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滌山下一小鎮,夜星站在鎮子中心的街口處,仰頭看著面前這座道家三十六洞天之一的聖地,心中思潮起伏。他的身後,站在辛追和林依晨。這三個人,不曾理會身邊遊人的奇異目光,足足在原地站了約莫十來分鐘。
夜星的心情很沉重,而辛追也好不了多少,一直陰沉著臉。在這裡,最開心的莫過於林依晨了。因為,這絕色而又獨特的女子,吸引了大部分路人的目光。她很開心,作為一個女性,最莫過於的是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了。這乃湯加王國的女王,真的越來越像人類了。
十多分鐘的沉默,彼此間不曾說話。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出現了這種特別的情況。到底,為了什麼呢?
忽然,辛追長長歎息一聲,眉頭緊皺著,看了夜星一眼後,道:「師弟,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師兄,我真的很想你和我一起前往吐火羅!」夜星默然說道。
辛追苦笑一聲,他何嘗不想陪著夜星浪跡天涯呢?他知道,馬光的離開,已讓夜星頗為失落。而現在,自己又即將踏上歸途。可想而知,夜星對這種情況終究是無法釋懷的了。可是,那又能如何?自己畢竟有師命在身。赤松子說,自己必須接任茅山掌門之位。
「師兄,師傅真的不能通融一下麼?」夜星抬起頭來,注視著面前那個老人。
辛追搖頭道:「不能啊,師弟,你需知道茅山派不再像數十年前了,以前只得我們三桿槍,愛怎樣就怎樣。可現在,門下有弟子將近百人,總得有個人領導吧?師傅已帶著老馬潛修去了,我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呀。茅山派,總部能群龍無吧?」
夜星聽後,頓臉色黯然,一聲不哼。辛追說的是實情,茅山派不再像以前了。現在諾大的一個門派,是不可能群龍無的。可是,在感情上,他是無法接受馬光和辛追相繼離去。他早已習慣了三人之間的同生共死,禍福同享的日子了。
「小星!」辛追拍了一下夜星的肩膀,目中有淚光隱現。對於夜星的想法,他豈能不瞭解?但師命難違,辛追也沒有辦法。在他心中的,夜星這個「臨時」師弟,那感情幾乎勝過了和他相處數十年的馬光。他欣賞夜星,這是無可否認的。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將夜星視作是自己的兒子!
這世界,每天總是充斥著彼此間的聚聚散散。人類的感情,總是豐富得很。若不是這樣,那世間就不再是那麼精彩了。
「哎呀,小星,你說話呀!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這樣婆婆媽媽的呢。」辛追見夜星還是一言不,不禁有點著急了。
夜星聞言,搖頭道:「師兄,我在想啊,怎麼去你所說的什麼巴米揚呢。」
「哎喲,這還不簡單。諾,給你。」辛追一聽,不禁笑了,從懷裡拿出了一張黃紙,遞給夜星。
夜星訝然,接過黃紙一看,只見紙上畫滿了線條、圖標,還有一些文字,似乎是一張地圖。他疑惑的看了辛追一眼,嘴巴動了一動。
辛追笑道:「這可是我為你準備好的地圖,你按著裡面的說明,就可以安全到達巴米揚的咯。只要找到那座大佛,那大佛下面便是聖尊所說的巴米揚地宮了。以你現在的實力,闖入地宮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了。」
夜星仔細的看了一下手中地圖,果然如辛追所說,裡面標注得非常清晰,就連從這地方到那地方坐什麼車,途中需要注意些什麼,辛追都在上面寫得非常詳細。他心中不禁感動不已,這師兄還真是一個細心的人。
「嗯,還有這兩個東西,本來對於你們來說,根本不需要。但是,畢竟這裡是人間,需要用到時就用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辛追說完,再遞給夜星幾本小冊子。
夜星愕然,這不是他和林依晨的身份證還有護照麼?
