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人三思。」丁黼見我提起讓李庭芝守城,忙上前阻止道:「下官認為李庭芝不足以擔當守城的重任,大人有所不知,這李庭芝本也是武衛軍中的一位剔將,後來因故被下官貶為隊將的。」
「哦,這又是為何?」我心中不由一陣疑惑,難道這李庭芝只是徒有虛名?
「這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丁黼顯然對此事記憶猶新,此時一想起來便是滿面憤憤之色道:「兩年前李庭芝所在的部隊與金兵接戰,這李庭芝卻在其上司吳統領被金兵包圍之時,不但不思營救,反而強令部下撤軍,以至被圍的兩百餘人包括吳統領在內死傷殆盡。下官恥其為人,是以將他貶為隊將,兩年來也一直不給予提升。」
「竟有這等事。」我不由奇道:「不知當時的兵力對比如何?」
「一千步兵對一千金騎。」丁黼說道:「雖然我軍雖是處於劣勢,但這種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之徒,我武衛軍卻是容不下他。」
原來如此,聞言我不由想起了被余玠放棄了的陳潛,心中不由暗歎一聲,知道這丁黼作戰雖是勇敢,但卻不是一名合格的將軍,也難怪以後李庭芝會想方設法地改投到孟珙的忠順軍中。而李庭芝一投到忠順軍,便一直被孟珙重用,甚至到孟珙死時,還留下遺言讓李庭芝接替他。因此才有李庭芝感於孟珙的提攜之恩,在孟珙死後為其守孝三年的故事。不過此番這樣的人才既然落在了我的手裡,我又怎會讓輕易逃脫?看來孟珙要少一個為其守孝之人。
「就讓他守一面城牆吧。」想到這裡,我已不再猶豫,斷然對丁黼說道:「丁知府便看在鄭言的薄面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丁黼顯然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他一看到我堅決的眼神,便無奈地說道:「既然大人已經決定了,那麼下官也無話可說,便按大人的意思辦吧。」
「蒙古韃子……」
一聲喊叫從暸望塔上傳來,這聲叫喊聲便像在一汪平靜的湖面裡投下了一顆巨石。城牆上下的軍士霎時便像一群無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城外收集擂木、滾石的民兵也在沒有撤回的命令下,紛紛跑回城內。原本站在女頭牆後的弓弩手,在還沒有聽到馬啼聲的此時,便紛紛緊張地彎弓搭箭。城下負責運輸的民兵,也個個急不可奈地往城牆上搬運著擂石、滾木。
這種情景讓我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無論有多麼高昂的鬥志和積極性,但是沒有經過充分的訓練,還是不可能成為一隻驍勇善戰的部隊的。天險成都,我在心裡慘叫一聲,如果成都有手有眼的話,我真想握住它的手,狠狠地搖晃兩下,然後深情地看著它的眼睛,真誠地說上一句:全靠你了,成都人民會記住你的。
隨著鐵鏈的鏗鏘之聲,厚重的吊橋緩緩離開了石橋,高高地豎立在城門前。寬大的城門也隨著刺耳的咯吱聲,在十餘人的推動下,緩緩地合攏。大霧讓原本一望無際的成都平原鋪上了一層神秘的面莎,霧氣中傳來了一陣陣隱約的馬蹄聲,讓人感覺到其中的滾滾殺氣。馬蹄聲不止,一隊千餘人殺氣騰騰的騎軍依次從濃霧中跳了出來。他們冷靜異常,在行軍的時侯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們異常堅韌,長途跋涉後還是沒有顯出半分疲色。他們……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蒙軍。」丁黼疑惑地望著面前的騎軍說道:「蒙軍的隊形不可能這麼凌亂。」
啊!不好意思,各位看官,心理作用,心理作用。我朝這隊霧中的騎軍望去,隊形果然如丁黼所說的雜亂而毫無章法,甚至還不時地有幾個騎軍不斷地從霧氣中跳出來。呵呵,都是這大霧讓我判斷失誤的不是?如果面前的騎軍不是蒙軍,難道……
「難道他們是從前線潰退的宋軍?」丁黼在身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是這樣倒讓我們新增了一批生力軍。」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驗證了丁黼的判斷不差,那隊騎軍沒有絲毫的停留,逕直奔到了城牆前,一位面目猙獰的疤臉策馬上前來高叫道:「我等是從劍閣退下的廣捷軍,蒙軍輕騎正在身後七里處,快快放下吊橋。」
聽到了這喊聲後,身旁的弓箭手們紛紛鬆開了緊崩著的弓弦,舒了一口氣,然後輕甩了幾下有些酸疼的手臂。唉,竟然能夠拉著弓弦一刻鐘,真是難為他們了。
「你是何人?」丁黼顯然對城下這批人還有些不放心,他高聲向城下連珠炮似的提出了幾個問題:「趙置使此時身在何處?蒙軍有多少兵力?」
「我是廣捷軍統領徐傑。」那疤臉高聲對城牆上回應道:「我等也不知趙置使在何處,蒙軍共有三萬輕騎直奔此城而來。」
「沒什麼疑點。」丁黼又觀察了一陣,便轉身向我問道:「請問大人,是否要打開城門?」
我往城下望了望,透過濃霧依稀可以看到這隊騎軍的裝備確是大宋的重騎裝備,便對丁黼點了點頭。
「打開城門。」丁黼高聲下令道。
吊橋轟然放下,城外的騎軍五人一排,有條不紊地縱馬過石橋,登上吊橋,然後緩緩穿過城門。他們好像便不急於進城,我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同時一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是他們的素質好嗎?大宋有這樣素質的騎軍嗎?就算是孟珙忠順軍的騎軍也不過如此。而且他們好像少了些什麼?
我不由回想起昨天驍騎軍來到成都城時的情景,對了,是歡呼。驍騎軍騎軍的素質也很好,但他們在長途跋涉後,一看到目的地成都,還是情不自禁地發出歡呼聲。而眼前這隊騎軍則安靜得可怕。
不好,我們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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