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只能怪那一輩子只喜歡一本書的老爹!
要怪,就只能怪那個莫名其妙的跛足道人!
在這喧囂不已的浮躁社會裡,有誰能一如既往的捧著厚厚的大本《紅樓夢》茶不思飯不想,時而拍案叫絕、時而無語沉思;有誰能夠相信一個自己找上門的邋遢道人,而隨便的給自己甫出世的兒子起了那樣一個名字,還是個沒有出場幾次,只有幾句台詞的路人甲。
二十三歲的年紀,名門的身家,他卻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的名字煩惱著。多次找老爹去抗議,卻沒有結果,水家的人代代都很固執,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個名字可是神仙給起的!怎麼能說改就改!」一臉嚴肅的表情。
「什麼神仙?不就是個騙吃騙喝的臭道士嘛!現在消失的無影無蹤,根本就是跑路了!」一如既往的不屑。
「不管怎麼樣!那位仙師起的名字很好,很合你老爹我的意!你要是敢改,看我不把你踢出門去!」老的開始抓狂,回身上二樓,「咚」的一聲狠狠關上房門。得,第五十次抗爭仍舊以失敗告終。雖然不喜歡這個名字,卻也不能再挑戰老爹的極限了。
水溶帶著那張無奈與鬱悶混合的臉,懶懶地歪在那張大號的沙上,隨手拿起遙控器,百無聊賴的翻著頻道。管家明姨九點準時出現,端上了製作精美的小點心,與半杯勃艮第紅酒。
「明姨,我出去走走!」水溶無聊中抓起點心塞進口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了往日溫文爾雅的風度。
「可是不早了,少爺早去早回呢!」明姨微笑著叮囑道,取來風衣為他穿好。
「麻煩明姨叫人準備些暖茶裝進杯子,我要去山上坐坐,晚點回來!」水溶抬起手看看表,怕是午夜之前不會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整天裡總是下意識的想去山上,如今與爸爸爭執過後,這個念頭愈加強烈。
「是!少爺!」明姨利索的去準備了,水溶則摸出車鑰匙七拐八拐的直接去了車房。
他,叫做水溶,是大名鼎鼎的水氏財團的繼承人。那個對紅樓夢萬分著迷的,就是他那讓人又愛又氣的父親。如今水溶只有二十歲,卻已是提前完成了劍橋的全部課程,接管了家族的產業,英俊的外表加上多金的背景,時刻牽動著不少人的芳心,也被擅於捕捉八卦的媒體所關注。只可惜,跟蹤來跟蹤去,卻成了唯一一名全無緋聞卻又屢屢登上媒體頭條的豪門公子……當然,最近除外,莫名其妙的捲入了兩個女星的爭風吃醋之中。
打著了愛車,水溶放低了靠背,閉目養神。不多時,明姨便將一個兩個手掌大小的皮質暖包放進了他的車中。伴隨著一陣轟鳴,黑色的跑車已經飛出視野,不見蹤影。
夜晚的風涼嗖嗖的,車子飛馳直奔百公里外的那座山,水溶輕揚的絲配上他英俊似為天人的面容,座駕駕駛的如生風一般,著實一路引來了不少興奮的尖叫聲。
女人,他見得多了,卻懶得碰。不論是理智的、冷靜的、柔媚的、清純的,還是名媛、女星……不同種類的女人見到了他無外乎同樣的欽佩加愛慕,導致了素來名聲極好的自己卻也免不得遇到了些許的麻煩。
對付著各路人馬圍追堵截的出擊,水溶的心中卻是十分的淡然,他並不打算類似其他世交家族的公子一般,以追求上流社會名門女子為榮,不到三十便做了三五次的新郎,卻每每在人前誓言:「這次終於找到了真愛」之類的話語。可笑,可笑至極,他很無奈,也不想盲從,他堅信自己最終定會遇到一個能夠相守一生的好女孩。
不喜歡,不代表不想交女友,這個年紀沒戀愛過可是不大正常的。幾年間,朋友們不斷的為他介紹上流社會的一些子名媛淑女,水溶只見上一面便提不起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觸。見他絲毫沒有「進一步」展的意思,女人們一個接一個的說了「ByeBye」,之後扭頭便撲進他人懷裡。
是水溶沒有魅力嗎?非也!他瀟灑、多金、不濫情、事業更是如日中天,只能說現在的人都很現實,沒有機會的話,便會立即轉移目標。時間是寶貴的、青春也是寶貴的,與其浪費在不諳情愫的人身上,莫若早一點找到一家穩固的長期銀行。
不過女人們這樣的灑脫,反倒令水溶感覺解脫了不少,寧缺毋濫。今日嘴上說只中意你的人,明日便套上婚紗嫁做他人婦,言語中的可信度又能有幾何?幸虧……好在固執的父親在這方面卻是像斷了根神經,不僅不催促,卻還告訴兒子不可操之過急,草草決定婚姻大事,他的姻緣是天定的,未來兒媳國色天香、才華橫溢,卻是美滿之極呢!
「唉……」水溶歎了口氣,這些話,還是那個髒兮兮的老道說的,好在最近幾年已經不再出現了,否則水溶真的有種想殺人的衝動,似乎從小到大,他的生活就沒有逃開過那個「神仙」的摻和。不過還好,在這方面,卻是因此沒有任何的壓力。
即便冷漠如此,依然桃花運連連,許多妄圖攀上富貴豪門的女明星尤甚,托人介紹、故意偶遇、明裡暗裡在媒體前示意、更有甚者居然直截了當的跑去認水父做乾爹,意圖曲線救國,實讓人啼笑皆非。
半個小時,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山腳下。熄了火,跳下車子,水溶拎著包,沿著蜿蜒的小路,不多時便直達山頂。這是他由小到大常常散心的去處,因為喜歡,所以買下了整座山,如今已是水家的郊外花園了。
山頂專職看護花草、整理維護草坪的崔伯一家,從監控鏡像中早已見到了少爺的身影,打開山頂的園門,恭敬地等在山上最後一級台階邊。
「少爺,您有日子沒來了!」崔伯彎腰行禮。
「嗯,最近事情多了些,今兒我要在這裡呆會兒,您先去休息吧!」水溶心不在焉的答道。
「是!不知道要抬出畫板,還是支上望遠鏡?」崔伯問道,這兩件可都是少爺來此必做的事情。
「……都不用了……」水溶現在卻是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往日裡的愛好也不甚待見了。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一般,要他今夜必須等待在這裡。
「……」崔伯莫名其妙的看著一臉心事的少爺走向遠處的草坪,張了張嘴卻還是決定不問,自行回到了屋子裡。
遠望城市中的燈火霓虹,紛繁的迷人眼睛,始終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水溶瞇了眼睛假寐,體味著郊外空氣的清新。
半晌,忽聞一聲蒼老的聲音傳入耳中:「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誰!」水溶大聲質問,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半蹲在地,右手拄地,警覺地查看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