辛追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沒有身份證的,所以當日在.市找茅山弟子幫你們用最快的度辦理了,可惜還是遲了點,今日才送到我手裡。另外,弟子們也替你們辦理了前往中亞的旅遊護照等一些出境證照。你可別小看了這些東西,在異國時一定要具備的哦。」
夜星連聲道謝,將證照交給林依晨,讓她妥善保管。
「好了,小星,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你從這裡往東北方向而去,那就是國境了。過了國境,就是吐火羅的領地了。反正,只要你按照我的地圖走,保你萬無一失呢。在路上,一切務必小心,別洩露自己的一些本領。畢竟,我們和凡人是不同的。」辛追拍著夜星的肩膀,再三叮囑著。
夜星點了點頭,道:「師兄,我會注意的。」
「好啦,我要走了,小晨,替我們照顧好師弟哦。」辛追說完,輕輕握了一下林依晨的手後,已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夜星和林依晨目送著辛追的身影,漸漸融入到人潮中,直至完全消失後,才收回了目光。往東北方向而去,夜星再次看了一下手中的地圖,便拉著林依晨的手,前往小鎮的車站。途中,林依晨再次回頭看了辛追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星哥,你有沒有注意到辛老道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夜星十分茫然的看了林依晨一眼,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於是問道:「怎麼不同?我覺得沒什麼區別呀。」
「我是指他的脖子上啊,怎麼會出現了一條黑線的。這黑線好奇怪,一時出現,一時消失。」林依晨指著自己的脖子說道。
夜星大感愕然,訝道:「黑線?脖子上?怎麼我沒注意到的?」
「那黑線出現的度很快,消失得也很快啊!我也是碰巧看到的。好奇怪啊,我看著那黑線時,感覺它很邪惡,也感覺到它在看著我,彷彿能看透我的內心。真的很奇怪。」林依晨說道,最後還特別的加重了「奇怪」這兩字的語氣。
邪惡?夜星心中一驚,連忙回頭看去,可茫茫人海中,那裡還有辛追的身影呢?這是怎麼回事?辛追脖子上有一條充滿著邪惡氣息的黑線?怎麼自己沒有感應到呢?夜星的腦海,不停在轉動著這幾個問題。
林依晨見夜星露出擔憂之色,連忙說道:「星哥,或者是我看錯了。以辛老道的本事,估計這條黑線奈何不了他。」
夜星點了點頭,的確,以辛追現在的本事,確實沒有什麼東西能難倒他。這麼一想,夜星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然而,世事無絕對,就在當夜星以為辛追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時。剛離開小鎮,準備趕回.市的辛追,忽然感到體一股森冷的氣息飛快的在全身各處瀰漫著。在寒風中疾走著的他,打了一個激靈後,便感到一陣暈眩……
吐火羅,與我國東北角接壤,邊境全長僅有91公里。位於塔什庫爾干縣以西的邊境小鎮剋剋吐魯克,離吐火羅國境相距只有21公里。「剋剋吐魯克」在塔吉克語「開滿鮮花的地方」之意,很可惜,事實上並非如此。這邊境小鎮,非常之荒涼,別說是鮮花了,尋常樹木也十分罕見。或許,「剋剋吐魯克」只是寄托了人們的一個美好願望而已。
夜星和林依晨,在辛追所描繪的地圖帶領下,十多天後終於來到了邊境小鎮「剋剋土魯克」。由於現在正是冬季,天空正下著鵝毛大雪。在小鎮各處,均堆滿了厚實的白雪,映入眼中儘是白茫茫的一片。鎮上屋子不多,行人更是。當然了,在這深寒時節,誰也不願意出門的。
夜星兩人在鎮中找了一家旅館,便住了下來,等候大雪過後,便越過邊境,前往吐火羅。旅館老闆是一個塔吉克族的老人,頗為熱心。當夜星告知老人自己想到吐火羅,讓老人介紹一下吐火羅現今的情況時,老人先是吃了一驚,連連勸說夜星,現在這時候不要前往吐火羅。
