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蘇,道了句:「走,如果他們還有同夥我們今夜就絕對無法活著走出去了!」說罷拖起右腿,向前方走去。
不稍一會,自己的左手手臂卻被人撐了起來。流蘇一手用力地提著剛剛雷驚乾劈成幾半的狼腿,一邊用肩膀撐起了雷驚乾的手臂,似乎是為了怕他右腿不便,攙扶著他走。
雷驚乾挑了挑眉:「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擺明了要我對你負責不是?還有,你提著個狼腿做什麼?」
流蘇一臉的嚴肅,依舊堅持攙扶著他,道:「我們是患難之交,說什麼誰對誰負責,用得著這麼見外麼?至於這狼腿,難道你肚子不餓麼?」
雷驚乾的腳驟然慢了半拍,那鮮血染紅的臉,嘴角卻可疑地翹了起來!
天際泛白之時,在崖下遠遠另一方的樹林裡,此時竟有百頭野狼瑟瑟抖,跪伏在地。中間的一塊大石頭上,如今卻站著一頭異於其他的狼!
比普通的狼要高大上一倍,全身的毛通紅,如同火麒麟般,連眼珠都紅透如寶石!
這狼長嘯一聲,聲音竟傳出一里之外,底下所有的狼竟然抖得更加的厲害!
那狼像巡視自己的子民一樣,紅寶石般的眼睛掃了一圈,低吼了幾聲,把石頭上的一個包裹踢了下去。
那包裹落地打開,竟是幾套女子的衣物,那百頭野狼竟然很有默契地一頭一頭井然有序地走進包裹,低頭用鼻子聞了聞,朝四面八方飛奔而去!
而雷驚乾和流蘇,兩人是否能走出這片茫茫雪地,而後,又當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文的設定事實上幾位親都猜到了呵呵!
新的感情糾葛要開始,讓墨言和流蘇分離的罪魁禍也會被很虐。
依舊是原來的流蘇,依舊是原來的墨言,但卻會有不一樣的特性展現。
墨言只會越來越強,為守衛愛情而戰!
普天之下,捨我其誰!
流蘇和雷驚乾當機立斷立刻轉移,踩著厚厚的積雪,在這死寂的夜晚裡朝著閃爍著微弱星光的方向出!流蘇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感覺雙腳已經凍得麻木了,好像只是循著慣性向著前方走去。
雷驚乾深知他們二人全身已經染血,如今也沒有更換的衣服。天寒地凍,脫下衣服更不可能。只能盡量走多遠算多遠。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們離開後,下起了不算大的雪,相信層層的冰雪會漸漸掩蓋他們二人的痕跡。
雷驚乾略微低頭看看依舊用那瘦弱的肩膀撐著他的這個女子!拎著那個大狼腿到現在也倔強地不丟下,甚至開口讓他幫忙拿會也沒有。知道她沒有武功,知道她也一樣飢腸轆轆,知道她身上也有擦傷碰傷,可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愛又溫柔的女子,卻堅強地不吭一聲,依舊用那單薄的小小的肩膀頂著他的胳膊,腳步踉蹌卻堅定無比。
雷驚乾現自己雖然在這樣淒冷蕭索的夜裡,卻居然有一絲絲暖意縈繞在心間。自嘲一笑,搖搖頭拋卻腦海裡的念頭,這樣荒唐的感覺只是在這特定的惡劣環境裡,相互汲取溫暖的需要而已。
兩人相攙相扶不敢停歇,直至66續續下起了雪,琢磨著野狼估計已經無法循跡而來了,兩人這才稍有默契地找了同樣靠近崖邊可以歇腳的地方,閉著眼睛坐了半響!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流蘇一直默不作聲,待雷驚乾坐定後她就開始走開拾撿柴火,蹲下去給雷驚乾固定了腿上的樹板。手腳麻利地用樹枝和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條簡單綁起了一個支架,下面放著柴火,沙啞的聲音對著雷驚乾道:「你生火,插上狼腿烤肉吧!再不吃東西,別說走出去,直接就餓死在這裡了。」言罷還不忘挑挑眼看了雷驚乾一下:「感謝我扛著這大狼腿一路走吧,現在它可就是我們的救命肉了!」
