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順變吧……」
老醫生又是勸了一句,雖然沒有人理他,但他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很惋惜。
方纔那一番治療實在是讓他大開眼界,更何況凌飛那恐怖的傷勢居然被他們給治療痊癒,此時看不出半分傷痕,這絕對是神乎其技的手段。
但是……
命不由人,到了最後,凌飛依舊沒有逃的開死這一字。
感慨命運弄人的同時,老醫生他也深深看了凌飛一眼。
此時的凌飛顯得無比安詳,泛白的嘴角微微上-翹,在那張俊秀的臉上劃出一道微小弧度,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笑,解脫一般的笑。
但是,這安詳卻永遠定格在此時。
凌飛已經永遠不能像從前那樣爽朗的大笑,流里流氣的說髒話,故作瀟灑的抽香煙,獨自一人坐在窗邊落寞歎息。
這一切都終結在此時,也代表凌飛這充滿坎坷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我不信!我不信!!」
宮崎舞突然衝到凌飛身邊,拉起了那還有餘溫的手,眼淚一滴一滴奪眶而出,滴在凌飛的手背上。
「你一定是怕我糾纏你,裝出來的對不對?」宮崎舞將凌飛的手貼在臉頰上,雖然那隻手還有餘溫,但是卻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全靠宮崎舞握緊才沒有掉落。
宮崎舞自欺欺人的話並沒有引起在場幾人的喝止,他們並不比她好受到哪裡去,在場的幾人除老醫生外,都和凌飛有著不淺的交情,如今凌飛死在眼前,他們也很難過。
「他怎麼會死,你不是醫聖嗎?!」
凌軒琴激動的衝到曲平凡身前,一把捏住他的衣領,杏目瞪圓,臉上儘是憤怒,恨不得將曲平凡生撕活吞才肯罷休。
但是曲平凡一臉木然,面對凌軒琴的怒斥,一點都沒有反應。
他也不敢相信凌飛就這樣死了,來時他還沒把這次的治療放在心上。
他是誰?醫聖曲平凡!
這是他有生以來一次失手,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軒琴,他也盡力了……」那男人走上前,扶住凌軒琴的雙肩,勸道。
凌軒琴咬住了嘴唇,慢慢鬆開拽著曲平凡衣領的手,轉過身趴在那男人懷裡放聲大哭。
凌飛是她的侄子,血濃於水的親情並不會因為時間的生疏而抹殺,自己的親人死在面前,那種悲痛是沒體驗過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悲傷的氣氛在手術室中蔓延,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抹傷感,凌軒琴更是哭的背過氣去,步了冰心的後塵。
宮崎舞緊緊握著凌飛的手,任由那手的溫度逐漸冷卻,盯著凌飛的臉,嘴角掛著幸福的笑。
她所求的,不過就是這樣安靜的看著凌飛入睡,隔日再叫他起床,平平淡淡的和凌飛在一起。
此時她的確如願以償的看著凌飛安然入睡,但卻永遠會再醒來……
「兇手……去找兇手!」
男人的雙目變得赤紅,輕輕將凌軒琴橫抱於胸前,沉聲說完,便是要離開手術室。
「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把他……把他安葬了吧……」
老醫生吞了吞口水,忍受男人身周散的森冷寒意,硬著頭皮勸道。
死者為大,逝者為先。
凌飛此時屍骨未寒,連最簡單的安葬都不做,那未免太過殘忍。
這一句話也是提醒了眾人,眼前最重要的並不是為凌飛報仇……
深吸了口氣,男人微一點頭,眼中精芒閃過,在心底暗暗記下了這筆帳。
回過身,看著那依舊盯住凌飛的臉呆的宮崎舞,男人心中那一股幾欲噴而出的怒火竟是消散許多,凌飛這一生最為讓人羨慕的,就是身邊無時無刻都圍繞著一群優秀的女人,而他自己卻身在福中不知福,始終認為女人是麻煩,卻不知,他死後,有多少女人會為他流淚。
「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
男人猶豫了一刻,還是開口想和在場幾人商量一下,究竟要不要通知其他的人。
慕容詩美,米月,琴傷,歾小嵐等人還不知情,如果告訴了他們……
曲平凡抬起頭,雙眼中閃過一道愧疚;「這一次……」
「不怪你。」男人搖了搖頭,看向凌飛的屍體,歎道;「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雖然他這麼說,但曲平凡依舊覺得過意不去,搖了搖頭後便不再言語。
而男人卻將凌軒琴輕輕放到一旁,讓她靠在牆壁上,接下來掏出手機,在手機裡找了片刻,便找到米月的電話號碼,猶豫一會,撥通這個號碼,將手機放到耳邊,靜靜等待。
此時男人喉嚨裡彷彿哽了一塊東西,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向米月說出凌飛已經死去的事實。
電話接通,嘟嘟的聲音彷彿是審判的鐘聲,讓男人的表情顯得忐忑難安。
終於,電話另一邊響起了一道柔和的聲音;「喂?」
「恩……你好,我是……我是北宮越。」
「是你啊。」米月想了片刻,終於想起了北宮越這個人究竟是誰,畢竟只有過兩面之緣。能夠記得他是誰就已經很不錯了。
北宮越沉了口氣,點點頭;「嗯,我……有點事和你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米月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朝廚房外看去,現翔正在本上不知畫著什麼,但是她的臉上似乎有些陰霾,彷彿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越是這樣,米月心裡那躁動的不安就越是嚴重,終於,米月心裡一沉,對電話道;「是凌飛出事了嗎?」
「恩……」北宮越點了點頭,看著凌飛的屍體,眼中閃過一道失措。
他怕,他怕米月受不了打擊,這樣可真糟了。
陷入瘋狂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甚至是尋死。
但是北宮越卻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凌飛死亡的消息恐怕很快就會走露出去,那還不如先和這些與凌飛關係好的人事先交代,那樣會更容易接受一點。
「我知道這很難以置信,但是我沒有撒謊,你也要試著去接受……」北宮越最後提了個醒,讓米月心裡準備充足,剛準備開口,卻被米月制止。
「等一下……」
米月拿著電話的手都有些顫抖,她已經猜到了一種情況,但是,北宮越說的對,她無法接受,也不想去接受。
「今天是愚人節嗎?」米月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顫抖著聲音說。
「不是……」北宮越歎息道。
「我……我能選擇不知道嗎?」米月摀住了嘴巴,哽咽道。
北宮越深深吸了口冷氣,一口氣道;「沒錯,凌飛死了,現在我在醫院,他的屍體就在旁邊,他死……」
「啪」
北宮越還沒說完,電話那一頭一聲輕響傳來,便是嘶嘶的雜音,隨即什麼都聽不到了。
北宮越拿著電話微微一愣,旋即收起了手機,定定盯著手機呆。
……
「米姐,你怎麼了?!」
凌飛家中……
米月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機也隨之落到了地上,電池摔了出來,她與北宮越的通話也就此結束。
米月呆呆的望著廚櫃,眼淚無聲滑落,臉色煞白一片,渾身細微的顫抖著。
客廳裡的翔見到米月突然摔倒,以為她生病,便放下手中的筆,急忙跑來。
但是不論翔怎麼呼喊,米月都沒聽到似得呆,一句話也不說,嚇的翔急忙撿起手機,拼上電池就要叫救護車,但米月突然出的喃喃自語卻使她停下了動作。
「死了……他死了。」
米月的聲音很木然,也很茫然,對於凌飛去世的消息,她也無法接受,可是……事實是無法逆轉的,凌飛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