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眼淚,黛玉趕緊一點點的將束口袋的繩結解開,露出水溶的臉,將他的頭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用睡袍袖子擦拭他微微泛出的細密汗珠……
舒舒服服的睡了好一會兒,這個慢半拍的當事人才覺得不對勁,明明是把自己裝在了袋子裡,怎麼還能伸開腿?再用頭蹭蹭,好軟啊,躺著很舒服……等等!不是靠在牆上嗎?
一個激靈,水溶猛然醒來,「唰」地坐起身子,一回頭,正好對上了黛玉盈盈卻略帶吃驚的眼神……尷尬而曖昧的氣息在二人之間緩緩流動……
對視良久,水溶將撲通亂跳的心一橫,起身掙脫開還罩在腿上的口袋,將仍然坐在地上呆愣的黛玉打橫抱起,放回床上。
「溶……」黛玉剛輕聲開口,便被他熱情而霸道的吻堵住了嘴。如果說之前在海寧醫院時的初吻,青澀而凝重,承載著水溶對黛玉的憐惜與安慰。那麼今天的吻則是洶湧愛意的外在表達,是他對眼前心愛之人用語言無法傾訴的愛戀。
「好玉兒,閉上眼睛……」猛烈的吻使得兩人喘息不定,在補充新鮮空氣的間隙裡,水溶將雙肘支在黛玉頭兩側,聲音低沉,啞著嗓子似乎在祈求道。
「溶哥哥我怕……」黛玉目光盈盈,夾雜著一絲恐懼、一絲激動、更多的還是對水溶的濃濃深情。
「別怕,哥哥只是想吻玉兒,玉兒放心……」話語含混的消失在二人膠著的唇間,黛玉已沉沉陷入了水溶的柔情之中,伸開雙臂摟住他的脖頸,腦中一片空白……聖誕節前夜的吻,神秘而充滿了浪漫……
牆角花蔓造型的落地燈弱弱的散出暈暈的暖光,二人靠坐在床頭,黛玉緊緊的依偎在水溶懷中,醉紅的臉表明了她依舊澎湃著的心。
「本來想明早給你個驚喜的,卻演砸了……玉兒如何就醒了?」水溶輕撫著她的肩呢喃,卻也好奇黛玉今晚怎麼這樣的少眠,與計劃的情形完全兩擰了。
「還說!」黛玉嗔道:「憋在那樣大的袋子裡,才半個多小時就悶出汗,要是到了明早,還不得渾身濕透啊!」
「我原來的計劃是一個小時就透透氣的,沒想到睡著了……」水溶用嘴蹭了蹭她的秀,貪婪的呼吸著清幽的香氣。
「以後可是不許這樣了,沒得讓人心疼的……」黛玉幽怨道,若是溶哥哥傷了身子,可是要她該如何是好?
「好好好,以後我一定計劃的更全面些!」水溶哄到,他過去常常嘲笑冠良追求麗莎的時候什麼大半夜蠟燭擺心形、什麼租用大屏幕打出愛的表達等等,說他談起戀愛便導致腦子秀逗了……輪到了自己,才覺,原來著一切外人看來很「白癡」的行為,自己做起來竟然是那樣的理所應當。愛能夠讓人著迷,更會使人變得瘋狂……「對了,玉兒還沒說你是怎麼醒來的呢,是我弄出聲音了嗎?」水溶不依不捨的追問著。
「是……冰兒和雪兒先現的,後來我就醒了……」黛玉偷偷的瞄了一眼窗邊的玄鳳,卻見那兩隻均用尾巴對著這邊,睡的天昏地暗的樣子,似乎剛剛起來報警的不是它們。
「看我明天不拔了它們的毛!」水溶很抑鬱,精心設了局,連傭人們都替他保密的事,竟然被兩隻扁毛畜生給出賣了……黛玉只是窩在他的懷中不語,她知道水溶只是隨便說說的。
「玉兒會不會對……嗯,對吻有反感?」水溶試小心的問道:「似乎剛剛說怕來著……」
「才,才不會……。」黛玉聲音低低的:「我是怕,怕……」沒了言語,這兩個人的對話都是吞吞吐吐的,沒了往日的痛快爽利。
「傻丫頭!我哪能……」水溶笑道,手掌隔著睡衣輕輕摩挲著黛玉手臂上那顆梅花守宮砂的位置:「有了現代的生活,有了現代的觀念,但是玉兒骨子裡仍舊是傳統的,如今你不討厭我的吻,便已經念阿彌陀佛了,我又哪裡敢有什麼非分之想……」
「溶哥哥……」黛玉雙手掩面輕嗔,這個話題可是大大的出了以往的界限,今夜到底是怎麼了,像是被魔魘了一般,不知不覺便被水溶誘導了……
敘話間眼看到了四點,水溶不能再打擾她的休息,留下一個晚安吻後,下床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剛剛出現在二三樓的轉彎處,便聽見隱約傳來了竊竊私語聲:「喂,你們說大少爺這個點子會不會成功啊?」聽起來應該是三樓值夜的小雲。
「我想會吧!天啊,要是我一早醒來現未婚夫把自己當禮物送給我,二話不說,直接按倒!」這個是二樓值夜的柳眉,這丫頭一向以言語不拘小節著稱。
「我看不會成功,林小姐好啊,少爺偷偷去一定會被現!」不用說,是顏蕙。
「咱們打個賭!看誰會贏,就賭十塊錢!」小雲興奮卻壓著嗓音道。
