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揚長避短
此時此刻,曹植正在暗夜之中漫無目標地走著……
今夜曹丕論武一事對他的打擊極大。他這一生之中,一直把學習的重點放在了文才方面。雖然,對於韜略和兵法也有所涉及,然而在個人武功上面卻一直忽視,認為這不過是匹夫之勇而已。不料,就在這自己最薄弱的環節上,卻被曹丕來了個致命一擊,使自己威望掃地!曹丕充分利用了他那精湛武功和獨樹一幟的見解,以磅礡的氣勢,壓倒一切的豪邁,奪取了在場的人心,使自己敗得體無完膚!什麼叫王霸之氣?這就是王霸之氣!任何一個剛才在場之人,都將毫無疑問地認定,只曹丕才配稱為『雄霸之主』,而自己不過是可憐的陪襯而已!
曹植渾渾噩噩,不知走了多久,才忽然被面前一字排開的十個蒙面人所警醒!
「你們……意欲何為?」他一邊驚懼地後退,一邊問道。
「嘿嘿,二公子,想不到你居然在城中黑燈瞎火地亂走,害得我們一陣好找!至於意欲何為嘛,我們只想告訴你,明年今日是你週年……」蒙面人話音未落,便一聲招呼,持劍衝上!
曹植並非沒練過武,只是較為遜色而已。他急忙拔劍!但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剛才一陣漫步已來到什麼地方,只是本能地向側面躲閃,才現竟是一處死胡同,退無可退!蒙面人逞半月形包抄而上。曹植頓時萬念俱灰……
正當危急之時,忽然牆上拋下一根繩子,一個清脆的嗓音喊道:「公子上來!」曹植心道,反正已是死路!於是半點猶豫也沒有,就抓住繩索,上下一齊用力,在蒙面人到達之前。他已飛身躍上牆頭,卻見牆上拋繩救他地。竟是一個黑紗蒙面的嬌小女子!只聽她說了聲:「跟我來!」便領著他躍身屋頂瓦面急走。後面隨即傳來追趕聲音,但由於姑娘領路迂迴曲折,不一會,就越來越遠。
這時姑娘越入一處高牆深院,進入一廳,點上燈說道:「你在此等一會。」說罷轉身欲走。曹植心中驚魂未定,又進入如此詭異之處。見姑娘不作任何交待便去,不免心慌,急忙一扯,卻正好拉住姑娘一隻藕臂,滑不留手。姑娘回頭道:「公子這是做甚?不想讓我走麼?」
曹植一時語塞,詞不達意:「這個……在下……只想感謝姑娘救命大恩!」
「嘻嘻!」姑娘一陣銀鈴般地笑聲,緊身衣下曲線玲瓏的身軀花枝亂顫,伴隨著陣陣青春氣息傳來。使人陶醉!雖然她沒摘下蒙面黑巾,但曹植猜測後面一定是張絕美的容顏……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姑娘說道:「咦?怎麼沒有下文了啊?我好想聽聽耶!都說曹子建出口成章,難道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曹植見那蒙面姑娘此時全然一幅小兒女心態,不由得豪情大起。信口吟道:
「凌空一飛燕,
翩然入畫堂。
呢喃夜有雨,
展翅月無光。
長纓解急難,
倩影牽柔腸。
臨別欲挽臂,
但留一段香。」
「哦……」姑娘不禁也沉醉於曹植的才情之中,黑紗巾下美麗的大眼睛也濕潤起來,「想不到二公子果然才華橫溢,難怪有人總把你牽掛於心……」
曹植感受著姑娘動人的神情和悅耳地聲音,不禁生出強烈好奇心,想看一看她的容貌。於是趁著姑娘正在說話。不作提防之際,忽然伸手摘下了她地蒙面巾!啊。一張宜喜宜嗔的絕頂俏麗臉龐展現在眼前!
但曹植左脅下的期門穴上隨即被針刺了一下,半邊酥麻不得動彈。
「哼……原來你這麼風流,難怪其它方面技不如人!今日若非奉師命救你,就有得你好看了!」姑娘急忙重新蒙面,「喂!你剛才都看見什麼了?」
「好美……哎喲!」曹植右脅又被針刺了一下,這回全身動彈不得,他立時頓悟道:「啊,我什麼也沒看見!」
「這才對嘛!」姑娘嬌嗔地說,「好啦,看在我師傅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可是,公子別以為只要有文才,是個姑娘就可以任你風流!你想想看,在這亂世之中,一個男兒最要緊的是什麼?要知道,女孩子都需要男人保護,而你自身尚且難保,如何保護你心上人的安全?」說罷,在他身上拍了兩下,解了他的穴道,然後走了出去。
曹植頹然倒地,姑娘每句話都擊中了他地要害。「唉!原來我是一個廢人!我是一個廢人……」他不斷吼著,洩著,不過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低……
「子建!子建……」大廳中忽然響起了回聲,不,這是一種久違了的熟悉聲音!
