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非常突兀,在整個空曠的空間裡十分顯眼。那是一塊兩人多高的巨石,呈現出灰暗的色調,靜靜地立在眾人眼前。鷂子等人目前處在山崖半空的凹陷裡,旁邊是一條不算寬的山澗,山澗兩邊都是可以行走的平道。而在他們的前方,便是那塊聳立著巨石的空地,這塊巨石明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多半是從別的什麼地方搬來的。
錢掌櫃用手電照遍了巨石的各個部位,眉頭皺了起來,隨即看向郭明笑和鷂子二人。鷂子此刻也是一臉奇怪的神色,他看出這巨石的材質並不是出自這座山的,心中不禁暗暗疑問:「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怎會有人特地搬塊巨石擺在這裡?此處乃懸崖的半空,如若沒有別的路口,那麼巨石就必須依靠巨大的人力才能從崖底拉上來,照理來說,沒有人會閒得沒事幹在這擺塊石頭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名堂。難不成和這裡邊的古墓有關?」
想罷,他便回頭招呼眾人道:「走,上前去看看!」
其餘等人點了點頭,隨後都慢慢湊上前去。走到石頭邊,大伙這才現,原來這是一塊刻有文字的石頭。
郭明笑識字的程度和私塾裡的孩童差不多,見這石頭上刻著龍飛鳳舞的行書,自然是看得跟那天:「***,我頭暈!九指頭,你來看看這上邊都寫著什麼。」
九指頭在跟隨郭明笑之前是一名風水先生,不看宅專看墓,*時期被那些高喊著打倒牛鬼蛇神的紅衛兵給打得差點沒命,一根大拇指更是被石頭砸爛了,所以就剩下九根指頭。九指頭跟了郭明笑後,由於懂得一些祖上傳下來的墓葬風水,便當仁不讓地當了郭明笑的狗頭軍師。在他的幫助下,郭明笑倒是成功在幾座大斗裡倒出了許多古玩冥器。正因如此,在郭明笑的匪寨裡,他的威信絲毫不亞於郭二大猿兩人。不過,此行有錢掌櫃這等風水高人在,他卻是比平時低調了不少。
九指頭已經年近花甲,眼睛有些輕微的遠視。此刻他聽郭明笑吩咐他念字,當下走到石頭前,扶著他的老花鏡看向那些刻字。刻字只有短短幾行,是行書字體,筆畫十分飄逸瀟灑,渾然天成。待他看了一遍那些刻字,忽然回頭對郭明笑道:「老大,這上邊刻的是『堂口』!」
所謂「堂口」,是倒斗中的一種唇典,指的是那些刻在古墓裡,用於警告盜墓者的文字。這種東西在古墓裡很常見,而且並不只有中國才有,例如埃及的金字塔裡,也有類似的東西。其中所說,無非是此墓不可擅入,此殿不可驚擾,否則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堂口』最早被稱為『唐口』,這個『唐』是『荒唐』的『唐』,意思是說這些警告語都是嚇唬人的無稽之談,倒斗的人對此一般都不予理會。
郭明笑在倒斗界混跡了一段時日,自然懂得這些行話,他一聽九指頭說這上邊的字是「堂口」,當下聯想到之前那張人臉和山頂上的雷暴。這兩樣東西都是用來嚇退盜墓者的,他對此早已反感,此刻見這石頭上的刻字居然又是警告,立刻就罵開了。不過他罵歸罵,心中也知曉這四大禁地裡的東西一定不同尋常,罵畢,卻也吩咐道:「管他娘的什麼『堂口』,你只管念!」
九指頭對郭明笑非常尊敬,趕忙應了一聲,隨後便照著石頭上的刻字念了起來:「山外飛來天火石,千年不滅化魔墟。欲問墟中出何物,烈魂壓得萬鬼屈。炎魔肆虐鎮妖鏡,赤屍凶歷勾魂履。此中驚險言不窮,十人來仍九人去!」
郭明笑聽這『堂口』像是一詩,隨後又問道:「這什麼意思?」
九指頭說:「根據字面上的意思,大體上是說從前有隕石落於此地,隕石上的火焰千年不滅,化成了一個叫『魔墟』的地方,『魔墟』中有許多魔鬼怪物,十分危險,十個人進去,恐怕得有九個人交代在裡邊。」
郭明笑聞言,旋即看向錢掌櫃,錢掌櫃朝他點了點頭道:「不錯,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錢掌櫃頓了頓,間道:「自古以來,『堂口』大多都誇大其詞,不足為信,只是,『堂口』向來都只設在古墓裡,此處還不在古墓範圍之內,可卻設了『堂口』,著實古怪。」
