師在那?」林鋒背後張開了翅膀,飛了過去,只看見一層層的喪靈彷彿要淹沒了這個屋子般,「都淨化掉吧。」拳,朝前揮出,只看見青煙不斷飄起,但是喪靈的數量完全沒有減少的跡象,「太多了,看來要一次解決掉。」體內的靈氣開始快速轉動起來,拳上的靈氣逐漸變成了球體,「聖臨!」金色的光籠罩了宅院,喪靈變的一隻不剩。
「真不愧是加百列大人啊。」金僕樹滿是崇拜的語氣,「那是自然的。」李炎風也返回了地面,過度的使用苦行靴,已經讓他疲憊不堪,衝進宅院後,兩人發現林鋒正站在門口,只看見門旁,縮著一個女孩。
「她是什麼人?」李炎風警覺的到了林鋒身邊,「在這麼多喪靈的圍攻下,還能活命,這不是普通的女孩可以辦到的吧?」金僕樹的槍也指住了她,「喂,她只是一個女孩子而已,不要這麼嚴肅。」林鋒揮了揮手,「你們是什麼人?」女孩開口了,聲音很輕,身體還不住的顫抖,「你是怎麼辦到的?」林鋒卻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句,「辦到什麼?」女孩很是困惑,「這個。」林鋒指了指女孩的身體周圍,李炎風和金僕樹才發現在那女孩瘦弱的身體周圍,有著一個靈氣的屏障,可能就是那個屏障保護了她吧。
「你在說什麼啊,這什麼都沒有啊?」「看來,這女孩是在危機時刻,使出了靈氣,應該算無意識的。」站起身,林鋒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那麼如何處理她,加百列大人。」金僕樹還是十分的警惕,「帶回去再說。」「我拒絕。」金僕樹回答的很堅定,「帶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回去是很危險的,在確定她身份之前,最好不要管她的好。」「如果她有除靈師天賦呢?」林鋒斜眼望著這名最忠實的軍人手下,「這……」「放心吧僕樹,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女孩沒有危險。」說著低下頭,俯視著這個女孩,「我叫加百列,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靈雪……」女孩用害怕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少年。
就這樣,命運般的相遇,在這個與她名字一樣的雪世界裡。
此刻的H市裡,米凱爾正在招待來串門的柳茹雲,「怎麼想想來這了,加百列不在啊。」「我知道啊。」柳茹雲喝著冷飲,然後用那深黑的雙眸盯著米凱爾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恩……」舔了舔鮮紅的嘴唇,「我想知道,關於靈雪的事情。」「哦,為什麼?」米凱爾意外的呆在那,完全不明白柳茹雲為什麼想知道靈雪的事,「因為,那天,林鋒說他看見了靈雪還活著。」「什麼?」米凱爾手裡的杯子一抖,差點掉下來,「這不可能,靈雪死了,是我們很多人親眼目睹的。」「這我也知道,可是林鋒說的很是肯定,雖然我也不太相信,不過,我也想知道關於林鋒過去和靈雪發生的一切。」看著眼前的柳茹雲那堅定的目光,米凱爾知道她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好吧,我知道了,那麼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你,關於雪兒的一切。」眼前,像是播放電影般的回放起來,那個帶著美麗笑容的少女,似乎又重新活在了眼前一般……
教會的深夜,寂靜的可怕,林鋒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無聊的看著小說打發時間,這樣悠閒的時候可是很少有的,「咚咚」門被輕聲敲響,「進來吧。」合起書,揉著酸痛的雙眼,「對不起,打擾了,加百列大人。」穿著協助者衣服的靈雪正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當初見面時的害怕了。
「哦,是雪兒啊,有事嗎?」林鋒擅自叫起了她的小名,而靈雪似乎也不在意,「我睡不著,所以想找你聊聊。」「進來說吧,別像木頭一樣的靠在門口。」林鋒招了招手,靈雪順從的走了進來,在床沿坐下。
「教會的生活習慣了嗎?」「很好啊,大家能收養父母雙亡的我,已經十分感激了,自然也適應了這裡的生活。」靈雪笑的很開心,「那就好,哦,對了,關於你是否擁有除靈師能力的檢測報告出來了,恭喜你,不久後就能成為和我一樣的除靈師了。」「那麼,我會被安排在其他室嗎?」聽到這消息,靈雪奇怪的詢問起另一個問題,「這個,不是我能夠決定的啊。」「我……想留在三室,可以嗎?」「哦,為什麼?」林鋒壞笑起來,「只是……」靈雪被這麼一問,低下了頭去,「對這裡有特殊的感情吧。」「特殊的感情啊,我明白了。」林鋒點點頭,「我會申請你留下的。」「真的嗎?」靈雪激動的跳起來,「當然,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啊,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對的嗎?」「太好了,那麼,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林鋒沒由的一陣好笑,「問吧。」「加百列大人……您的真實名字是……」「真實名字?」林鋒在短暫的短路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你怎麼知道加百列不是我的名字呢?」「我……只是覺得……這不該是您的真名字……而已……」靈雪以為林鋒生氣了,有點害怕的擺起手來,「如果您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的。」
「這個嘛,我的名字,應該叫林鋒吧。」多少年了,沒有說出自己真實的名字,「林鋒……」念著這個名字,靈雪突然笑了,「怎麼了?」「這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呢。」「那又如何?」看到靈雪那莫名其妙的笑,林鋒有點摸不著頭腦,「我原本以為您會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呢,因為看你一直都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猜想,您會不會一直都在勉強自己。」抬頭,看見林鋒臉色驟變,靈雪猛的摀住嘴,「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多嘴了……」
「不啊,你說的很多……」林鋒似乎很是沉重的歎了口氣,「我一直都在勉強自己裝出陽光的樣子,裝出假笑的樣子,為了成為讓手下能夠信任的首領,我必須拋棄自己的軟弱。」沒有想到,自己隱藏了那麼久的真實一面,會被這麼一個女孩給看穿。
「可是,說到底,您也只有和我一樣,都是十七歲的孩子呢。」靈雪的手下意識的舉起,摸著林鋒的臉,「明明和我一樣的年紀,卻背負了與我完全不同的重擔,真是沉重啊,也許都已經壓的你喘不過氣來。」眼神交錯在一起,或許,首次找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林鋒的心沒由的一陣放鬆,「那麼,和我來個約定吧,雪兒,以後,在我面前,不要用敬語了。」「可是……」「你是我的朋友,不需要,明白嗎?」把眼前的女孩緊緊抱進了懷裡,「讓我就這樣好好的靜一會,也許如你所說,我所背負的太多了,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放下這些,因為我要繼續前進。」「我明白的,林鋒大……」「我說過什麼,你那麼快就忘了嗎?」在靈雪的耳邊,吹起了熱氣,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如同孩子般的邪惡笑容,「嗯,我記的,鋒……」懷裡的少年,明明能夠冷酷的在戰場指揮與殺人,可是現在,卻只是一個缺少了溫暖的孩子。
那之後,靈雪的存在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默認,她一直陪伴在林鋒的身邊,就連青梅竹馬的米凱爾也無法代替她的位置,所有人都以為,這樣的幸福可以繼續下去,直到秦華的出走,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默默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