雷驚乾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經疲憊不堪的女子,能夠堅持到現在,像他這樣一個七尺男兒已經覺得快到極限了。可流蘇,這樣一個纖纖弱女子卻在他坐下後一言不語地張羅著一系列的事情。那沙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是比晉國第一歌姬嫵兒還要動聽。
流蘇言罷,自顧拿著一根一米長的樹枝,此時太陽已經開始從東方緩緩升起,流蘇把這樹枝插在了雪地上,樹枝影子的頂端放一塊石頭。做完這一切,流蘇這才走回他們歇息的地方,
雷驚乾自然覺得奇怪,看著流蘇已經熟練地在火堆上面旋轉那插著狼腿的樹枝,全神貫注,甚至還不停地舔著嘴唇,不由地覺得好笑。
流蘇回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不就舔個嘴唇,如若不是沒口水,我現在大口大口吞口水,餓死我了!但吃烤肉還是得有耐性,火候要剛剛好,外焦裡嫩香噴噴!」說著自己一向鍾愛的烹飪事業,流蘇又開始眉飛色舞,讓一邊看著的雷驚乾原本鬱悶的心情也好轉了起來!
真是個奇特的女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內心卻比任何人都強大,無論是險境,危境,甚至是絕境,她都能夠淡然處之,甚至是苦中作樂。雷驚乾突然現自己開始有那麼一點點理解為何武林中無愧的王者蓑衣人會被這個女子吃得死死的,如若換成是他,想到這,雷驚乾狠狠甩了下頭,趕緊把這個可笑的念頭拋諸腦後。
想到剛剛自己要問的問題,雷驚乾不由脫口問道:「你平白無故豎著根樹枝做什?」
流蘇一臉的得意,笑嘻嘻地道:「山人自有妙用,對了,你可知道哪個方向遇到人煙的機會多點?」
雷驚乾皺了皺眉頭,道:「自然是往南的方向,南面與晉國接壤,山坡相對不那麼陡峭,山林也有好些以打獵為生的村子。只是如今,這白茫茫的一片,你我身上均無羅盤,如何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流蘇不可置否笑了笑,把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拿了下來,笑嘻嘻地道:「先填飽肚子再說!」雷驚乾這才聞到陣陣的肉香,不由地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已經餓了大半夜的他如今真的也饞起來了。
流蘇撕下巴掌大的一塊肉,把其他的一大半遞給了雷驚乾。雷驚乾不由地又一愣。流蘇白了他一眼,直接把肉塞進了他的手上,道了句:「天氣這麼冷,一會就涼了,怎麼說你也是傷患者,多少都要照顧一下你的!再說了,這狼也是你打死的,自然要分多點!幹嘛一副吃驚的樣子,難不成從小沒人把好的東西讓給你,要是如此,那你人品還真值得斟酌!」
那大半個狼腿,雷驚乾吃的時候心中念想的,這是他這些年來吃到的最美味的佳餚,儘管沒有任何的調料佐助,卻依舊讓他口齒留香。他自懂事開始,先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掠奪,不擇手段的掠奪。他的母妃明哲保身,換來的是身異處的下場。所以他自小就知道,只有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有朝一日踐踏一切令他不滿的根源!
