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小憂,男,公元19xx年x月x日生,職業:皮條客;家庭狀況:父母健在;學歷:初中畢業……」
布對方就像中央情報局似的,手裡拿著一張打印單子,慢條斯理的報著。那架勢就好像新聞聯播裡介紹某位仙逝名人的生平簡歷,事無鉅細,要言不煩,把丁小憂邪惡的十八年人生經歷,大致勾勒了一通。
布裡邊還記載了丁小憂同志光輝一生的大事年表:從五歲砸鄰居家的玻璃開始,六歲騙幼兒園夥伴的蘋果;七歲調戲女同學……以此類推,一直到十三歲偷看表姐洗澡;十四歲開始拍馬子;十五歲參與黑幫械鬥;十六歲告別珍貴的處男之身;隨後混入海棠娛樂城開始了他的荒淫人生;十七歲因為某次衝突,一人砍翻對方六個,一舉成為海棠娛樂城頭號打手;十八歲開春那會兒,開始了他那罪惡的皮條生涯……
布那名男子以非常播音員一樣的語音面貌,播完了丁小憂十八年的輝煌人生,簡直就想欣賞完一出高貴的音樂劇,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有志不在年高啊!你們說是不是?」
布男子身旁,遠遠近近,站了七八個黑西服戴墨鏡的傢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男信女,聽那男子開口,都賠笑著點頭。
布那男子看了看還在地上躺屍的丁小憂,悠悠的說道:「既然他喜歡躺地板裝死,夥計們,準備刀具,我聽人說,太監的炮製過程,精彩而刺激呢!」
布丁小憂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驚的全身一抖,坐了起來:「不要啊!」
布對方的笑容還是那麼柔和,好像剛才那句威脅的話,根本就不是出自這位紳士之口。
布「你們要多少錢?」丁小憂明知對方綁架十有**不是為了錢,但這當兒,除了裝傻充愣,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布「錢?」中年男子叼了根雪茄,旁邊的一人連忙點火,笑瞇瞇的問,「你能出多少錢?」
布雪茄男這副派頭,儼然就像是《教父》裡科萊昂家族出來的人,那該死的微笑,簡直讓丁小憂全身起疙瘩,忍不住汗毛倒豎。
布這樣笑裡藏刀的人,往往最危險,笑的越開心的時候,就是最凶殘的時候。不管是電視上,還是現實生活中,黑勢力的頭子,都會有這個特點。
布「你們要多少錢?開個口,看看我出的了出不了。」
布雪茄男笑著站了起來,丁小憂全身為之收緊,以為對方要動手了。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丁小憂出道以來,不是沒被打過,甚至還有身中數刀的經歷,可那時候,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作害怕,因為他起碼還有一博之力。可眼下,就好像死豬一樣,被人捆綁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布最可怕的是,這批綁匪好像都在西西里島培訓過似的,開口閉口就要割小**,顯然是虐刑的高手,丁小憂腦子裡不由自主想到滿清十大酷刑!剝皮?還是車裂?
布雪茄男倒不像黑幫電影裡演的那樣,猛地暴起給丁小憂一記,而是走到一塊白板前,拿起一根黑色的簽名筆,在那上面刷刷刷寫了起來。
布丁小憂知道對方在開價碼了,不管談不的談的來,先看看再說。
布「2ooo……」
布上面是一串數字,雪茄男的手,還在不斷在後面加著o。
布兩萬?我不是在做夢吧,人家開著四五輛奔馳來綁架,會要我兩萬?二十萬,媽呀,這兩年的收入差不多就全沒啦!什麼?兩百萬?他當我是老闆的兒子啊!?暈……竟然還有,不會吧?大哥,已經七個零了也,那可是兩千萬,我值那麼多錢嗎?
布丁小憂的心情,隨著雪茄男保養很好的手的變化而變化著,等到後面寫到七個零的時候,他已經崩潰了,這個數目,哪怕是張強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何況他丁小憂!
布但雪茄男加零的手還沒停下來,又加了個零上去。已經是八個零了,天吶,那可是兩億啊!如果這是真的話,丁小憂的命運只有一個,就是被撕票。
布雪茄男頓了頓,又衝著丁小憂笑了笑,居然又在上面加了個零。
布丁小憂基本上已經處於等死的狀態,眼前模糊的已經算不清後面加了多少個零了,不過見雪茄男還加一個零,竟現出了一點生機。他得出結論:這個數目簡直就是開玩笑!
