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渾渾噩噩的逃出來後,摸了摸褲袋裡面的從老頭那裡弄來的幾百元錢,知道自己再得去翠兒家了,畢竟,如果等到了自己六歲的時候,翠兒說不定病情就已經很難根治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
黎天就這樣在外面流浪了兩天,因為是在春夏交隔之時節,所以黎天晚上露宿街頭也不覺得怎麼寒冷。黎天就這樣按照記憶中的步子,一步一步的來到了那個白虎山。
白虎山上此刻還是比較荒蕪的,到處是乾枯的雜草和點點泛青的綠意,而這少許的綠色更加讓這個荒蕪的墳山顯得蕭索。
黎天來到方林醫生的墳前,墳已經很舊了,很融入此時刻的這個環境,但是墳前擺放的水果和飯菜表明這裡還是有人在看護的,而且墳上面的雜草也有被除過的痕跡。
黎天不知道方林到底有沒有家室,如果沒有,他在想,那這會不會是自己的母親?雖然他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他還是有些期待自己的母親並未離去。
當他的頭望向右邊不遠處的時候,他再也移不開自己的視線了,那裡有一個很憔悴的男人在那裡坐著,然後,那個男人身前的墳上赫然寫著:「先妣黎氏黎蘭之墓」,而一邊的小字,黎天雖然隔著有些距離,卻也是看的清清楚楚:「摯友來先豪立於公元1985年1o月1日」
黎天的大腦轟的一聲,雖然他猜到了自己的母親會離他而去,但是沒有見到或者說是想到過還不覺得很悲傷,但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那麼的放不下,那麼的心痛,那麼的傷心。
黎天的眼淚不由控制的從眼眶中狂湧而出,他甚至在這一刻,忽然間的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無依無靠,自己就像一隻在暴風雨中漂泊在汪洋中的小船般,不知道何時才能靠得了岸。或者說,會在哪一天被那巨浪給淹沒……
黎天知道眼前那個很憔悴的男人很可能就是那個母親提到的『來先豪』,就是那個一直都默默照顧她的大哥哥,所以對於這個人,黎天也很是有些同情的。
大概聽到了什麼響動,來先豪回過頭,卻見到了是一個在那邊呆呆站立的五六歲的孩子,再仔細看看,這個孩子身子站得剛正,表情有些失落又很是堅毅,俊郎的外貌配上靈動有神的雙眼和高挺的鼻樑,一道劍眉立於兩邊,將這個孩子凸現得氣質群。
來先豪看得心中一顫,心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才怎麼大就這樣,真了不得!」不由得關心的問道:「小朋友,你怎麼一人跑到這裡來了,是看看望什麼親人嗎?快回家吧,天要黑了,免得家裡人擔心!」
黎天聽到那個人出自真心的關切,心中竟然有一絲觸動,從前世到今生,除了翠兒和翠兒的媽媽之外,關心過他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數啊。
想到翠兒,黎天的腦海中忽然又出現了那天的那一幕。
那天晚上,翠兒忽然從床的那一邊爬到了這一邊,並且擠進了黎天溫暖的懷抱裡。翠兒將黎天抱得緊緊的,然後聲音顫抖的說道:「天哥哥,我怕!」
黎天用僅有的右手也緊緊的摟著翠兒,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保護她,讓她不受到任何的傷害。那個時候,黎天已經18歲了,身高都幾乎達到了一米八了,而翠兒也有16歲,身高也快一米七了,所以說來,在這個比較落後的小鎮來說,兩人都算是大人了。
因為翠兒家裡比較窮,而且只有那麼一張床,所以平時三人都是一起睡的,翠兒和她母親一邊,黎天在另外一邊,這些天,翠兒的母親因為蔬菜生意忙不過來,便先在菜市場那邊租了個小屋,一人住了下來。
16歲的翠兒和18歲的黎天都是在母親悉心指導下自學了從小學到高中的全部課本,而且一起在患難中生活了十多年,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二人雖不是親兄妹,但是感情卻比親兄妹還親。
因為在當時天氣是初夏,黎天抱著只穿了睡衣的翠兒,感受著她豐滿的身體,心中竟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有些莫名的恐懼,身體也不由得慢慢的火熱了起來。
記得當時翠兒已經有些病入膏肓了,雖然醫生說還可以活兩年左右,但是黎天可以深切的體會到翠兒心中對於這個世界的留念和對於生活的那種不願意放棄的執著,所以他也很傷心。
翠兒感受到了黎天的巨大的關懷之意,更是眼淚嘩嘩的流。
翠兒將頭枕在黎天的胸口,聲音低低的道:「天哥哥,天哥哥,今天他又來欺負我,我———」
「翠兒,他又來欺負你了?以後離開他遠點啊,他那麼壞,我們惹不起的。」
「可是,可是又是他找到我的,我已經很避開他了……」
「翠兒,他們家勢力大,以後哥哥出人頭地了,再幫你向他算帳!」說是這樣說,但是黎天當時的口氣卻很軟弱,沒有一絲鏗鏘的味道,但是翠兒聽到黎天的話卻是非常的開心,於是滿心歡喜的湊了過去,在黎天的臉上吻了一下。
自從當初六歲的黎天答應和四歲的翠兒玩遊戲她吻了下黎天後,大概這個丫頭就吻上了癮,每每高興的時候都會吻一下黎天。有時候,黎天拉住翠兒就想也吻回去,翠兒看出了黎天的想法就會紅著臉跑開,因此,黎天也常常拿這個來嚇唬翠兒……
這一吻,讓黎天覺得就有些不對勁了,平時翠兒吻了他就會逃開,而此刻,翠兒卻是睜著大大的美麗的眼睛盯著黎天近在咫尺的臉。黎天被翠兒看得心裡有些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了,只覺得想緊緊的摟住翠兒,所以右手環在翠兒肩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感受到黎天的熱切,翠兒蒼白的臉上湧出了幾朵紅暈。
「翠兒,你是不是有心事,和哥哥說說吧。哥哥幫你拿主意。」
「天哥哥,我———」翠兒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目光中的淚水在兀自搖曳著,久久沒有滴落,黎天看在眼裡,卻是疼在心裡。
黎天第一次輕輕吻上了翠兒的眼睛,感覺到她的眼睛還在兀自的顫抖著,身體有些冰涼。
翠兒有些激動的說:「哥哥,翠兒想,翠兒想———」後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黎天緊貼著的翠兒的臉變得火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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