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大惡之人,潛意識中都信報應一說,葉無道嘴上不信,心中卻耿耿於懷。所以他很多時候與龍玥聊天都會自嘲將來肯定斷子絕孫,雖然佛道儒三教中只有講究大慈悲的佛教不提倡惡報要報應於子孫,可聽多了生兒子沒屁眼這種琅琅上口的混話,葉無道也不敢說自己的運氣就不會突然變得慘絕人寰。
「有了?」葉無道顯然不確定,那笑容,有著慕容雪痕將近四年沒有見到的燦爛,孩子氣,陽光,與一切負面情緒都絕緣,譬如黑暗,冷酷,城府。
「真有了。」慕容雪痕鬆了口氣,她原本以為他會不高興,甚至不想要這個孩子,她其實連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不要孩子。
葉無道哈哈大笑,朝天吼了一聲,對著天空狠狠豎起中指。
只要他不想要一個牽掛,覺得是累贅,慕容雪痕會把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拿掉,無怨無悔,是她不愛這親身骨肉嗎?不是,只是她的愛,比太多普通人要來得堅決,也沒有半點雜質,世人都喜歡輕易把愛掛在嘴邊,看似動聽,可誰比得上這種不說出口、將對方視作生命的感情?
「按照我們小時候的約定,男孩叫葉長生,小名浮屠;女孩就叫慕容般若,小名菩薩。」葉無道樂呵呵道,小心翼翼抱著慕容雪痕,生怕抱緊了會嚇到孩子,其實現在慕容雪痕還根本看不出懷孕。她無疑是美人中的美人。所以有人說慕容雪痕僅僅一個背影,就吸引了所有西方人把視線轉移到東方,可其她東方女人,就算脫光,也辦不到這點。
「慕容般若,小名菩薩。」
慕容雪痕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似乎是在向那孩子呢喃,隨即抬頭。笑顏嫣然道:「還是叫葉般若吧。」
「怕爺爺不高興?」
葉無道了然道,捏了捏慕容雪痕地秀美鼻子。放心吧,女孩子在他眼中不緊要地,再說了,都要做太爺爺了,脾氣應該會好很多。」
「是呢,爺爺最近時常抽空跑來問這問那。還特意卻翻詞典,請教算命大師,希望給這孩子取個好名,本來爺爺說男孩女孩都叫葉清微,可最後說還是算了,這孩子的名讓你自己取。他就不操心了。」慕容雪痕輕笑道,想到爺爺最近的反常,爺爺從來都是嚴肅苛刻的人,再親近他的人也極難得見到笑臉,現在不一樣了。多了個孔雀,再加上慕容雪痕有喜。人也變了很多。
「葉清微,還不錯。比我爸我叔他們的要好。」葉無道摸了摸鼻子,眼睛留意龍組有規律的分散開來,這些傢伙,再不打幾場架殺些人,可能真要埋怨他了,也好,接下的仗來想不慘烈都不行。
「我覺得爸地名字很不錯啊,河圖,龍出洛水,背負河圖,方有八卦,這洛水河圖,聽起來很有味道啊。」慕容雪痕笑道。
「好,雪痕覺得不錯,就是不錯。」葉無道輕笑道,「誰讓雪痕立了一件天大的大功呢。」
「走吧,爸媽和姑姑小姨都應該等很久了。」慕容雪痕提醒道。
葉無道點點頭,轉身佇立,遙望著機翼上那永遠如深淵般神秘莫測地紫色身影,托著腮幫,凝視著自己,修長的小腿蕩在空中,搖曳出遺世獨立的意境。
兩人對視,猶如宿命的牽引。
葉無道也不說話,向前走了幾步,張開手。
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軌跡是從機翼到葉無道的懷抱。
「怎麼又偷跑出來。」抱著孔雀地葉無道陪著慕容雪痕在機場負責人的恭敬帶領下走入機場貴賓通道。
孔雀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依偎在葉無道懷中的她閉著那雙連葉無道也不敢太多正視的紫色妖異眼眸,安靜,她此刻像是一隻對這個世界而言沒有傷害的小動物,可事實如何,生活會給出一個堪稱令人髮指地答案。
寧惹妖帝,莫遇紫皇。
這句話,背後承載著無數鮮血和白骨。
「我要當爺爺了?!」這是葉河圖見到慕容雪痕的第一反應。
「我要做奶奶了?!」這是楊凝冰見到慕容雪痕的第一反應。
不愧是夫妻,二十年培養出來的默契堪稱一絕。
葉無道愣了,這消息傳得也太迅速了,隨即想通,肯定是姑姑瞞著他。
果然,葉晴歌微笑道:「驚喜,不驚,這喜就會淡。」
「要不要跟機場大廳那些人打招呼?」慕容雪痕柔聲道,自然是詢問葉無道,在葉家,誰都知道慕容雪痕雖然柔柔順順與世無爭,可她真正意義上只聽葉無道的,這一點,別說葉河圖楊凝冰改變不了,葉正凌也知道自己動搖不了這孩子地倔強。
「算了,太混亂。」
葉無道出於安全考慮,並不打算讓慕容雪痕出現在公眾視野,「再說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後別在公共場合露面了。」