「宓兒!宓兒……是你嗎?你在哪裡?」曹植急切地四處張望著,呼喚著。
「唉!」一聲長歎,「我就在你面前……」
曹植猛然抬頭,原來正面竟有一個神龕,而裡面的神像竟是落shen甄宓!他這時才現,原來自己所處的位置竟是落shen殿!他急忙拜道:「宓兒……啊不,落shen娘娘!請原諒曹植的冒昧!」
卻說此時神龕之中正是甄宓,她見曹植誤認為是神像,卻也不便說破。只得憐惜地說道:「子建,你應振作起來!每個人都各有所長,不必妄自菲薄。你難道就沒有勝過兄長曹丕之處,和勝過他的時候嗎?想想看!他利用了你的弱點,你難道就不能利用他的弱點嗎?」
經落shen一提醒,曹植果然想到,自己確曾有過這樣地時候!有一次,也是曹操考驗他們兄弟倆的辦事能力,命令他們出城去取一樣東西回來,但當曹丕去取的時候,守門士兵卻告訴他,奉曹操本人的命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城!曹丕不敢犯規,只得怏怏而回。曹植出城時自然也碰到同樣情況,但由於他有著詩人的想像力,於是就想到,我是直接執行父親的命令,雖然有人奉命阻擋,那是他地事,對我來說,便是妨礙公務,我有權殺了他!於是拔劍殺了守門士衛,出城取回了那件東西。
這說明,曹丕由於政治色彩較濃,處處拘謹,想像力不如自己豐富,這將是自己的制勝之機!
他同時想到,自己所處的落shen殿,正是曹丕十分忌諱之所在,他本人從不敢踏進一步!而這也將是自己辦事的理想地方!
於是曹植再拜道:「謝落shen娘娘的指點!曹植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只聽甄宓說道:「好!這才是我願意看到地二公子!既然想到,那就放膽去做吧!『天行健,君子當自強而不息!』今日夜深,你可在偏殿自行歇息,天亮後再行離去,必保無事!」
曹植於是遵囑在偏殿安睡。他卻不知,那追殺他的十名殺手也曾進入落shen殿院內,卻莫名其妙地陷入陣法之中,最後消失不見,第二天屍竟出現於十幾里外的洛河下游,令曹丕萬分驚懼!加上此後又有幾起落shen殿附近的失蹤案,使他再也不敢夜間派人至落shen殿了。當然,這實際上是甄宓為削弱曹丕護身羽翼而採取的行動。
而曹植從第二天起,便在民間宣揚,他自己如何在夜間遇到歹人攔截而被落shen顯聖相救。於是,民間再掀起參拜落shen熱潮,前來燒香的百姓絡繹不絕,曹植更是幾乎天天來此,現身說法,並趁機利用這一場所進行調查取證工作。由於曹丕本人不敢直接進入,因而其他任何官員都被曹植擋駕於殿外。自然,「曹子建得到神祐」地消息傳開,他地事情也得以順利完成。
到了曹操約定的時間後,曹植提交了附有人證地秘密報告,稱:渭南屠村確有些事。處理意見則為:由於天下輿論洶洶,而辛毗本為袁氏降將,宜斬之而平天下之口;夏侯敦雖為良將,但因殘疾而能力減損,宜削職為民。
至於曹丕的報告則稱:渭南屠村子烏虛有,純屬敵人造謠,涉案官員應予勉勵。他以為,憑著曹操的梟雄本性必然不會處置自家官員,自己的意見定然會博得父親的贊同。
曹操接獲兩份截然不同的調查報告和處理意見之後,卻深藏不露,似乎未置可否。卻將曹丕、曹植都叫到身邊,說道:「今日正好是重陽節。辛佐治這幾日為案件牽聯,必然提心吊膽,我想今日給他送個食盒。你們猜,他會怎樣反應啊?」
曹丕立時便道:「他收到精美食品,對承相必然更加感恩戴德!」
「哦?是嗎?那麼植兒,你又是怎麼看呢?」曹操拂鬚說道。
曹植本來聽說曹操要送食品給辛毗,已是心涼了半截,心道:「畢竟還是大哥善於揣測上意,我不如他!」但此時聽到曹操竟然還要追問自己,感到其中好像有些深意,於是試探性地說道:「或許佐治會死。」
「哦?」曹操來了興趣,「何以見得?」
曹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父親送給佐治的食物,恐怕是吃不得的。」
「呵呵!」曹操笑道,「植兒,你猜中了一半!」
「一半?」曹丕、曹植心裡一齊嘀咕,「那會是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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