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祿看著眼前的人,還未開口,周邊的的一名將領已經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在我連城府衙門口所為何事?」
墨言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半垂的眼瞼抬都沒抬,卻聽到大血兒仰天嚎叫了一聲,後腿一蹬,只見一道紅色的影子飛弛電摯般旋轉了一周,聽得登登的聲音,一聲聲慘叫相繼響起。
胡祿只看見紅色的影子飛地旋轉了一圈,飛濺起片片雪花,待到紅色的身影一定,除了他自己完好無缺,卻看見原先包圍著眼前男子的侍衛倒了一地。個個手撫著胸口,傷勢雖未致命,卻也是疼痛難當,胸骨是否斷裂猶未可知。
胡祿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這紅色的身影,儼然就是這裡唯一一抹紅色,那只詭異的紅色的巨狼。而眾人胸口的傷,自然是被這只紅狼所踢到。這樣匪夷所思的度,絕不遜色於絕頂的輕功。而如今這只紅狼,一腳踏著一名士兵的腿,而它的血盆大口,幾乎含住了這士兵的脖頸,那尖如利刃的牙齒,離皮膚只有分毫!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顯露出的凶光,如同地獄的惡犬,讓人打從心底泛寒。
胡祿愣了好一陣,方才回過神來,立馬拱手道:「還望前輩見諒,我等連城士兵,有眼不識泰山,身為晉國邊城軍士,自然忠於職守,還望前輩體諒,手下留情,方纔如有任何不敬之處,在下定當一力承擔!」武林中強者為尊,胡祿自然以前輩稱呼!
墨言微微一笑,就這一笑,如同那冬日暖陽的第一縷暖意,照融了天地一色的雪白。墨言輕輕揮揮手,大血兒似乎猶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的利齒。慢吞吞地踱步到墨言的身邊,蹭了蹭墨言的身側,一回頭,那凶神惡煞的眼睛又盯著眼前的胡祿。
胡祿只覺得眼睛一花,那十米之外的墨言已經來到他的身邊,逕自向衙門內走去,留下了淡淡的聲音:「如若是之前的羅雄,就不配站在這裡和我說話了。進來吧,我有些話問你,並無惡意!」
胡祿苦笑了一聲,心裡琢磨著,這樣叫並無惡意!如今倒下了一地的人,傷勢不明。您老若是有一丁點的惡意,那這連城上下,那不就是屍橫遍野,血色瀰漫!這人到底是誰?自己對武林也稍有瞭解,怎的從未聽說過身邊有一頭如此詭異的紅狼,而又是一頭白的高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情報值得這樣的人大動干戈。
墨言進了府衙,很自然就踱步走到下位的一張椅子邊,悠悠然坐下,大血兒就老老實實地趴在他的身邊。墨言對著胡祿溫和地道:「坐下說話吧!」
胡祿此刻真的是鬱悶到家,自家的府衙,被人反客為主,還被別人像招呼屬下一樣招呼他坐下,更鬱悶的是偏偏卻又自然得似乎本應就當如此。
這人那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度和張狂,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他給人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就連面對皇上都未曾有過。自己甚至連開口阻止的勇氣都提不起,只得鬱鬱地坐在了下的位置。