夜星感到奇怪,連聲追問為什麼。老人向他解釋,吐火羅現在再度內戰了。在停戰數十年後,國內各族又開戰了。現在去吐火羅,那等於是送死呢。夜星恍然大悟,原來吐火羅在打仗。但打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於是便不再詢問了。
次日早上,夜星告別老人,帶著林依晨在剋剋吐魯克的市集中,買了兩匹馬,準備穿越國境。這裡,一向是以馬代步,沒有現代化的汽車,也沒有汽車能穿越邊境。本來,林依晨提議不如夜晚出,讓她帶夜星飛離國境。可夜星遵從了辛追的話,如無什麼意外,千萬別使用自己的力量,以免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
故而,他拒絕了林依晨的建議,決定像常人般,騎馬越過邊境,前往吐火羅王國。
邊境之地,風雪更大。一路前往,皆是大雪茫茫,幾乎無路可走。夜星和林依晨兩人,騎著馬按著辛追所說的方向,一路緩行。他們選擇的是一段小路,按辛追說,這樣就可以避開駐守邊防的軍人。果然,一路上,幾乎是遇不到一個人。
大約至晚上,夜星終於看到了一塊碑石。他心裡清楚,過了碑石,那就是吐火羅國境了。此時,風雪更加大了,漫天都是斗大的冰雹,劈頭劈腦而來。兩匹壯馬,在經過一日的艱苦旅途後,早已累得吐著熱氣,嘴角已有白沫隱現,似乎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夜星見狀,於是便提議在一大岩石後休息,讓馬匹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早上再越過國境。兩人在岩石下生火,稍候便將馬匹餵飽。兩人現今早已不再是凡人,對於食物是無所謂了。夜星憑著體內源源不斷的和氣,一點也不覺得飢餓。而林依晨,則是拿出了一些新鮮的水果,當作是晚餐了。
兩人在火堆旁,相擁相偎,小聲談著話。不久,林依晨躺在夜星懷裡,出了輕微的鼾聲,已是沉沉睡去。
夜星抬起頭來,看著無盡的雪白蒼穹。大雪仍然不止,星月隱去不歸。然而,到處都是無盡的白色,想這種無法想像的無邊無際,這種浩渺和深邃,夜星忽然生出一股不曾有過的感覺。那就是,在這白色的世界中,自己是多麼的渺小。
小鏡!夜星忽然想起了小鏡,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很久,很久沒見這個女子了。不知,淺淺讓她修煉真靈之體,現在到什麼地步了?想著想著,夜星便閉起雙目,抱著林依晨盤膝坐在火堆中。
風聲蕭蕭,白雪飄飄而下,多麼安靜的白色世界。
當夜星被馬匹嚎叫聲吵醒時,便感到不妥了。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出現的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一群軍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群軍人,看身上服飾的標誌,應是國內的邊防駐軍了。一個個軍人,在嚴寒天氣下,仍然精神抖擻,持槍對著兩人。而馬匹,正被其中兩個軍人牽著。
夜星向林依晨歉意一笑,都怪自己不聽辛追的話,偏要在這裡休息。結果,真的惹上麻煩了。不過,這只是小麻煩而已。凡間的武器,絕無可能傷害到他們。
夜星僅僅豎起了一根手指,看著軍人們在驚叫聲中拋掉了自己手中的槍。那些槍械,未曾跌在地上,已在半空中融化成一道青煙,彷彿被強烈高溫熔掉。夜星向驚呆了的軍人笑了笑,帶著林依晨身影僅僅一閃,便出現在馬匹身邊,躲過壯馬,高聲呼喝,朝著岩石對面衝了過去。
對面,便是吐火羅國境。
有槍聲從身後傳來,有子彈從背後呼嘯而來。夜星伸手往後一揮,子彈便被定在空中。那群軍人,再次驚呆了,目送著夜星兩人消失在茫茫白雪中。對面,是別國國境,他們是不能追過去的。但是,夜星給他們的震撼,應是終生不能忘記了。
甚至於,他們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神仙。那有人,能在片刻間,令自己手中的武器變成了氣體。那有人,會隨手將子彈定格在空中?
