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 第一卷:東陵 第一百四十三章 訴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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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成蠱種後,一般就要開始小心飼養。這時的蠱種還不算真正的蠱蟲,仍然非常的脆弱,性情也很暴躁,屬於無主期。

    但因之前蠱主與蠱種有所接觸,所以蠱種對蠱主的氣息大多不會非常排斥,可以開始認主階段。

    簡單說就是交流感情。

    認主方法繁多,但最快捷,與蠱蟲聯繫最密切,但也最危險的一種,是血認。

    每日餵食蠱主鮮血,無須很多,一兩滴即可,畢竟蠱種的主食是各種各樣的有毒動植物。

    血認好處很多,弊端也奇大。

    越是高級的蠱類,越不能輕易血認。

    蠱種既成,自然無需再挑起那雙頭蛇的狂性,反倒應開始培養感情。

    涵陽想取回狼木皿,墨染卻巧立名目。稱蠱種在他手中更易「成才」。

    涵陽猶豫幾分,想到兩隻毒蟲由師兄「調教」短短五日,便以驚人的度化成蠱種。況且,狼毒木香只對毒蟲有效,對蠱種並無害處,反倒能促進蠱種能力的形成。

    遂順了墨染的意。

    可憐那雙頭黑環蛇,本以為拖離火坑,卻不知苦海無涯。

    從吳會到曲陽要走6路,買最好的馬,連夜趕路兩天能到,晚上休息,三天也夠了。

    涵陽與墨染剛出客房出來,熱情的店家小二便滿面笑容地招呼:「哎,兩位客官,這邊請。」

    一邊引路,一邊說道:「咱們喜福來客棧的早點可是向來最受歡迎的。」抽下肩上掛著的白毛巾,在本就蠻乾淨的桌面上仔細擦拭。

    「您們等著,一會就上。」

    早點上桌,確實豐盛:一盤饅頭,兩碗濃湯,幾道小菜。

    涵陽眼角一勾,餘光微撇,她這師兄嘴刁得很。從不吃辣,亦不吃麵食。

    南詔人性喜清淡,以米飯為主食,唯獨吳會不同。

    相傳吳會人的祖宗,乃是北寮移民。生來就有辣癮子,最愛麵食。濃湯粗食,饅頭裡裹辣菜,怎一個爽快了得。

    涵陽不挑,喝湯吃菜,八分滿飽。

    墨染,除了兩調羹骨湯入口,再無其他動作,索性先去馬場買馬。

    涵陽慢騰騰地走,一路上左看右看。忽地瞧見一家糕點鋪子生意火紅,眼一亮,快步上前,伸手指了幾樣讓店家包好。

    剛付清銀子,迎面便見墨染來尋。

    墨染見她手裡捧著紙袋,笑道:「說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只怕宰相也比不過你。」

    涵陽難得不氣,挑開封口,嗅了嗅,歎道:「咿呀,大娘您這金棗杏仁糕真是香。」

    挑一塊入口,軟而韌。甜而不膩。外層霜糖清新甘美,內層既酥且柔。就算不愛甜食之人,也難以抵擋如此美食誘惑。

    大娘喜笑顏開,又扯了個紙袋,兜了幾樣招牌點心,硬要涵陽收下,邊說道:「姑娘人長著美,嘴巴更是甜!」

    道過謝,兩人方才離去。

    路上,涵陽推了推墨染,把袋子遞了過去:「唔,拿著。」

    嘴還嚼著,那塊糕點大,吃得久。

    墨染順手接了過去,眼裡有些疑問。

    「你吃吧,我膩了。」

    拍掉手指上的糖屑,快步離去,竟有些慌張。

    只見街上一男子樣貌平凡,望著前方,笑得卻那樣誘人,墨樣眼眸裡是不禁流1ou出的情纏意濃。那玉樹芳華之姿,不過一瞬,正是叫幾名路過的嬌媚少女芙臉生春,秋波頻送。

    選的是最好的馬匹,一路奔襲,直往曲陽而去。

    縱使再趕時間,涵陽每日也要抽出時間來餵那雙頭黑環蛇。這雙頭蛇胃口奇大,涵陽取七竅盒中的毒藥餵它,一次起碼吞下半瓶才稍微滿足。

    涵陽又焦慮了。

    照著雙頭蛇的度。不用幾天她身上的毒藥就該空了。材料珍貴不說,最麻煩的是煉製不易。四部比鬥如今異數頻頻,更需留些保身。

    其實若非趕路不便,否則選個山多林密的地方,打開狼毒木,撒上誘蟲香,自引得無數毒蟲來給雙頭蛇當食物。

    突然記起,自己滿身毒血,又好奇當初巫以寒所說,便想嘗試取血喂蛇。

    不過她亦明白血認頗為危險,事先便問了墨染。

    這些天觀察可知,雖然原因不明,但墨染對蠱,起碼是養蠱甚為精通,那雙頭蛇在他手中乖巧得不行。

    「嗯,你想餵它血?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你需得先應承才可。」

    「什麼條件?」

    「在你的血裡,同時溶入我的血,才能喂予雙頭蛇。」

    ……

    涵陽奇怪,師兄性情她再明白不過,要麼看不上眼,難得看上眼的,定要奪回來私藏。絕對不與他人分享。他若看上這雙頭蛇,搶了就是,為何還要與自己共享?