方纔他是早想著先下手為強,流蘇如今主動謙讓卻讓雷驚乾無處力。心裡,竟然隱隱約約產生了一絲不好意思的尷尬。她說的真的是正中他的心事,從小到大確實沒有人把好的東西讓給他,相反,他身邊所有值得珍惜的人和東西都被一次次地毀滅奪走。
流蘇說是餓,卻是慢條斯理的把肉撕下來一片片送進自己的嘴裡,這讓一邊狼吞虎嚥的雷驚乾不由地挑眉道:「不是說餓?要是吃不下就乾脆全給我得了!」
流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私鬼,小心噎死你!」隨即又柔聲提醒道:『餓太久了別吃太快,慢慢吃,感覺會更舒服更飽!」
雷驚乾暗聲咒罵自己再也不和這丫頭說話了,不是感覺不舒服,是感覺太舒服得不正常了,自己可是為俘虜她而來的,別到了最後,被俘虜的那個,反而是自己!想歸想,他吃肉的度卻是慢了下來。
他從小的磨難不少,所謂親情,友情,甚至如今寒狄冰的愛情,對他來說,只是互相利用的把戲而已。在他身邊,除了那個對他不鹹不淡的師傅,所有對他好的人,他從來都不認為是單純為他好,就如同寒狄冰把整副身心都交予給他,卻依舊沒能換回他一半的真誠。
而今如今這樣一個特定的環境裡,這個女子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背景甚至於他是否對她存在著威脅。雷驚乾看出她仍然警惕,卻依舊豁達地與他同舟共濟,甚至對他這個看起來強大得多的人諸般照顧,這讓一向薄情寡義的雷驚乾來說,很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
流蘇悠然自得地和著幾口雪吃完了狼腿肉,爬起身子,走到剛剛插著樹枝的地方。
此時,樹枝的影子已經隨著太陽的移動而移動,影子已經生了轉移,流蘇再次在木棍的影子頂端放另一塊石頭。然後在兩個石頭之間劃一條直線,在這條線的中間劃一條與之垂直相交的直線。左腳踩在第一標記點上,右腳踩在第二標記點上。
雷驚乾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忙著搗鼓,接著就聽得流蘇清脆的笑聲,道:「英雄,我的正面即是正北方,背面為正南方,右手是東方,左手為西面。我們可以朝著生命的陽光出了!」
雷驚乾眼底閃過一絲一疑色,道了句:「我不叫英雄,本少俠姓雷,名驚乾!還有,你這法子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當真可靠?」
說罷仔細注意了流蘇的反應,卻見她一下蹦跳著過來,完全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絲毫異色,道:「原來是小雷子,吃飽了咱就出吧!本姑娘這法子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使!趁著天亮走多一些路,晚上再休息會!」
雷驚乾臉色一赧,小雷子,跟宮裡的太監一個樣的稱呼,不由地撐著站起身子,冷下臉,道了句:「再亂說話,我直接把你擰死在這裡!」
流蘇心情大好,對雷驚乾的臉色視而不見。雖然才剛歇息了一會,但畢竟肚子有了存糧,人也精神了很多。看著雷驚乾的色厲內荏,流蘇哈哈一笑,手腳麻利地把剩下的狼腿肉收拾了起來,自動自覺地站在了雷驚乾的身邊,就要抬起他的手臂!
雷驚乾哼了一聲,甩了甩手,道「走開,我自己能行。」
流蘇也不堅持,低聲道:「那你自己小心點,還有,眼睛別老盯著前方的雪,我們最好還是邊走路邊聊聊天,實在不想閉眼那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流蘇的話還沒講完,雷驚乾就已經很不耐煩拖著斷腿向前走去:「你囉嗦什麼勁,本少俠看的美女無數,叫我邊走路還得邊看著你,你是存心讓我下頓吃不下,好讓你一個人給獨吞了是不!」
流蘇抿了抿嘴,沒好氣地道:「真是小孩子氣,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是長時間在陽光下盯著雪地看,保證你幾個時辰後眼睛就看不見了,雪盲症,你聽過麼?孤陋寡聞,還自以為是!」
雷驚乾的腳步一頓,內心確實震撼了!雪盲症,雷驚乾確實沒有聽聞過,但是雪地迷眼的情況卻是他來蕭國之前宋大夫就曾經提點過他的,而原因和症狀卻與流蘇所言一般無二!
這樣一個來自偏僻山村五流門派的女子,見識居然如此的廣博,雷驚乾心裡暗暗吃驚,只能解釋為是墨言告知她的,只是荒謬的是若是如此,為何她只記得這些話語卻偏偏忘了那個心中最重要的人!
兩人一直走走歇歇,朝著流蘇所指的南方走去。一路上儘管聲音沙啞,流蘇卻仍然不停地說話逗樂。雷驚乾一路上那臉崩得那個辛苦,這死丫頭,沒完沒了,說什麼要說些笑話才能調劑一下緊張的狀態,才能保持內心的樂觀和鬥志!