「好!」另外兩個異口同聲。水溶則是聽的滿頭冒黑線,他將計劃告訴這三個值夜的小丫頭,是為了免得被她們現行蹤後一驚一乍的嚇到人,沒想到居然被拿來打賭了。
「嗯!」水溶一清嗓子,三隻麻雀立刻嚇的不敢出聲了,趕緊站好低著頭等著少爺的訓斥。
慢慢走到她們面前,水溶抬手一指顏蕙:「你贏了!」而後頭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間走去。三個丫頭面面相覷,什麼情況?少爺被現了?那怎麼還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二天一早,水溶接了黛玉一同去到內廳吃早餐,水父已經早早的坐在那裡看報紙。
「聽說你小子昨晚計劃失敗了?」看見兒子走來,水父調侃著。
「您怎麼知道的?」水溶為黛玉拉出椅子,鋪好餐巾,卻看見水父背後的雪萊正在強忍的笑意。
「我怎麼知道的?你該問問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的!」水父笑的五官都快移位了:「全家都知道水家大少爺跑去給未婚妻當聖誕禮物被現,半夜被趕出來……我就說玉兒是你的剋星吧!」
無語了,那三隻該死的麻雀!他真是後悔這件事沒有計劃完全,一世理智的英名毀於一旦,被華麗地嘲笑了……
幾天以來,水漾一直像遊魂似的遊蕩在水家的各個角落,當然,除了三樓她上不去以外。與以往她來做客不同,似乎因為退學的打擊,她整日精神萎靡,動不動便回房去休息,一點都沒有以前指手畫腳的精神頭了。她的爸爸因為公司臨時有事走不開,因此只能將她放在這裡拜託水父照看,言明一旦事物處理完馬上就接她回澳洲。
「顏蕙,趕快把這個魚羹給林小姐送去,可是少爺親自安排的午餐!」一個廚娘急急地喊住了正在去往洗衣間取衣物的顏蕙。
「幹什麼,你自己不會送啊!又偷懶!」顏蕙嘴上抱怨著,心底卻很高興,全家上下沒有人不願意與林小姐接近的,又大方,又漂亮,還很溫柔,沒有動輒的大小姐脾氣,更沒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只不經意間流露的貴族氣質使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想哪去了,昨天睡覺前忘記準備今天晚上餐前點心的材料了,我得趕緊去,麻煩你了啊,就這一次!千萬不要告訴廚師長!」廚娘急急道,要是廚師長知道了自己誤了製作林小姐的點心一事,怕是要被斥責了。
「行啦行啦,記得下次廚師長做綠茶蛋糕的時候,你可要給我留一塊就好!」顏蕙撩起裙子外面系的花格子小圍裙,將本就乾淨的手又擦了擦嗎,才接過魚羹的托盤,當然,也要趁機敲詐塊好吃的點心。
「沒問題,沒問題!不過丫頭你可要小心,不要又打破了!」廚娘一邊匆匆往回走,一面不放心的回頭叮囑,全家上下就沒有不知道這丫頭總是出糗的,沒辦法,要不是著急,也不能交待給她。
「放心吧!這可是林小姐的,我心裡有數!」顏蕙大咧咧的回答著,卻也是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美滋滋的穩穩碰著托盤向樓梯走去。太好了,又能去三樓與林小姐說話了!林小姐言談舉止間,充斥著一種形容不上來的優雅,直教人覺得她就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私底下,好多向她一樣的女傭都是以小姐為偶像,可是怎麼都學不來那樣一種高貴的味道。正一邊想一邊走著,忽然樓梯口邊閃出一個人影,似乎急匆匆的迎面撲過來,差點撞了個滿懷。
「哎呀!你看著點啊!」顏蕙驚叫著慌忙身子一側,勉強讓過,將手中的魚羹盅子與裝米飯的碗穩住,托盤另一邊擺放的勺子在小碟子裡不斷的打著轉轉。見湯無事,她鬆了一口氣:「阿彌陀佛,好險好險!」可對面那人可是沒什麼好運氣了,沒有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上。
「你個死丫頭,幹嘛不扶住我!」摔倒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水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