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東卻盯著單鐵勇的無頭屍身仍在怔——所有的人都在戰鬥,只有他一人一騎彷彿置身事外……
「征東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孽海茫茫,回頭是岸,停止這無意義的殺戳吧,來,跟著我,我會引你登入天堂。盡在」一個美少女飄拽在征東眼前,話語溫馨得如一把柔柔的情刀!無論是誰,都抗不住這情刀的魔力。
征東睜圓了眼睛,大叫一聲:「香子!」只覺得內心如刀絞般疼痛。
「啊!」一聲聲的慘叫在他的耳旁響起,一股股的熱血在他的眼前噴濺……
「不,我不要殺戮,我不要殺戮……」
「你想結束這痛苦是嗎?那麼引刀自裁吧,拋棄這臭皮囊吧,我在天堂等你。」香子在半空中嫵嫵幽幽向他招手。
「好,你等著,我就來!」征東刷地將手中的長槍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就要奮力一送……
「嗆!」藍光一閃,他的手似乎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了一下,接著響起一聲厲呼:「征東侄兒不可魯莽屏退心魔,投入戰場殺敵!」
征東只覺得腦袋裡嗡地一聲,幻魔退去了,他終於回到了清醒的現實世界。
這時,井鳳安、屈通等人正在和倭軍捨生忘死地苦戰,逆軍眼看就要全線崩潰……
征東大吼一聲殺入了戰團,槍挑處,腸剖肚開,劍砍處,人頭亂滾……
「牙格幾幾!」一員倭將瘋狂地向他衝來。
征東毫不畏懼地挺槍迎上去……兩馬閃電般地相錯而過,那倭將從鎖骨處直到下腹溝都被挑破,活活被豁成了兩半,污血當空飛灑,眾倭軍士卒心驚膽寒,士氣大衰。
逆軍士卒則士氣大振,逐漸穩住了陣腳。
倭軍統帥百兵衛見不是路,只得收攏了士兵,退後二里紮營。這裡逆軍也不追趕,自在險要處安下營寨。
且說楊賢傑這日正在和孔軍師調度人馬攻打江戶,賢傑手指江戶城對孔軍師道:「我看不出十日,倭軍就將內外援斷絕,同時糧彈耗盡,倭國皇帝必定向我軍投降!」
孔軍師點頭道:「只要能夠斷絕他們的外援,咱們取勝就輕而易舉了。」
「你看征東能擋住敵人援軍嗎?」
「太子的武藝是沒有說的,謀略和兵法也夠用,就怕他陷情太深,一時不能覺悟。」孔亮目中有一絲擔憂。
「那他能覺悟嗎?」楊賢傑自己也有幾分擔心,他是看在雲嬌力薦的份上才讓征東領這個銜的。
孔亮尚未開言,馬蹄如驟雨,一名探馬飛騎來到,滾鞍下馬,面帶驚慌,上氣不接下氣道:「報!北線有緊急軍情!」呈上一封加急書信。
賢傑拆信一看,頓時頭一暈,一口血吐了出來,半天才哭出一聲:「我的鐵勇兄弟……」
聞到訊趕來的眾將也紛紛摘下頭盔致哀……
這時,小校來報,說賢寶得知丈夫的凶訊,已經痛暈過去了。
賢傑忙趕到賢寶營中安慰——雲嬌已經先趕到了那裡。
賢寶甦醒過來,抓住賢傑夫妻的手哭道:「大哥大嫂,你們要為鐵勇報仇啊!」
賢傑眼中淬火道:「賢妹,你放心,不踏平東瀛我誓不為人!」
雲嬌則既難過又困惑:「怎麼會這樣?鐵勇怎麼會孤軍陷入敵軍重圍?征東為什麼不及時支援他?」
賢傑忽然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養的好兒子!聽說他昨晚直到四更才領兵出,而鐵勇作為先鋒早已率部出,這才孤軍深入敵人重圍,全軍一萬將士盡墨……征東太讓我失望了!他要對鐵勇的犧牲負責!他要對鐵勇的犧牲負責!禁衛軍,立刻帶上朕的黃金令箭,將逆子拿回大營問罪!」
雲嬌道:「現在不是興師問罪之時,他再有千般罪,也等打完了這一仗再說!何況鐵勇的犧牲事出有因……」
「住口,你不過就是想包庇你養的好兒子!鐵勇的犧牲還有什麼『事出有因』?明明就是他救援不力所致!」賢傑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雲嬌從來沒見賢傑過這麼大的火,她一時語塞,竟無以應對。
「皇上,正如皇后所言,現在不宜問太子之罪——何況太子已經穩定了前線的局勢,擋住了敵兵的南下。目前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繼續向北線增兵,加強北線的力量,支持太子把這一仗打勝,等戰事結束後,再處理這件事不遲。」最後還是孔軍師力諫,勸服了賢傑。
賢傑也逐漸冷靜下來,令年輕的鄧軍師再率五萬人馬加強北線的兵力,並輔佐征東。