墨言道了句:「今日來,只想問下大人,前日剿匪黑獄山,落網之人,是否還有黑獄山的重要人物,我想問幾句話!」
胡祿一聽,驟然警惕起來,站起身來道了句:「前輩想要提審黑獄山之人,抑或是黑獄山與前輩有所淵源?黑獄山屬朝廷重犯,胡祿絕不可能輕易將黑獄犯人交與他人!」
墨言抬眼看了看胡祿,搖搖頭,輕輕道:「若是羅雄,你以為我會費這般多的口舌!胡祿,你已經浪費我頗多的時間了!」最後一句話如沉悶的鐘聲,匡噹一聲,讓胡祿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胡祿只感覺墨言直視他的眼睛,那一閃而過的精光讓他的眼睛驟然一疼,再一眼望去,墨言已經離開了自己原來的座位,施施然走向中間主位的太師椅,而他原來就座那張椅子,竟然已經在他內力的催使下化為粉末,風一吹,四處散落,只有胡祿才能肯定,原來那裡放著一張他用上八成內力才能劈開的堅實的實心木椅。
胡祿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卻聽到墨言緩緩地道:「我要殺,要審,要劫,要救,你同不同意對我來說,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我敬重你為邊城難得的好將領,才與你說了這麼一番話。我的耐性也很有限,把那幾個人提上來,我問問話自然把人送還給你!」
胡祿看著眼前高深莫測的人,心底苦笑一聲。他說的是大實話,如果拿如今身為武林盟主的六殿下作為對照,那這個人給他的感覺,要危險得太多太多!我們這幫城防守衛,在人家眼裡那簡直就是形同虛設,自己何必拿整個城防兵將的性命做賭注?胡祿拱拱手,道了句:「前輩稍等!」
胡祿轉身離開,不消一會,便帶來了一個妖媚的女子和一名高大的刀疤臉男子。胡祿對著主位上的墨言道:「前輩,人帶來了,這女的是黑統領最喜愛的小妾,而這男的,原來也是他們幾個頭的左右手。其他的都是些小囉囉,估計也曉不得什麼重要的事情!」
墨言點點頭,眼睛往兩人身上一掃,定在那個女人,也就是那天流蘇被虜後見到的那個謎兒身上,道:「黑統領那日是不是虜過一個名叫流蘇的女子上山?」
胡祿一聽,心底咯登一下,驟然有點擔心起來。流蘇,不就是六殿下當日帶走的女子麼?胡祿此刻的心反倒是有點七上八下的狐疑不定。
那謎兒見到身居位氣度不凡的墨言,竟然本性難移,儘管被囚幾日已經狼狽不已,卻依舊拋了一個媚眼,膩膩地道了句:「奴家說出來,大人是不是可以放了奴家,奴家願意好好伺候大人,奴家也只是一個被迫害的女子!」
墨言眉毛一挑。大血兒竟然從主位飛身而下,那如火焰般得尾巴一掃,只聽得謎兒慘呼了一聲,那臉上竟然被大血兒的尾巴生生掃出了好些道血痕,整個臉如若不小心醫治,怕是要毀容了!
墨言冷冷地道:「跟我討價還價,皇上都不夠資格,你愛說不說,說不出來,那也就沒有任何價值!」
只這句話一停,大血兒如同聽懂人言一般,那叫人心寒的牙齒已經出現在謎兒的眼前,嚇得她幾欲昏闕,尖聲喊道:「我說!我說,別殺我!」
旁邊那高大的男子看著心悸不已,搶先出口道:「我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當日我們屠了白梅村眾人,那女子為了救一個小孩,撲過去要為他擋刀,被黑統領看上才被劫了來!全都是黑統領一人幹的,可不關我的事!」
而胡祿,此刻的心又往下沉,這男子到底是什麼來路,他說的那句連皇上都不夠資格,胡祿能感覺到這人身上那滲人的寒意,看出並非大放厥詞,而是真正無視皇權的那種卑睨,到底那個女子與他有什麼瓜葛,那女子不是殿下的心上人麼?殿下對她的心思溢於言表,旁人如何看不明白!
