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所記錄的穿石泉方位好像出了偏差,我和許欣尋了半天,仍是沒有找到那怕一個小水池。眼看天色越來越陰,山風越來越猛。我當即立斷地道:「算了,今天不找了。小欣我們馬上下山,再遲些恐怕就來不及了!」
許欣倒是有些不甘心,道:「唐遷哥哥,再找一會兒罷?我們都已經找了那麼長的時間,這樣放棄多可惜呀?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來,我們應該來得及下山的。」
我看著越壓越近的烏雲,憑我的經驗判斷一、兩個小時之內山中必然將降暴雨。現在馬上回去也許還來得及,但如果再耽擱一會兒的話,勢必將困在山中。於是我搖了搖頭道:「別找了,安全是第一位的。下大雨時山裡容易形成山洪,我一個人倒沒什麼,但帶著你我不放心。走罷,沒什麼好可惜的,明天我們再來過就是了。」
許欣見我擔心的是她,心裡簡直樂開了花,笑道:「和唐遷哥哥在一起,小欣什麼都不怕的!」
我微笑著,當先往回走去。許欣似乎渾沒把眼看就來的暴雨放在心上,她笑嘻嘻地跟著我,不斷地說著一些她覺得有趣的事情。
走到一處山澗路口,我剛走過去,忽聽許欣驚喜地叫道:「唐遷哥哥快來看,那是不是穿石泉哪?」
我回頭看她,見她指著山澗下面,欣喜異常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和興奮。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卻見澗下有一處石壁凹槽下,有一道水流穿過一塊青石板,在澗中形成了一塊小水池。瞧這形狀,還真是山裡人形容的穿石泉。只是剛才我們路過這裡時,因為記錄有誤,所以沒有去仔細地察看。
我不禁笑了起來,道:「還真有你的,眼睛倒是很尖嘛!」
許欣格格笑道:「我說我來當你的助手,肯定會幫得到你,唐遷哥哥現在相信了罷?」
既然已經找到了泉水,如果就此放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一邊笑著道:「信了信了,小欣真有本事,唐遷哥哥全靠你了呢!」一邊解下登山包,取出一個空瓶子。
我又對許欣道:「小欣,今天測量可能是來不及了,我下去取些樣水來拿回去研究。你待在這兒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我小心翼翼地攀伏著澗壁,向下爬去。許欣知道這會兒也幫不上我什麼忙,便蹲在澗口對我叫:「唐遷哥哥,小心一點!」
等我採得樣水重新爬回澗口時,這一下一上又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山中的風越刮越猛了,許欣的長在風中飛揚飄舞,我也感到有些睜不開眼睛,看這樣子大雨馬上就要降下了。我把裝滿泉水的瓶子放回到包中,對許欣叫道:「快走罷,馬上就要下雨了!」
許欣卻笑嘻嘻地不以為意,也叫道:「沒關係,小欣願意和唐遷哥哥一起淋雨!」
我取出了一把折疊雨傘,背上登山包,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道:「你以為淋成落湯雞很好玩啊?快走!」
風很大,烏雲已經壓在了頭頂,山中迅暗了下來。我拉著許欣一路小跑,來到一處懸崖邊,前面卻是沒路了。我臉色一變,道:「不對,我們走錯路了,快先回穿石泉去。」
我返過身來,剛好一陣山風迎面刮過,使我眼睛一痛,有東西吹進了我的眼眶裡。我忙轉頭揉著眼睛,許欣忙過來捧著我的頭,道:「唐遷哥哥,你怎麼啦?」
我搖了搖手,使勁眨了幾下眼睛,感覺髒東西好像掉出來了。便又拉住了她的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已經來不及了呢,我看我們還是找個什麼地方躲一陣子罷!」
話音剛落,我的頭頂一涼,天空淅浙漓漓開始下起小雨來。我忙撐開了折疊傘,對許欣叫道:「快進來!」
許欣格地一笑,一貓腰躲進傘中,隨既便挽住了我的胳膊。我看她臉帶笑容,絲毫也未擔心轉眼即至的*。真不知她小小的腦袋裡,到底還會為什麼事愁。
我歎了一口氣,道:「下雨路滑,抓得緊一點,我們走罷!」
雨越下越大了,最糟糕的是剛才我們一路小跑,由於風大都沒注意來路。現在我們竟然連回穿石泉的路也找不到了。
又是下雨又是颳風又是迷路,情況真是糟到了極點。我現在也不打算急著下山了,由於風大雨傘小,我們撐了傘和沒撐一樣,雨點伴著狂風,無情地吹在了我們身上。我護著許欣,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企盼著能現一個山洞或者可以避風避雨的山巖。
許欣見我把雨傘大半都罩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卻淋得濕透了,忙推著雨傘叫道:「我沒關係的,你自己遮罷!」
我抹了把臉,道:「少囉唆!一個人淋濕總比兩個人都淋濕了強!我是個男人,我才沒關係的!」
我才剛剛說完,忽然一陣怪異的強風從我們後面吹來,折疊雨傘吃飽了風後,終於堅持不住,「噗」一聲整個傘面翻了過去。同時,大雨從瓢潑變成了傾盆。只一瞬間,不光是我,連許欣都是從頭濕到腳,再也沒有一塊干的地方。
我正手忙腳亂地要扮回傘面時,卻聽許欣格格地笑了起來。她伸手抹著我滿臉的雨水,對我大叫:「唐遷哥哥,濕就濕了罷,小欣和你一起同甘共苦!只要不分開,不管怎麼樣,小欣都是快樂的!」
