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箭門第四十七章釣魚城之戰(15)
我無法對劉整所下的命令做出反駁,畢意他是族外軍統制,也是知合州。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心裡也知道逃兵是絕不能容忍的。倘若讓這些逃兵活著回來,那便是告訴魚城中的其它軍士,甚至是全西川的軍士,只要局勢不利便可以逃跑。這無疑將會給魚山乃至整個西川都埋下一顆危險的種子,而且看那些蒙軍並不急於登城的樣子,好像就是在等著我們打開城門的這一刻。
「劉統制所言不差!」想到這裡,我在城牆上對著那些驚惶失措的軍士高聲喊道:「鄭言是不會打開城門的。以蒙軍之嗜血好殺,在取得如此優勢之後亦不會接受你等的投降。如今橫豎便是一死,只看你等是選擇死後留得抗敵之美名,還是懦夫之罵名了。我鄭言一言九鼎,爾等死後,我必會按戶找尋爾等家小,而後分田分地,讓其一生無憂!」
過道之上安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叫道:「橫豎是死,不如拼了!」
「對,拼了。」過道之上傳來一陣轟然之聲,而後各人又重拾自己的兵器,咬著牙朝外城殺去。
望著那些被逼著前去送死的軍士,我不由慘笑一聲。雖然我心裡十分不願意這樣做,畢竟那些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但我還是強逼著自己做出了這個顯然是正確的選擇。戰場是殘酷現實的,也是沒有半分仁義道德可講地地方。
戰國時的宋襄公在戰場之上講仁慈。卻是導致滅國的千古笑柄;白起坑殺了四十萬趙軍,雖遭後世唾罵,可趙國卻因此而一厥不振,最後反成就了秦始皇統一中原的大業。在這戰場之上,你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讓已軍獲得最大的利益,如何給敵軍以最大的傷害,至於該用什麼手段。卻不應放在考慮之列。而儒家所宣揚地仁者無敵,在這戰場上卻是個危險的炸彈。倘若當真如此。那麼蒙古就不該滅國四十,史上地大宋也不該被野蠻且毫無仁義可講的韃子所滅了。
「眾水師軍士聽令!」我朝著立於身旁的軍士大聲叫道:「凡是靠近內城城牆者,殺無赧!」
「是……」水師軍士也跟著毫無感**彩地大吼一聲。
金鐵交擊之聲傳來,蒙軍已在雲梯之上與族外軍短兵相接。族外軍使的是長槍,此武器自是對付蟻附之軍的不二選擇,其長度可以決定它能盡最大的可能將蒙軍壓在雲梯之上,最大限度地降低守城軍士的傷亡。但在冷兵器地戰場之上。武器優劣卻是其次,勝負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取決於士氣、素質和信心。
只見那蒙軍左手盾牌輕斜,輕鬆地卸去了長槍上的力道並將其帶往一邊,而後雙腳在雲梯之上快蹬幾步,只一瞬間便來到了垛口前,閃電般地手起刀落,一股鮮血便狂奔而出。
「哈哈哈哈……」那滿臉鮮血的韃子大笑幾聲,隨後其又瞪著一雙嗜血的紅眼。揮舞著彎刀朝城牆內的另一名族外軍衝去。可就在他的雙腳踏上垛口的那霎那,一枝雕翎箭精準無比地直穿入他地咽喉。彎刀鏗然落地,他手抓箭尾滿臉不信地望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可是那裡除了黑暗卻是什麼也沒有,隨著一陣天旋地轉,他的四周很快也陷入了一片黑暗。至死他還是不明白。為何他一向瞧不起的南人,其中卻還有能在跳躍的火光之中射中他脖頸的能人!莫非是他地脖子長得太粗?
不過他那最後一眼,若有閒暇往旁一望的話,他必定就不會這樣想了,因為脖子長得太粗的並非只有他一個。首批登上城牆的蒙軍只在那一瞬間,便有若撞著了一堵無形的牆一般,一聲也沒吱便個個面朝上地往城牆下倒去。雲梯上跟在他們後面的蒙軍之中有些眼尖的,驚奇地發現他們的脖頸或是臉上,都毫無例外地釘著一枝雕翎箭。
要射中登城之人倒也並不是一件難事,難就難在這些箭矢枝枝都射在沒有盔甲保護的臉部與頸部。其命中率之高令一向以弓箭自傲的蒙軍也不禁為之咋舌。
猛虎遇到了惡狼。蒙軍很快就意識到他們遇到了一支罕見地對手,於是他們立時收起了輕敵之心。在有如例行公事般地解決完城頭地槍兵後,便小心翼翼地用盾牌護著臉部在垛口處探出頭來。
空空之聲不絕於耳,第二批箭矢毫無例外地射在了敵人的盾牌之上。我無奈地放下了手中之弓和未射出地羽箭,心知即便是將此箭射出其結果也是與其它人一樣的。盾牌可是弓箭手的剋星,即便是再歷害的神箭手,遇到了全身躲藏在盾牌裡的敵人也是毫無辦法。不過我卻驚奇地發現張猛還保持著他那張弓的姿勢,他雙眼微瞇地望著前方,卻好似在等著什麼!
難道他能射中盾牌後的敵人麼?見此我頗為不信地朝他望去。難道他還能一箭貫穿盾牌不成?就算他天生神力,也沒有這麼強的弓吧!不過看他那全神貫注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在無的放矢。
「嗖……」張猛終於放飛了他那手中之箭,我尋著聲音望去,卻發現那箭尾神奇地在垛口上一擦,箭的方向便由此而變,接著盾牌後便傳來了一聲慘叫。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半天也合不攏嘴。到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原來射箭也可以和打撞球一樣的。
「此為借物。」張猛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道:「要做到此點,重在力道與精準,所謂差之毫釐,則謬之千里,力道上只偏上一分一毫,便無法命中。」
這便是神箭門的實力嗎?我轉過身來望著身旁的張猛,心中不由暗自稱幸,還好他不是我的敵人,否則我當真每時每刻都睡不安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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