不過,雷驚乾卻不得不承認,這一路走來,雖然艱苦,卻不折不扣是他好久以來最輕鬆的經歷,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爭權奪利,沒有爾虞我詐,只有身邊一個女子恬淡的笑臉和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所謂笑話!
又一次天氣漸暗,再次點燃了火堆,流蘇一次性把肉都烤下來做成乾糧,只是此時,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蕭索。走了整整一天卻仍然找不到出路,身上的火折子也快用光了。這樣的狀況若是再延續兩三天,他們的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
流蘇看著雷驚乾,才現此時的他眉頭緊皺,雙手按著自己的斷腿,那一直戲謔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慮!
流蘇挪到他的身邊,問道:「你瘋了麼,腿都斷了還這麼用力按!」
雷驚乾暗沉的聲音有點沉重地道:「反正已經沒有知覺了!」
流蘇一急,輕輕地脫下雷驚乾的鞋,撂起褲腿,觸目心裡猛地一驚!經過野外生存常識學習的流蘇現雷驚乾的腳已經紅腫了,出現了卵石樣的硬塊。這是嚴重凍傷的跡象!人的雙腳遠離心臟的區域而受血液循環的影響最小,況且雷驚乾的這腿已斷,一直都是靠堅強的意志移動左腿拖動右腿,右腿的運動量也自然不夠,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流蘇急急地道:「你別靠火堆太近,這凍傷這麼嚴重,決計不能用火來烘烤!」
雷驚乾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心裡莫名一暖,也不反駁她的話,輕輕地挪到離火堆較遠的地方,道了句:「我知道了,你自己烤暖去吧,省得凍病了還要本少俠照顧你!」
流蘇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也是為自己著想,看著他拖著斷腿居然不哼一聲走了那麼長的路,如今又凍成這樣,心裡也委實有點觸動!
並不言語,流蘇輕輕地坐在雷驚乾的腳邊,把他的右腳固定住,仔細抬高了一點,在雷驚乾略帶驚訝的眼光中解開自己身上的襖子,把雷驚乾的腳擱在了自己的胃部,輕聲道:「我先幫你暖暖,惡化了以後要恢復就難了!一會恢復知覺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痛!」似乎怕有尷尬,流蘇低著頭,就不再言語!
雷驚乾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些散亂的,有些髒兮兮的容顏,垂下的臉上那長長睫毛的剪影,身後的火光掩映著這一副恬美的景象。腳依舊麻木,可雷驚乾卻依舊感受到了腳掌上的陣陣暖意,這暖意竟然順勢而上,彙集成汪洋湧入他那冷漠了好多年的心!
雷驚乾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眼前的流蘇純淨得如冰瑩剔透的水晶,清麗秀雅的容顏上在這樣艱苦的時光裡卻始終蕩漾著淺淺的笑容,那流轉顧盼的眼睛裡,無時不刻透露著她的寧靜,熱情,敏感和聰慧。
雷驚乾突然有那麼一個渴望,如果以後每天醒來時,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這樣如冬日暖陽般的容顏,那該有多讓人滿足!她已經忘記了他,以後的歲月還那麼的漫長,漫長到足以讓她重新喜歡上自己。
既然你已經忘了他,以後就由我來分享你的快樂和悲傷!雷驚乾的腦中,在他被冷意和疲憊襲擊下沉沉睡去之時,最後浮現的是這樣一個強烈的渴望!
而這段路程,當有一天雷驚乾站上了他人生的巔峰之時,卻成了他一生中最為溫馨和珍貴的回憶!甚至於每一年,他都要隻身來到這個地方,再一次重複當年的路程,只是那時,他的身邊,卻少了一雙親切的小小的腳印,深深淺淺一步步陪他堅定地走下去。
這一夜的風雪特別的大,兩個人經過長時間的跋涉,早已經累到極點,居然就這樣,倒在了雪地裡!
作者有話要說:墨大叔的尋妻之旅,醋意漫漫,戰意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