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箭門第六章非鄞則婺
「在朝為官者,非鄞則婺。」鄭清之侃侃而談道:「鄞,指四明(今浙江寧波)。婺,即婺州(今浙江金華),朝中大臣出自此兩地者,十之**,其中更以鄞人為甚。」
「等等。」聞言我不由一愣,說道:「大人是說在朝為官者,大多都出自兩浙?」
「正是。」聞言鄭清之不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置使大人平日想必只顧征戰殺伐,少有關心朝中之事吧!老朽與衛國公(史彌遠)均是出自四明不說,此外還有餘天錫、袁韶等,可以說是四明仕宦甲於海內。其餘的也大多是婺州人,而外省的大臣在京為官者,可謂是少之又少,這些大臣又或是偏鄞,或是靠婺,全都不能成氣侯。」
這又是什麼道理!聽到這裡我眉頭微皺,忍不住在心裡怒哼了一聲,就因他們是出生在兩浙,便能領著豐厚的俸銀,出入於煙花之地,居住於豪華大廈之中。甚至他們還能對著邊疆的軍士指手劃腳,支配著他們的生死。而西川、荊湖與兩淮地區的百姓卻全都在那苦寒之地與外敵打生打死,卻連入朝為官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趙昀的身世和皇權都與四明是分不開的,趙昀能以趙氏疏族平民的身份入繼大統,與四明人的幫助和支持有著絕大的關係。趙昀少時,便由余天賜識拔,鄭清之教育,最後更是由史彌遠親自主導策立一事。也正因如此,趙昀才會在登上皇位之後對鄞人龐護有嘉。無論反對派以多麼激烈的語言攻擊四明人,趙昀也從未動搖對他們地信任。史彌遠便趁勢大力提拔四明人入朝為官,而四明人又提拔了一批與其聯繫密切的婺人,這才出現了這段非鄞則婺的四明人與婺人聯合主政時期。
「衛國公尚在之時,朝中無論鄞人還是婺人,都唯衛國公馬首是瞻。」鄭清之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表情,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而當衛國公謝世之後。朝中便形成了鄞人與婺人兩大勢力。鄞人以余天錫余大人為首,婺人則以賈妃為首。此兩大勢力明爭暗鬥不止,這便給了以閻妃為首的宦官可乘之機,一年的時間不到,便讓其完全駕凌於我等之上,如今更是培植親信入相了。」
「宦官?」聞言我不由一愣,轉頭望向鄭清之道:「按照大宋律歷,宦官不是不得干政麼?」
有鑒於唐代嚴重的宦禍。是以有宋以來便對此防範極嚴,「宦官不得干政」已成為宋代地一項祖宗家法。我在宋朝呆的時間到底也算不短,是以對朝廷地這項規定還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
「置使大人所言不差。」聞言鄭清之不由歎了口氣道:「但此例只怕要自今而破了,表面上以閻妃為首的一眾宦官雖未參政,但朝中聽命於他們的大臣已不在少數,丁大全便是其中之一,唉!宦禍再起,實非百姓之福啊!」
「為何竟會如此?」聞言我不由奇道:「皇上難道便任由他們干權亂政不成?」
宦官是什麼樣的人我心中十分清楚。這並不是我歧視宦官。事實上,宦官們身體上的殘缺往往會導致他們心理不健全,再加上他們自小都是生活在那種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皇宮之中,是以他們地性格大多都是心胸狹隘、貪婪無厭、外加陰險狡詐。無數史實證明,一個國家的朝政若是被宦官所把持,那往往便預示著改朝換代的開始。這其中有指鹿為馬的趙高。有善於察言觀色的高力士,還有能夠左右政局的劉謹、魏忠賢……
「皇上?」鄭清之不由苦笑一聲搖頭道:「置使大人身在西川,對皇上的近況自是知之甚少。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大人離開臨安時所認識地那位皇上了。」
「何解?」聞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有所不知。」鄭清之無奈地歎道:「自端平之敗後,皇上便逐漸喪失了當初勤政圖治的銳氣,如今的皇上已是怠於政事,沉迷於聲色犬馬之中,朝廷和後宮也就出現了一批竊威弄權之徒,如今朝政已是大壞。」
原來端平入洛的失敗在臨安竟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聽到這裡我才意識到。原來臨安的形勢竟比我能夠想像得到地還要差得多。這趙昀到底不是做皇帝的料。其身為一國之君,心理素質竟然差到這番情景。當初大宋聯蒙滅金國之時。他就自大得好似天下無敵一般,不等休身養息便揮師北伐。如今只是剛吃了一場敗仗,便又喪失了信心而自暴自棄。
不過這卻也不能全怪他,我很快又想起了上次離開前臨安人那狂歡的場景,想來全臨安的人包括大臣在內,大多都與趙昀有著相同的心態——就是這種暴發戶心態。
「不對。」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猛地一驚,倘若此時的趙昀已是沉迷於聲色犬馬,那他如何還有閒暇設計將我誘回臨安?而且還十分明智地選擇在半途截殺?若說此事不是趙昀所為,但截殺我等的部隊又確實是只有趙昀才能指派的殿前衛,莫非……
「鄭大人。」我猛地抬眼望向鄭清之:「如今除了皇上之外,莫非還有其它人可以指派殿前衛不成?」
「大人的意思是說,皇上對此事並不知情?」聞言鄭清之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幾分喜色:「聽大人如此說來,老朽倒是覺此種可能性極大。若在以前此事絕無可能,但如今皇上已是不理朝政,那麼在宮中能使喚殿前衛地便至少有三人:謝皇后、賈妃、閻妃。謝皇后一向知書達理與世無爭,沒理由會做出此等事,賈妃又抱恙在身神智不清,那麼就只有……」
「閻妃!」
我與鄭清之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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