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阿劍,我,我肚子有點餓,先吃點東西吧?」
一下飛機,幾乎被一路挾持回來的藍念就開始忐忑地找借口,想多拖延幾分鐘時間,因為,她的勇氣真的還不夠讓她現在就坦率地面對辛聞。
看著這個素來清冷孤傲的女孩,竟然也會有不安地扯著他的衣袖,用幾近哀求的眼神,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徐梓劍這一刻真的熱血澎湃,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藍念擁進懷裡,從此拼盡一生去呵護她,再也不想放手了。
只是,雖然近在咫尺,他們之間卻依然橫隔著千山萬水,遠到他的心,甚至都快沒了判斷,只能眼睜睜地看自己越陷越深。
狠了狠心,徐梓劍終於還是頑強地抵制住了心底的柔軟,一把拽住藍念往前就走:「我知道你現在很沒出息地想逃,不過要逃也要等你真正死心後再逃吧,走,今天你沒的選擇,必須聽我的!」
不甘的,忐忑的,慌亂的,手足無措的藍念,就這樣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怏怏地被徐梓劍拉扯著,飛車奔到了一處鬧市區停下。
「這是什麼地方?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一看是個陌生的地方,藍念頓時沒了剛才的那種不適應,開始恢復正色地說,眼睛卻一刻不停留地四下張望著。
「走,進去就知道了。」徐梓劍沉著面孔,開始領著她往對面一處恢宏的門面走去。
進去就進去,只要不是面對辛聞,我藍念就會活靈活現,有如神助……嗯?
藍念忽然頓足不前了,頭頂這四個大字也忒……熟悉了吧?!!
用手揉了揉眼睛細看,沒錯,自己確定沒有眼花,藍念的大腦,忽然啪的一下,直接宣佈斷電死機。
「走啊,你剛才不是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嗎?」徐梓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兩腿戰戰,想要逃走的藍念,硬是給拖了進去。
藍念的頭暈沉沉的,所有的思維都被那清晰的『念聞武館』四個大字取代了,辛聞怎麼……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藍念頓時一片茫然,不過更多的則是心裡悄然湧起的小甜蜜,絲絲縷縷,卻又百轉千回。
冷眼瞧見了藍念的小變化,徐梓劍的心,更是以直升飛機的度往下沉去……唉,自己終究不是她心裡的男主角,再努力也充其量不過是個配角吧。如果那樣,那就演好最後一場陪襯的戲吧。
諾大的念聞武館,現在還是空蕩蕩的,遼闊的都能聽到腳步的回聲,藍念的心也空蕩蕩的,迫切希望能有人陪她分享這份甜蜜的空虛和不安。
「啪啪啪」,徐梓劍面帶笑容地拍了三下手,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中央那個別具一格的屏風,眼神期待而又絕望。
藍念緊了緊全是汗水的拳頭,心跳得都要蹦出來了。
可是,這麼微妙而奇異的時刻,卻一直持續著,直到徐梓劍不解地蹙起了眉:「阿聞,阿聞,你小子不會放我們鴿子吧?」
嗯?藍念的耳朵馬上就豎了起來,警覺地看著徐梓劍,幾乎一字一頓說:「你,你們商量好的?」
「不是,我是被脅迫的。」沒好氣地說著,徐梓劍高聲又喊,「阿聞,再不出來的話,我可就不答應把人還給你了?」
呃……這兩人,簡直就該千刀萬剮嘛,把自己當成一件隨意推送的禮物,竟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藍念心中的無名怒火頓時以遼源的姿勢迅蔓延,沉默了片刻,還不見人來,忽然轉身就走,姿態利落而決絕。
「唸唸,哎,你先別走,聽我說——」徐梓劍忙不迭地追了過來。
可是藍念卻鐵了心般,硬著頭皮加快了腳步,在出門轉彎的一剎那,忽然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耳邊隨即傳來嚶嚀的一聲呻吟,接著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驚訝又慌亂地響了起來:「唸唸?是你?」
藍念也傻眼了,直直地看著一個月未見的商可歆,大腦再一次沒出息地當機了。隨即趕來的徐梓劍也緩緩地放慢了腳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可歆,你,你回來了?」
商可歆瘦了一些,皮膚也呈現出一種近似小麥的迷人色彩,嫵媚中又增添了幾分性感和妖嬈。面對老熟人,她靦腆地笑了,款款地說:「對,我回來了,從西藏回來了,帶著一顆全新的心,準備重新認識大家。來,我叫商可歆,以後請多多關照!」說著,可歆嫣然一笑,帶著幾分俏皮地伸出了自己的玉手。
沉默,風一樣壓抑的沉默,頓時像暴風雨般襲了過來,把藍念擊得差點屍骨無存。
西藏??!!
多麼神聖而又刺耳的一個名字,藍念心裡喜悅的小火苗,頓時被連根拔起。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某人的嘴裡曾經無意中拋出了這個地名,當時她還傻傻地以為辛聞只是出於安慰的目的才那麼隨口一說的,沒想到竟然是……藍念清冷的容顏,開始一點點暗淡。
旁邊的徐梓劍,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看到藍念眼底的明媚一瞬間就變成了死灰,他的心情也馬上晴轉多雲,不動聲色地說:「可歆,你回來了就好,對了,你怎麼會去西藏呢?」
「這個呀,我就是想去布達拉宮感受一下神的召喚,讓自己沉重的靈魂從此一掃陰霾……事實上,我做到了,你們恭喜我吧。」商可歆表現得輕鬆而自信,真的完全看不出之前憂鬱的影子了。
「恭喜,可歆,你知不知道媽媽,哦,我是說我媽媽她……」憋了半天,藍念終於茫然地開了口。
商可歆只聞言馬上側過了頭,將自己姣好的容顏全部淹沒在傍晚的晚霞中,用一種全然陌生的語調說:「我知道了,我真的很後悔,但我不想讓自己因此而再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了,所以……」
「知道就好。」藍念忽然有些不悅地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有些生硬地說,「看到你沒事,大家就放心了,多保重!」說完,藍念扭頭就走。
「等等……唸唸,你不覺得你應該去看望一個人嗎?」可歆在後面喊住了她。
藍念消瘦的玉背頓時僵在了那裡,大腦更是嗡嗡作響,整個人似乎都在未知的世界苦苦掙扎著,分辨不出哪裡是水,哪裡是岸。
過了片刻,她用一種自己都很驚訝的漠然語氣說:「我覺得,你和某人一起去看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