夜星的笑聲,從白色世界傳來。那群軍人,忽然身體顫抖,紛紛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剛才所見到的情景,紛紛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半晌,軍人們均茫然的站了起來,相互對視著,臉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咦,我們剛才在做什麼?」其中一個軍人奇道。
「哎呀,我們的武器怎麼不見了?」另外一個軍人出了一聲驚呼。
一陣紊亂,軍人們四處尋找著自己的武器。剛才所遇到的一幕,已在腦海中蕩然全無,像是短暫失憶了般。
夜星的笑聲,當中蘊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將他們適才的記憶,完全抹去了。
白雪茫茫中,響起了林依晨的聲音:「星哥,這樣抹去了他們的記憶,不會造成傷害吧?」
夜星放聲大笑道:「當然了,這法術可是辛追師兄教給我的。這個師兄,想得真是周到啊。可惜,他並不能與我們同行。」
林依晨默然不語,辛追不能和他們一起去吐火羅,這令她也有點不開心。
突然,空氣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辛老道不能和你們一起,可我淺淺在啊!你們這兩個傢伙,竟然一點都不想念我,真是沒良心呢。」
「淺淺,你出關了?」只聞得夜星一聲驚呼,跟著便聽到馬匹不停嘶鳴。淺淺的嬌笑聲,同時在遠方響起,同時夾雜著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漫漫暴風雪,彷彿被人硬生生的劈開了一條裂縫,兩匹馬和三個人在這裂縫急前進著。
蘭加爾,古稱連雲堡。唐時名將高仙芝,曾率三路唐軍大破連雲堡,得以此役留名千古。如今的蘭加爾,居民大約有十來萬人左右,大都以畜牧業為主。數十年前,吐火羅生內戰。數十年後,此番境況再次出現。但是,由於蘭加爾遠離政治中心,連續好幾次戰爭都沒有波及到這裡,得以逃過一劫。
夜星三人來到蘭加爾時,並沒有察覺出這個國家正陷於戰禍之中。一切,是那麼的安靜平和,和國內各個邊境城鎮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找到一家旅店之後,夜星他們便安頓下來,等待明天早上再次出。國外的夜晚,似乎和國外的有所不同。僅看冬夜的明月,已比國內清朗不少。或許,這裡的現代化,沒有國內的達吧。這數十年來,國內的空氣污染,越來越嚴重了。
看著斗大的明月,夜星想起自己曾在上面停留了一段時間,於是便和淺淺說起這事。本以為,淺淺會興奮不已。誰知,淺淺卻不以為然,並說這月亮她以前不知去過多少次了。
夜星大感無趣,心想淺淺說的可是事實,畢竟她正是從這宇宙中來的,什麼東西沒見過呢?說不定,這小妞還上過天界呢。想到這裡,便笑道:「淺淺,那你上過天界沒有?」
淺淺嫣然一笑,道:「你是說你們人類的天界吧?嗯,我就跟隨聖尊去過一次。那時,還見著你們的三清呢。」
「啊?你見過三清祖師?」夜星大吃一驚。
淺淺點頭笑道:「當然了,這三個老傢伙,見到聖尊時可是畢恭畢敬的哦。當時聖尊上天界尋找他們,無非都是為了對付邪尊他們。其實,那天界通道被毀掉,也是三清這三個老傢伙故意弄的。當時聖尊他們失敗,害怕邪尊會攻到天界中去,損害到他們的利益,才合力讓通道消失的。」
「什麼?」夜星感到非常愕然。
淺淺剛才所說的話,實在讓夜星震驚不已。那天界通道被毀掉,竟然是三清故意弄的!想到無數仙人因通道被毀,而不得不滯留在人間,夜星突然對三清沒有什麼好感了。太狠心了,這三個老傢伙。
「星哥,別以為你們的天界中人,都是正義之人。其實,和這裡的人類差不多的,也是骯髒得很的。反而是我們陰陽兩族,一向是不屑於耍些陰謀詭計。哼!」淺淺冷哼一聲,顯然對天界中人沒什麼好感了。
夜星苦笑不已,看來天界並不是自己想像般美好。
次日中午,夜星為了避免惹人注目,和林依晨均換上了當地人的衣服,繼續騎馬向目的地進。淺淺見夜星有林依晨相伴,便溜回邪骨裡面的世界去,指導小鏡她們修煉真靈之體了。
一路上,風雪襲人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了。夜星兩人幾乎是用衣衫遮蓋全身,僅僅露出了兩隻眼睛。夜星不知道自己到底換了多少匹馬了,反正他一見馬兒疲累,就馬上換掉。可見,路途之遙遠了。幸好,辛追為他準備了些許黃金當作是路途花費,否則的話他還不知怎麼辦了。
畢竟,黃金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貨幣。雖然是語言不通,但憑著手勢,夜星直至到達一名叫「杜希」的小鎮時,仍然是一路暢通無阻。