謎兒躺在地上,滿臉驚恐地道:「那天統領確實是帶了一個女子上山,還打算寵幸她!」話音剛落,墨言驟然站起,蝕骨的冷氣驟然瀰漫!那謎兒歡場翻滾這些年,從墨言的反應中,哪能瞧不出這男子護犢般般怒火。不由地道:「是我救了她,是我纏著統領歡好,才讓那個女子得到了半夜的安寧,最後終於被人救走!」
墨言瞧了她一眼,神色莫名,道,「繼續說!」
那謎兒爬了起來,道:「我和黑統領歡好的時候,侯二就闖進來說官兵來了,開始我們都還不信,只是最後官兵裡的領說話了!」
說道領,墨言自然看向胡祿!那謎兒道:「不是胡大人,是另外一個人,傳言說是胡大人的上司,那人說了,白梅村抓來的名叫流蘇的女子,若有任何閃失,黑獄山眾人全部處以極刑!」謎兒看墨言不可置否,繼續道:「黑統領他們當時就打算抓了這個女子做籌碼,匆匆忙忙去了那個女子的院子。我也偷偷在後頭跟著,只是去到之時,那個女子卻被一個黑衣人給劫走了!黑統領他們!」
謎兒還沒說完,墨言已經轉頭看向胡祿,淡淡地說了句:「胡大人,你接著她的話說!不用瞞著我,那說話的人正是六皇子,我清楚!」
胡祿心下一驚,這到底該如何說道?這男子看來與那女子淵源頗深,到底是兄妹之情,師徒之恩還是男女之愛。胡祿只得硬著頭皮道:「那日黑獄山傳來那女子被劫走的消息後,六殿下便和程老先生一起縱馬追去,後來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回來後,那女子已經被殿下救了下來安頓好!」
墨言沉吟了一會,問道:「你可曾與那女孩交談過?」
胡祿搖搖頭,道:「從未正面見過,我們只是奉命追繳黑獄山眾人!但殿下對那女子絕無任何惡意,不然不會興兵黑獄山救人!」
墨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他說的是實話。繼續問道:「那她如今又去了哪?」
胡祿恭敬地道:「且洳城要要事,殿下只好連夜出,走時也帶上了那名女子,至於殿下的打算,就並非我能猜測得到了!」胡祿猶豫了一會,問道:「敢問前輩,那女子是前輩的?」
墨言的眼底泛過一波深情和思念,輕輕地道了句:「我的妻子!」這一刻的
柔和讓胡祿和其他兩人懷疑看走了眼,這還是剛剛那個叫人打從心底恐懼的魔神般的人物麼?
墨言的心裡頗感挫敗,胡祿沒有和流蘇正面交談過,而雷驚乾在連城呆的
時間又甚短。雷驚乾明知道蘇蘇是他的人,煞費心機救了蘇蘇卻依舊沒有把她送回,若是為了從他這裡憑借這個恩情獲得好處的話,又為何不聯絡他,反而連夜帶著蘇蘇離開!而那個黑衣人,又是誰?
墨言只覺得似乎另有隱情,但只要知道蘇蘇平安了,這對他來說,才是最
最重要,最最心安的。齊棠已經到了且洳城,只要齊棠的消息確定下來了,雷驚乾要真不放人,一人不敵,那就遣多幾人過去,總能把蘇蘇安全帶回來!」
墨言緩緩從主位上走下,道了句:「罷了,大血兒,我們回去吧!」
路過那黑獄山那男子的身邊,墨言眼睛一冷,驟然虛空五指曲張一抓,那男子竟然目瞪口呆,直直倒了下去。知道胡祿定眼一看,那男子已經被生生擰斷了脖頸,斷氣身亡。
可此時墨言的人已經閃出了府衙,只留下一聲冷冷地聲音在屋裡迴旋:「你們不該屠了村,殺了人,更不該,嚇著了我娘子!」
聲音似乎還在迴盪,而胡祿和謎兒卻仍舊呆若木雞,眼睛裡儘是難以置信的驚駭,這男子的神秘狠絕,簡直匪夷所思。
胡祿半響才回過神來,琢磨著要趕緊修書給六殿下,告知六殿下,那女子竟然有這樣一個生平僅見的棘手的夫君!
作者有話要說:墨言可以不用親自去救流蘇,但他還是會冒著重傷的危險去,大家瞭解滴!
還會有個小波瀾,乃們不同意,乃們要「坑」了我,我,我,我也要寫出來!(右手握拳,仰望藍天)
我這弱小的小心肝,這幾天,一顫一顫的。
躬身說聲謝謝,我移形換位,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