    潛意識中早把墨染列入自己人範圍,別說共享,便是他要,自己也會讓的。

    遂應承。

    涵陽取小半碗血,墨染只刺破手,送入兩滴。勻和後,裝入翠玉瓶中。

    「切記每日不能多喂,取三滴餵養即可。」

    說也奇怪,那雙頭蛇食用三滴血後。便一會興奮,一會難受,扭曲著肥碩的身體,似正被兩種力量衝擊一般。

    涵陽不放心,直到雙頭蛇重新冷靜下來,疲倦地蜷成一團,方重新合上蓋子。

    許久以後,涵陽才知道如果她用純血餵養蠱蟲,只會讓蠱蟲食髓知味,永不滿足,直到吸乾她全身鮮血才會罷休。

    墨染,是救了她。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目前最關鍵的還是四部比鬥。

    到了曲陽後,墨染便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又重新隱身暗處。

    涵陽根據暗號標記,找到了巫以寒。

    巫以寒見人平安到達,鬆了口氣。

    「比鬥在後天開始,這幾日為師會詳細地與你說明情況,你趕路也累了,先去洗漱,用過晚膳再說罷。」

    涵陽應下。

    是夜,曲陽一隅,小院獨樓,窗開七八。靜無聲,黑影重重,卻別有洞天。

    「曲陽背kao耆老山,樂兒,你可知耆老山最出名的是什麼?」

    涵陽略一思索,她似在南詔書記中看過。

    「耆老……耆老山中耆老谷,耆老谷中無人回……耆老迷谷!」

    「對。」

    巫以寒點點頭,取出一副羊皮紙,紙張用紅墨勾畫線條,是幅地圖。巫以寒手指順著線條移動,慢慢解說道:「南詔多處盆地丘陵,就算有山,也不高。耆老山不同,從紋昌。過曲陽,直到興遂,延綿不絕,不止千百里。山高崖深,終年瘴氣繚繞,甚是危險。其中……」手指停在一處,正是曲陽位置:「曲陽西門出,過八里,便可上耆老山。又復行十餘里,可到耆老迷谷。」

    「你們比鬥獲勝的條件,便是從耆老迷谷中拿一樣東西。誰先拿到手,誰贏。」

    夜鴉叫,晚風起,小窗吱呀。

    燭火未燃,月光似銀流傾瀉,一道身影快若鬼魅,現於房中。

    涵陽纖腕一動,水滿杯盈。其香自遠,葉若毫,是上好的休寧松蘿。

    指一推。

    「喝茶。」

    墨染亦不客氣,微抿,後問道:「找我何事?」

    「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後天四部比鬥開始,地點設在耆老迷谷。我想讓你,助我獲勝!交換條件,我有啟明珠的下落,定然尋回予你。」

    「聽起來似乎我比較吃虧。」墨染眼底清冷,似笑非笑:「找啟明珠,原就是你答應的。」

    「這場比鬥我非贏不可,若不然,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拼著暴1ou身份,也絕不妥協於你,你又能如何。

    「為什麼找上我,你的實力對付她們綽綽有餘。」

    「耆老迷谷非同尋常。南詔書記記載,三十多年前,迷谷所在之處原本山清水秀,風景極美,老一輩曲陽人尚能說出一二。後來突然被濃霧籠罩,終日不散。活人進入迷谷,沒有一個人能出來。因常有百姓誤闖,前任曲陽縣令曾經調動一千兵馬,欲破解迷谷真相。可惜,那一千兵馬浩浩蕩蕩的去,卻至今未歸。」

    「我懷疑,耆老迷谷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為,一個人造的陣法。從前,你的破陣術學就比我好上許多。」

    墨染眉尖微動,剛想開口,卻被接下來的話給生生堵住。

    「其餘三人是不算什麼,前提是在我功力仍在。」一口飲盡,將茶杯扣回托盤,無所謂地說出驚天秘密:「比鬥選的日子很不是時候,那天是十五,有六個時辰我將功力盡失,與常人無異,成年壯漢都能只手捏碎脆弱頸骨。」

    俊顏一凜,雙眸冷冽,緊盯著涵陽問道:「怎麼回事!」

    忽然似想起什麼,手一翻,三指浮於脈上,眉頭深鎖,臉色愈陰沉。

    接著一扣一鎖,纖細的手腕便動彈不得。

    「你居然……」

    雙目怒呲,死死看著眼前嬌俏少女,那視線裡似怒、似怨、有傷痛,還有無助。

    「沒錯,我吃了梵天瑤草。」

    爽快地把最大的弱點暴1ou。

    墨染指一鬆,任憑涵陽抽回右手。

    「師兄,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涵陽揉了揉手腕,一看,已經被掐出紅痕。

    「你什麼時候現的?」

    墨染亦不否認,他只好奇。

    「唔。」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大概是你出現的第三天吧。」

    見美人挑眉,怕他還要抵賴,又補上一句:「腦封術我也會。雖然你情況有些特殊,但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現的。」

    「更何況……」唇微微勾起,淺笑盈然,如往昔依舊,說出的話,讓墨染心中一甜:「師兄,我瞭解你,一如你瞭解我,你又怎能瞞得過?」

    可惜這甜美只到心尖,又是一痛,似沉入深海,不可自拔。

    「師兄,我不過五年壽命,你便幫我一次又如何?」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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