一切,看似是那麼的順利。
杜希小鎮,屬於巴格蘭省,離夜星的目的地巴米揚不遠,相距僅一兩百公里。這小鎮有點異常奇怪,幾乎是荒無人煙,看不到任何人影,似乎是一座死城。小鎮不大,到處卻是房屋歪歪斜斜,殘垣斷壁中彈痕纍纍。
戰火,在這時隱約可見了。
夜星兩人在鎮子中轉來轉去,始終看不見一個人。直到夕陽西下,他們才遇到了一個中年人。而且,這是一個說著同樣語言的國人。
這人,黑黑瘦瘦,年約三十來歲,名叫丁三才。
丁三才令夜星感到很奇怪,因為他一看到夜星時便已知道兩人是從國內來的。想起認識丁三才的過程,夜星不禁啞然失笑。這丁三才,在夜星兩人剛一踏入小鎮時,便撲了過來,牽著夜星的馬,嘴裡飛快的說著話:「兄弟,你是國內來的吧,來,來,今晚便住我這裡。」
在國外遇到同族人,夜星感到一陣親切感。於是,兩人便隨著丁三才來到了一間陳舊而又簡陋的小旅館中。
「老丁,你怎麼認出我們是從國內來的?」夜星心中奇怪。
丁三才上下打量了夜星好一會兒,才笑道:「看你們兩人穿著的鞋子。」說完,便指了指夜星腳上穿著的運動鞋。
夜星低頭一看,自己的運動鞋上,只有一個商標呀。
丁三才見夜星還不明白,便嘻嘻一笑,道:「這個商標,可是國內特有的啊,他們的鞋子,一般只在國內銷售。看你這鞋子還挺新的,所以我猜想你肯定是和我一樣,到這裡淘金來的了。」
「淘金?」夜星愕然。
丁三才訝異的看了夜星一眼,道:「不是麼?冒著戰火,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個國家的人,大多是趁著這機會戰爭財的呀!」
夜星終於明白了,一般正處於戰爭的國家,一向是物資短缺得厲害。很多商人,往往就利用到這一點,冒險到這個國家大賺一筆了。不過,這可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做法。但是,若非如此,便不會有「富貴險中求」這一諺語了。
「噢,原來你也是來這財的啊?」夜星見丁三才這麼誤會自己,當下也將錯就錯了。
丁三才笑道:「呵呵,財算不上了,有本事的人大都往大城市中去了。只有我們這些沒本事的人,就呆在這破鎮子中等死罷了。」說完,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旅館。這時,夜星才現丁三才原來是一個跛子。
夜星和林依晨對望一眼後,他正想說話,但丁三才卻很快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手裡提著一個軍用水壺,遞給夜星,道:「來,先喝口水。」
夜星連聲多謝後,接過水壺,指著林依晨道:「老丁,這是我妻子小晨。」
丁三才向著林依晨拱了拱手,但等林依晨揭開自己的面紗時,頓呆立當場,定定的盯著林依晨。顯然,是被林依晨的美貌所驚呆了。半晌,他才奇道:「嫂子,難道你是混血兒?」
林依晨愕然,笑道:「混血兒?」
夜星連忙說道:「對,對,我妻子是混血兒呢。」說完,向林依晨使了個眼色。
林依晨頓明白過來,向著丁三才笑道:「對,我是混血兒。呵呵,母親是外國人呢。」
丁三才微微一笑,再次一拐一拐的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今天旅店就你們兩個客人,等下我親自下廚,好好招呼你們兩位貴賓。想必,你們很久沒吃國內正宗的食物了吧。」
夜星大喜,道:「多謝老丁,你說對了。」
這段時間,夜星兩人雖然不需要怎麼吃東西。可人類的習慣,他始終改變不過來。有時嘴巴饞的時候,就吃點當地的食物。但是,當地的食物大多是肉類,味道實在不怎麼樣的,他的嘴巴都快淡出個鳥來了。現在見丁三才說做點國內的菜式,豈有不興奮呢。
夜幕漸臨,風雪終於停了下來。整個小鎮,荒蕪得很,彷彿是沒有一點生氣,安靜得讓人感到心慌慌。正如丁三才所說,小旅館只有他們兩個客人。
小旅館中,香氣四溢,丁三才正呆在廚房中,揮舞著手中鍋鏟做菜。夜星和林依晨兩人,則是站在他的旁邊。
「小星,這道菜叫百鳥朝鳳,嘻嘻,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呀。」丁三才邊說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雖然現在是冬季,可能廚房太熱了,他額頭上正冒出一顆一顆的汗珠。從這可以看出,丁三才是頗為用心侍候這兩位來自國內的稀客的。
夜星當然是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裡頗為感動,於是微微一笑,道:「丁大哥,多謝你了。」
丁三才露出了他黃黑的煙牙,搖頭道:「別客氣,別客氣,難得在這動盪的國家中,遇到同族人呀。」