布既然是開玩笑,那事情就有挽回的餘地。
布雪茄男又頓了一頓,居然還往上面加了個零,這玩笑開大了!
佈一個,兩個,三個……總共是十個零,前面加一個二,最後的數目停在了2oooooooooo這裡,雪茄男終於放下筆來,合計是二百億。
布加啊,你怎麼不繼續加?丁小憂知道這事兒愁也愁不了,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冷笑看著雪茄男,一副「你繼續」的神態。
布「雖然你只有初中文化,這幾個數,還是會算的吧?」雪茄男笑著問。
布丁小憂知道對方拿他尋開心,但小命把在人家手裡,再橫也橫不到哪裡去,作計算狀道:「二百億,相當於幾十個海棠娛樂城一年的總收入,也就是說需要有幾十個像我老闆那樣的人,聯手貢獻出他們總資產,才能將我贖出去。對了,這位大哥,你認為我丁小憂值這麼多錢嗎?」
布雪茄男搖了搖頭,非常坦白的說:「如果你是我的兒子,被人綁架了。綁匪要價高過十萬,我絕對不會出。我是生意人,說話比較直,小丁不要見怪。」
布小丁?這稱呼太他媽親切了吧?拜託做綁匪你也專業一點,這樣稱呼,會讓丁小憂浮想聯翩的啊!現在都叫小丁了,接下去還不得稱兄道弟?
布不過咱們小丁同志聽了這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裡不服氣的很,我他媽的難道十萬塊錢都不值?貶低人也不用說的這麼惡毒吧?那你們還綁我做什麼?
布對啊,張強呢?對方應該是針對張強的吧?可那個瘋狂的數目,張胖子他老子也得賺上幾百世啊!那可是真金白銀兩百億!
布「你別看來看去,你那同伴沒關在這裡。我們也並不打算拿他怎麼樣,過了這會兒,打算把他給放了。」
布放了張強?丁小憂突然覺得對方又是在開玩笑。要真是放了張強,這綁匪的眼光,他媽的只能說是長在褲襠裡了。
布「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丁小憂崩潰的問。
布「終於聽到一句像樣的人話!」雪茄男蹲了下來,一柄雪亮軍刀從靴子裡拔了出來,抵在丁小憂喉嚨前,「我想割你一刀,信不信?」
布割人一刀還說的這麼溫柔,果然不是一般的變態!丁小憂幾乎聽的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也被這利刃逼的急促起來。
布好在雪茄男這一刀並沒有割下來,又站了起來,回到那白色板子前,拿起一個刷子,在那一串數字上,刷掉了後面四個零,數字又回到了正常範圍內!兩百萬,這個價碼,已經在能夠談判的範圍內了。
布雪茄男打了個響指,一名黑西裝立刻點頭,轉身走到裡屋,提出兩隻大密碼箱子,恭敬的放在雪茄男面前:「黎叔,東西放這了。」
布雪茄男原來叫黎叔,也不知道是姓黎,還是代號,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退下去。那黑西服就像機器人一樣服從,乖乖退開。
布「搞什麼鬼?」丁小憂心裡嘀咕。
布箱子被打開了,丁小憂差點嗆出鼻血來。那箱子齊齊整整,疊滿了都是嶄新的百元大鈔,一沓一沓的,讓人懷疑這是拍電視,箱子裡裝的是道具假鈔。
布黎叔隨手拿起一沓,劈劈啪啪在手上過了一遍,悠然道:「這一沓一百張,每個箱子裝了一百沓,兩隻箱子加在一起,那是多少錢?」
布丁小憂別的方面才華有限,算錢倒有幾把刷子,眼睛都沒眨一下,脫口而出:「是兩百萬。」
布「不錯,就是兩百萬!」黎叔把箱子推前了一步,「我們把你綁架來,就是想請你笑納這兩百萬。」
布「什麼?」就算黎叔說要割他小**,他也不會比現在更驚奇,對方居然說綁架他來,為的是讓他笑納兩百萬!!
布丁小憂黑幫片看的不少,立刻冷靜下來。無事獻隱情,非奸即盜。對方如果不是開玩笑,那麼這兩百萬的錢,至少藏有兩千萬的陰謀,而且這個陰謀當中,絕對需要他丁小憂參與。
布剩下的疑問就是——殺人,還是放火?