郭明笑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對眾人說:「我看,這多半又是那個裝神弄鬼的人幹的,弄個人臉雷暴不夠,現在還刻了破詩在這裡。***,咱們管他個球,以後要是再看見之類的東西,一律無須理會!」
眾人走到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三種警告的東西了,除了郭明笑之外,其他的人對此也都開始厭煩,唯獨鷂子卻另作他想。這個世界上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情,既然那位前輩耗費如此大的力氣警告後人,那就能說明這座古墓真的很凶險。如此一來,他所留下的東西就不能不認真對待,例如這詩,其中必定有什麼關鍵的東西,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救眾人一命。
想罷他便又將那詩往復看了幾遍,暗暗將這詩背了下來。做完這些之後,他才現其餘人已經靠著石頭原地坐下。這時,疲倦感也才湧上他的大腦。今天一路爬山涉水地奔波,體力早就消耗殆盡。好在眾人終於抵達了這座山峰,今晚只要在此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就能以足夠的精力破墓而入。
時下已經接近傍晚,不多時就將天黑,今天早上進山之前,錢掌櫃考慮到此時是雨季,若是進山之後下了雨,恐怕就找不到乾柴來生火過夜,所以出門之前他特地讓大猿背了一捆乾柴,利用這些木柴,眾人足夠應付今天一夜了。
天逐漸黑將下來,外邊的山雨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沙沙地下著。眾人躲在懸崖中央的凹陷裡,倒是不覺得風大。只是,眾人的晚飯原本仍是打算靠乾糧解決,但郭明笑和他的四個手下平時吃肉習慣了,現在肚子餓得呱呱叫,肉癮更是猶如一條不安分的饞蟲,擾得一眾人喉嚨癢癢。最後郭明笑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來道:「***不行了,沒肉真是難受,我去打幾個野味回來給弟兄們解解饞!」
說罷他一把抽出腰間的手槍就要往外走,錢掌櫃見狀,卻是趕緊將他攔下。
錢掌櫃不斷搖搖手掌說:「郭爺誒,去不得,去不得喲。這大山裡可是開玩笑的?早上還好說,可是這大晚上的,豺狼虎豹到處都是,您這樣貿然出去太危險了!」
郭明笑嘴巴已經是饞得不行,見錢掌櫃阻攔,一擺手道:「怕甚麼?我從小就在山裡混,什麼東西沒見過?」
錢掌櫃說:「咱們此行還是低調點為好,況且,夜晚燒烤野味,肉香會把一些厲害的東西引來的。您就暫且忍耐今晚,明日倒鬥出來,想怎麼吃,還不是任您郭爺?」
鷂子坐在一邊默默啃著乾糧,等錢掌櫃回頭來朝他擠眉弄眼,他這才起身道:「郭大當家,錢掌櫃說的有理,反正也就過一晚上,咱們大老爺們委屈一晚又算什麼。而且,咱們身邊就躺著一座四大禁忌古墓,附近有什麼東西還未可知,現在天黑了,貿然出去難保不會遇到什麼凶險,我認為,未免節外生枝,郭大當家應該以大局為重。」
別看鷂子平時沉默寡言,但他一說話,卻是字字珠璣。郭明笑原本心意已決,但此刻被他這麼一勸,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起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去打獵的念頭,重新坐回石頭邊,悶頭啃起了乾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漸漸睡下,而鷂子當了第一個守夜的人。他雖然疲勞,但眾人已經將安全交給了他,便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獨自點了一支煙,靠在石頭邊起呆來。時間慢慢過去,鷂子不斷地抽煙,時不時還捏捏自己的臉,好不容易熬到了換班的時候。他揉揉快要閉合的雙眼,正準備將接班的郭二喊起來,這時,一陣聲響忽然悄無聲息地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暮地一驚,睡意頓消,趕忙凝神留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