「對了,老丁,這裡總共有多少個國人?」夜星問道。
丁三才聞言,手中的鍋鏟稍稍停頓了一下,半晌才沉吟道:「以前有十來個,大都是我的同鄉。可是,現在卻剩下我一個了。」
「哦?他們去那裡了?」林依晨訝道。
丁三才苦笑一聲,並沒有回答林依晨,只是低下頭來繼續揮舞著手中鍋鏟。夜星兩人見丁三才不說話,也不好再次詢問,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不久,菜做好了,三人圍著火爐,坐在桌子旁邊。菜香撲鼻而來,夜星嚥了一下口水,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筷子狂啃起來。
這風捲殘雲般的進食度,直讓丁三才目瞪口呆。他呆呆的看著夜星,好久都說不出來話來。夜星滿足的拍了拍自己高高鼓起的肚皮,向丁三才投以歉意一笑。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丁三才忽然喃喃自語,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夜星奇道:「什麼好?」
丁三才慘然一笑,道:「小哥,都吃飽了吧?也好,我良心上總算過得去,能讓你們吃飽上路。不瞞你說,這應是你們兩人最後一頓的晚餐了。」
此話是話中有話,夜星和林依晨兩人一聽之下,目光同時盯著丁三才。
丁三才苦笑,「嗖」的一聲站了起來,連忙後退了七八步,道:「很對不起,我在裡面下了一些藥,名叫『七步斷魂散』。你們不要怪我,我是逼不得已的呀!誰叫我的性命,被別人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呢。」
夜星和林依晨對視一眼後,眉毛向上一挑,笑道:「說吧,老丁,你想怎麼樣?」
丁三才沒想到夜星兩人此刻還如此鎮定,不禁心裡有點慌了,目光緊緊的盯著夜星,道:「不怕和你說,我是奉了別人的命令,專門在此守候一些過往商人的。本來,我今日不打算出來的,但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恰好兩位遇到我,所以……」
「所以,你就帶了我們回來,對吧?」夜星笑道。
丁三才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點頭道:「是的,誰叫你們是這麼的不走運呢……」可話未說完,突見眼前一花,夜星的身影已出現在他的面前,伸手緊緊的捏住了他的咽喉了。丁三才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夜星的手傳來,連忙漲紅著臉連聲咳嗽著。
這時,他雙腳已離地,被夜星一手捏了起來。
「老丁,和我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夜星仍然笑瞇瞇的看著丁三才。
丁三才拚命喘著粗氣,臉色由紅轉青,嘴角在上下蠕動著,喉嚨中出「咯、咯……」的聲音。林依晨站了起來,道:「星哥,你這樣捏住他,他怎麼說呢?」
夜星「哦」了一聲,將丁三才扔到地上,蹲在他身邊,繼續問道:「老丁,說吧,是誰讓你這麼做的?說了,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何這裡這麼荒涼了。」
丁三才躺在地上,胸脯上下起伏著。他看著夜星,眼中露出了驚恐之意。這兩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藥效怎麼到現在還沒作?他越想越怕,想一骨碌的爬起來,往外逃命。可是,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束縛著他,令他不能動彈。
「說吧!」夜星見丁三才默不作聲,再次說道。
丁三才忽長歎一聲,非常頹喪的道:「小哥,我說了也沒用,你們是逃不出他們的魔掌的。呵呵,這魔鬼啊,這魔鬼沒有人能對付得了他的。」
「魔鬼?」夜星愕然。
丁三才點頭道:「對,是魔鬼!」然後,忽聲嘶力竭的叫道:「魔鬼!沙瑪魔鬼!是他俘虜了我的靈魂,讓我效命於他,是他,啊!他來了,他來了……」說完,便失聲痛哭,一雙手猛捶著地下,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沙瑪魔鬼?夜星和林依晨一聽,不禁相互對望一眼。這名字,他們從來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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