布「別多心……」黎叔仍然是那麼慢條斯理,「我保證,這兩百萬絕不是收買你,讓你去幹什麼大陰謀,比如殺人放火,投毒,做人肉zha藥等等。這些錢,也絕對是乾淨的錢,不是讓你洗贓款。事實上,你除了拉皮條,也只能打打架,拍拍小女生,喝喝花酒,大事還真用不上你。」
布既不是收買,又不是洗黑錢,這事情就更讓人費解了。不會是看我丁小憂長的帥,在選女婿吧?這二百萬算什麼,見面禮?
布這念頭太可笑,丁小憂也現自己的想法太yy,只好歎了口氣,聽黎叔有什麼下文。
布「你一定以為自己中了大獎,或者說認為自己是個人見人愛的天才,我有女兒要嫁給你吧?那些想法最好都pass掉,簡單來說,我就是想欣賞一下你怎麼花掉這兩百萬。」
布綁架一個人,給他兩百萬,為的就是欣賞一下對方怎麼花掉這筆錢?
布丁小憂再次毛骨悚然,因為他想起一部電影,那是吳宇森拍的《終極標靶》,裡邊的富人們就喜歡玩這種「獵人遊戲」,所謂的獵人遊戲,獵物就是活生生的人。
布玩這個遊戲的那批惡棍富人,一開始就會給獵物一些錢,如果獵物躲過了這批惡棍獵人的獵殺,那麼就得到這筆錢。
布那是一個近乎瘋狂的獵人遊戲,在主角出現之前,從來沒有人逃出過這個「狩獵組織」的獵殺,而法醫也會被他們收買了作偽證。
布丁小憂自問沒有主角贊斯那麼好的身手,而且人家那也是在拍電影!可這黎叔一副陰不陰,陽不陽的死相,哪是拍電影那麼簡單?
布「一定要挑我來玩這個遊戲嗎?」丁小憂有些可憐的問。
布「遊戲?」黎叔有點錯愕,隨即點了點頭,「你能當作遊戲,那就最好不過,人生如戲嘛!說的好!如果說這是個遊戲的話,世界之大,能玩這遊戲的人並不多,你就是最適合的一個。這恐怕也是你滿身缺點中為數不多的亮點吧!」
布暈倒,如果這也叫亮點的話,丁小憂實在希望,自己的缺點再多一些,最好全身都是缺點,把這個該死的亮點掩蓋掉。
布丁小憂被鬆綁了,被請到一間很有情調的客廳裡,名酒美餐招待。
布酒是好酒,是儲藏六十年的「路易十三」,人頭馬當中的極品。看上去色澤鮮亮,聞上一聞,更覺得香味濃郁,等到入口後,丁小憂這酒囊飯袋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
布他代替老總經理陪客戶,喝的酒也算很高檔,但多數也就國內的知名品牌,茅台五糧液居多;偶爾有洋客戶,或者海歸派客戶,比較正規的場合,也會喝洋酒,威士忌和白蘭地品牌都喝過不少,可喝這大名鼎鼎的「路易十三」,還是頭一遭。
布每當他便秘拉不出來的時候,總會抱怨酒喝的太多,說酒是穿腸毒藥,以後要少喝甚至不喝云云,可真的酒杯摸在手裡,他比誰都爽快,而且能有各種借口喝酒,這幾乎是每個酒鬼的通性。
布酒喝到三分,黎叔已經大致摸準了丁小憂的路數,開口了:「小丁一定以為我黎某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綁架你來,不但要給你兩百萬,還請你喝路易十三。花這筆錢,雖然沒有什麼代價,但也是有要求的,如果沒按要求去花,後果我也不敢想像。」
布路易十三被收起來了,丁小憂也被帶裡了客廳,來到一個像練功房一樣的地方,裡邊放滿了槍支彈藥之類的零部件。
布這間房很寬敞,靠西邊有一排標靶,想來就是用於訓練射擊,標靶旁邊,還豎著好些酒瓶子,也是供射擊之用。
布兩名黑西裝被邀請來表演,一個用手槍,一個用狙擊。槍械都是原地組裝,那度和架勢,簡直不比《新警察故事》裡邊的吳彥祖差,最後被裝上的是消聲器。
布「第十三號!」黎叔慢悠悠道。
布「啪!」用自動手槍的那個黑西裝,揚手就是一槍,第十三個酒瓶立刻被擊中,打飛,裡邊裝的紅酒,全部濺在了牆上,就好像殺人現場的一攤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