慕容雪痕輕輕點頭,她要這世界幹什麼?無非是他想她擁有,他若無所謂了,她還要來做什麼?天下要負她要罵她要怨她,又如何?她不在乎。
世界上所有男人虔誠地頂禮膜拜,在她看來,遠不如自己身旁這個男人的一個懷抱。
「怕啥。」葉河圖小聲嘀咕道,「
天塌下來我這個做爺爺的頂著。」
楊凝冰和葉無道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雖然影響不是很好,不過事後給出解釋。也不是大事。」楊寧素知道慕容雪痕有孩子後神情顯得有點落寞。不過她的祝福也是由衷地,她和慕容雪痕地交情可不是用言語所能描述的。女人氣質如何,多半取決度量,太多市斤氣息的女人斤斤計較於錙銖小利,洋洋得意的時候卻忽略了男人在一旁不屑的冷眼旁觀。
「小琉璃呢?」慕容雪痕坐進車的時候不禁問道。
「這丫頭暈車,而且到了北京有點水土不服,爸媽就讓她在家休息,現在她肯定嘟著嘴巴生悶氣呢。」葉無道笑道。說到赫連琉璃,孔雀也睜開眼睛。浮起一抹淺淡笑意。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楊凝冰和葉河圖異口同聲道,惹來慕容雪痕掩嘴嬌笑。
因為慕容雪痕和孔雀到來,加上葉無道也把釣魚台國賓館的那棟樓給退了,葉河圖最先租的那套房就顯得太小,於是楊寧素提議乾脆所有人都搬到她剛買下地觀唐別墅,楊凝冰不反對。葉河圖自然沒有二話,葉晴歌似乎也蠻喜歡和他們親近,要知道在美國葉家,葉晴歌的別墅或者房間永遠是離所有人最遠地。
目的地很近。
觀唐中式住宅區離機場只有十公里左右,很古典的街巷式佈局和院落式空間極為討巧,尤其是對慕容雪痕和葉晴歌這樣的女子來說。這樣的環境顯然要比隔壁同樣是高檔住宅的香江別墅區要中意。
葉河圖把小琉璃接過來後,加上葉無道,慕容雪痕,楊凝冰,葉晴歌和孔雀。這裡就有七個人,相當熱鬧。
「小姨你真是給我挑了個好鄰居。」葉無道左手拉著孔雀。右手拉著赫連琉璃走進別墅,一臉玩味笑意。
「我也聽說這觀唐別墅有幾個從不浮出水面地商界巨賈,你這麼一說,恐怕那天在全聚德碰到的赫連神機就在這裡吧。」楊寧素是聰明人,很快就猜出葉無道的意思,略微歉意地望了望小琉璃,不過這小傢伙報以一臉燦爛笑容,這點小事豈會在如今的琉璃心中掀起波瀾。
進了房子,葉河圖和楊凝冰這兩個算是習慣過日子的兩口很自然而然地打量起裝修格局,兩個人在那裡邊看邊說,討論得不亦樂乎,什麼不應該擺這幅水墨畫太貴應該我臨摹一幅,什麼這德國地板不錯就是色調稍冷了點,兩人也不顧楊寧素的叫屈。
葉河圖不知道從哪裡給小琉璃折騰了一顆龍眼玉,滾圓飽滿,恰好握在手中把玩,玉養人,人養玉,玩玉玩玉,就是要不停地把玩,小琉璃捧著那顆碩大地圓玉給這棟房子看風水,而明顯比她要高點的孔雀則老氣橫秋地搶過那顆玉球,小琉璃也不惱,只是掐指心算看佈局,孔雀見她不怒,也覺得無趣,拋了半天,最後還是還給她。
背著她的小琉璃這才悄悄眨巴了下眼睛,透露出她的小心思。
可就這一瞬間,孔雀一個板栗就輕輕砸在小琉璃的腦袋上,一臉孩子氣地奸詐笑道:「就你這點把戲,還想忽悠我,嫩,太嫩了。拿來,我知道你其實在意地緊,快點。」
赫連琉璃皺著那張愈發精緻靈氣的小臉,不甘心地將那顆龍眼玉遞給孔雀。
「算了,別人地東西,再有趣,我也懶得看一眼。」孔雀並沒有接過那顆玉,輕輕撇了撇嘴,她現在中文說得越來越標準,幾乎沒有瑕疵。
「晚飯怎麼辦?」葉無道坐在沙發上,吃著慕容雪痕遞過來的草莓,心裡猥瑣想著晚上是不是吃她身上的草莓,那飽滿著褻瀆的眼神瞬間就被心有靈犀的慕容雪痕捕捉到,絕美容顏瞬間緋紅一片,葉晴歌似乎早料到這小兩口的親暱,眼不見心不煩地獨自欣賞樓梯上的大師字畫。
「我帶你們去吃一樣絕味,中國只此一家,恐怕等雪痕肚子裡的孩子長大,就再吃不到了。」二樓正陪楊凝冰看房子的葉河圖喊道。
「吹你的牛。」
葉無道很不客氣回應道。
「你這小兔崽子,要不是雪痕他們來,我還真懶得帶你去。」葉河圖鬱悶道。
「不稀罕,你那品味,忒沒品。」葉無道繼續打擊,凡是有老媽在的場合都要極盡能力地去打壓老頭,這就是他的準則。
慕容雪痕和楊寧素相視一笑,都很無奈,這在葉家別墅是極常見的情景,習慣了就好。
「對了,無道,據說那赫連鯨綏要召開五十人財富會議,屆時出席的很多人都是從不出現在公眾視野的地下超級富翁,你要不要湊熱鬧?」楊寧素提醒道,原本她倒僅僅是好奇,可既然這赫連家跟葉無道有貌似解不開的死結,那就不得不留心了。
「湊熱鬧?」
葉無道笑了,伸出撫摸著慕容雪痕的臉頰,瞇起眼睛道:「雪痕就是這五十人中的一員,這熱鬧當然要湊。」
別忘了,慕容雪痕是新的慕容世家家主。
曾經被華夏聯盟遺棄的家族,這次,選擇站在葉無道這位新貴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