征東接到父親派來的五萬援軍,心下大安,由鄧軍師親自排兵佈陣,對敵人形成強大的攻勢。
百兵衛聞得逆軍又加強了兵力,不由大急,立刻親提了大軍來向逆軍搦戰。
征東傳令放起號炮,整隊出營迎戰。
兩軍互相用箭射住陣角,留出一方空地用來交戰。
征東往對陣一指道:「哪位將軍願去立功,斬了敵酋級來?」
單更雄自然一馬當先,直衝敵陣,指名要會殺父仇人富川明哲。
然而富川明哲卻躲著不露面,卻使幾員偏將來迎戰,結果這幾員偏將皆被盛怒的單更雄斬於馬下。
惱了倭將名波浩,飛馬來戰更雄。
兩將走馬相交,激烈交鋒了了四十個回合後,單更雄因戰了半日,力氣打了折扣,體力不支,只得敗下陣來。
早有高大山、石樑、柳彪等小將出戰——這些小將空有一腔報國之志,怎奈武藝有所欠缺,不是名波浩對手,皆被殺得狼狽敗回。
征東皺了皺眉頭,正要派陳懷安出戰,不料早有一人插話道:「元帥,末將願往!」
大家一看,原來是又瘦又黑又醜、邋裡邋遢不堪的曹德孟,不覺都啞然失笑。
陳懷安道:「老弟,瞧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能上陣殺敵嗎?還是一邊涼快涼快去吧!」
周不平也道:「是呀,你這無名之輩怎麼能夠去跟名將過招?還是別逞能了。」
征東也疑惑道:「德孟,你行嗎?」
曹德孟拍著胸脯道:「沒有金剛鑽,怎敢攬這磁細活?」
征東勉強同意了,但告誡他,不可蠻幹硬拚,打不贏也不會怪罪他。
曹德孟道:「看我立功取敵級!」說完催馬衝向正在耀武揚威的敵將。
名波浩見有逆將應戰,更加亢奮,哇哇大叫著揮舞東洋刀劈了過來。
曹德孟一向象南郭先生一樣混在大部隊裡作戰,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單人獨騎和敵人一對一較量。當下見倭將凶狠,不覺有些害怕,想勒馬轉回本陣。不料他用力一夾馬腿,卻使馬受了驚,載著他直衝敵將而去。
「刷!」敵將的刀直奔他的脖頸而來,眼看必死無疑,逆軍將士都驚呼起來,征東屏住了呼吸,陳懷安等小將不住地搖頭,屈鬍子、井鳳安等老將也唉聲歎氣不止:「唉,這小子,就這副臭德性,這不是明擺著送死嗎?」
豈料,就在兩馬相錯的一瞬間,只聽「呯」地一聲悶響,曹德孟手中的吹火筒噴出一團火球,正炸在名波浩臉上。
名波浩啊呀一聲跌下馬來,疼得在滾。
曹德孟哈哈大笑,拔出腰刀,一刀割下了名波浩的級。
兩邊的將士都呆住了,不知道曹德孟用什麼邪法反敗為勝,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巴,擂鼓的忘了擂鼓,吶喊的忘了吶喊……
直到曹德孟騎著馬,提著名波浩的級繞場地誇耀了一圈,兩邊的軍士才回過神來。
「咚咚咚……」逆軍陣中鼓聲大震,叫好聲不絕。
倭軍統帥百兵衛卻又驚又怒,揮刀往對陣一指,歇斯底里狂叫一聲:「牙格幾幾!」率軍掩殺過來。
征東一見,也忙將紅旗揮動,率軍直衝過去。
兩軍立刻短兵相接,展開了一場空前殘酷、激烈的大混戰。
混戰到天黑,雙方互有死傷,各自收兵回營。
征東在功勞簿上記了曹德孟一功。
吃過晚飯後,征東和鄧軍師在帳中議事。
征東道:「我軍糧草供應困難,軍中現有的糧草維繫不了幾天;火炮也因道路泥濘、崎嶇而拉不過來,我軍十萬將士與敵人二十萬人馬對壘,人數只及對方的一半,而倭人又善戰,與敵人硬碰硬,我軍明顯吃虧;雖然,我軍現在佔了地利,扼住了險要地形,敵軍要想攻破我軍也非易事,但是從總體實力上說,我軍仍處於明顯的劣勢。而且這樣對峙下去,對我軍也沒有好處。因此,我軍必須改變戰法,主動出擊,多在運動中殺傷敵人,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鄧見征東思維清晰,分析得頭頭是道,知道他已經走出了情殤的陰影,心中大感欣慰,同時他對征東的見解也很佩服,當下分析道:「太子說得很對,當前我軍雖然面臨許多困難,但是敵人的情況比我們更糟,因為敵人的皇帝被我們圍著,不知是死是活,他們的心理壓力比我們更大,所以,敵人一定會急不可耐地想戰勝我們,好去解救他們的皇帝,因為皇帝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們所崇尚的武士道的象徵!目前我軍只需以逸待勞,堅守不戰,待江戶被我軍主力攻克後,當面之敵自然不是降便是逃。」
「軍師,你覺得曹德孟的吹火筒怎麼樣?」征東忽然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