大雨中,許欣的長亂七八糟地粘在她的臉上。但是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那樣的深情。我心中莫名地感動,伸手拂開遮住她眼睛地頭,道:「被雨淋濕了很容易會感冒的,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罷!」
許欣剛要點頭,忽然我和她同時聽到路的上面傳來了「嘩嘩」地水流聲。我轉頭一看,只見在山石之間,衝出了一道混雜著樹木泥石的洪流,正氣勢洶洶地朝我們這個方向撲來。
我和許欣同時臉上變色,我反應最快,叫道:「山洪爆了,快跑!」說著拉起許欣的手就向山下跑去。雨天路極滑,要不是她運動神經極為達,早就不知摔了受多少跤了。
跑了大約一百多米,山洪已是越追越近。情急之下我倒是一腳踏空,「哎喲」一聲摔入一叢茅草裡。
許欣驚叫一聲,忙過來扶我,叫道:「唐遷哥哥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我只感我的左膝一陣火辣辣的疼,不過這時候也沒時間去查看了。我抬頭看見山洪離我們已不足三十米遠,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對許欣道:「小欣,抓緊我的手!無論怎樣,都不可以鬆開!」
此刻的許欣卻面露微笑,她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掌,輕輕地道:「嗯,我死也要和唐遷哥哥在一起!」
說著她微閉雙眸,俯身就向我吻來。
我的雙眼卻在盯著她身後的洪水,只見前頭洪流捲起無數的沙石草木,撲起有一人多高,惡狠狠地已在許欣身後張開了它恐怖的大嘴。
我左手緊緊摟住了許欣的腰,叫道:「當心!」接著我和她眼前一暗,不由自主地被洪流捲進了肚中。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我死死地抱著許欣,任憑洪流把我們捲向哪裡。
洪流只是度快,衝力大,使人沒有反抗的餘地。但水卻不是很深,淹不死我們兩個人。唯一令人擔心的是這股洪流不知帶我們去向哪兒,而且洪流中夾著石頭和樹木,萬一被砸到了,也是令人夠嗆的。
而且我背上的登山包本來就十分沉重了,這一進水更是重了一倍。這使我的行動變得十分遲緩,身軀也十分笨重。但包裡裝的是我這個星期走南闖北,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樣水。就這樣扔掉,我真的有些不捨。
危急中,我瞥眼看見一棵大腿般粗細的松樹攔在了我們面前,我情急生智,伸臂一把抱住了樹身穩住身體,然後死命地把許欣拖了過來。
我看見她的小臉煞白,顯然是驚嚇不小。我讓她也緊緊地抓住了樹身,笑道:「沒事了,安全了。只要抓住這棵樹,等洪水一過,我們就不會有危險的!」
許欣慘然一笑,道:「可是,這雨什麼時候會停啊?」
我看著天,現剛才的那陣傾盆大雨似乎又小去了,看來雨勢逐漸減弱,不久將止。我正要答話,這時又一個浪打來。糟糕的是浪中居然夾著一段樹木,隨著浪花劈頭蓋臉地撲過來時,重重地再我的太陽穴撞了一下。
我當即眼前一黑,頭暈腦脹,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隨著洪流飄走。迷糊中,我聽到許欣一聲驚叫:「唐遷哥哥!」然後十幾秒後,一陣浪花翻騰,一隻手緊緊托在了我的腰部,許欣那著急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吃了兩口泥水後,神智清醒了回來。知道許欣放棄了求生的機會,不顧一切地來救我了。
我苦笑一聲,喃喃地道:「傻丫頭」才張口,咕一聲又是一口泥水入肚。
許欣抓著我與我隨波逐流,轉頭笑著道:「我說過,死也要和唐遷哥哥在一起!」
被洪水不知帶出了多遠,我們均感到了頭暈目眩,身體極度難受。我們一路向下,磕磕碰碰,也不曉得身上受了多少處傷。就在我感覺已支持不住了時,一個更大的危險,卻又來臨了。
我看到激流中許欣目光看向前方,忽然間臉色一陣蒼白,眼神中終於露出了懼色。我奮力轉過頭來,只見前方二十餘米處忽見空谷青山,整個洪流如斷了水流,不見了下游。
我立刻意識到,前方是懸崖!洪水正從懸崖處如瀑布般衝了下去!
不好!危險!
但是只有那麼點距離,做什麼掙扎,都是沒用了!
許欣慘然一笑,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道:「唐遷哥哥!」
話音剛落,我和她不由自主地被衝出了懸崖,由於地球引力的作用,又向下墜去。
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我的眼中看到:美麗若仙子一樣的許欣在空中舒展著身體。她的身周是億萬顆散成繽紛的水珠。她只是深情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三個字。
四周響聲太大了,我雖然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但是憑她的口型,我立刻知道了。
那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