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績醒來的時候,太陽已漸漸偏西,他是被一陣清脆的槍聲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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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荒涼的山坡,黃績一下子從亂草堆中坐了起來,「我這是在哪裡?怎麼會有槍聲?」黃績一臉茫然。他透過幾米外的樹縫,只見一條乾涸的小河溝正向外面延伸,溝裡不見一點水花,一條同樣荒涼的小路沿著溝邊向山坡爬去,山坡上的樹木稀疏,竟然是西北才有的胡楊樹之類。
黃績記起作為特種部隊的戰士,自己好不容易請假探親,誰知在從成都回家的路上,客車竟然莫名其妙的陡然爆炸,然後自己就失去了知覺,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在這荒山坡上醒來,而且是被槍聲弄醒的,再看自己,除了一身明顯被撕爛的衣服,卻再也沒有任何行李了。這倒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管他的,先弄清自己在哪裡再說。」黃績順手摸出了摩托羅拉手機,剛一撥號,卻是盲音,這是什麼鬼地方,連信號也沒有,他媽的移動不是說信號已覆蓋全國嗎?算了,聽見槍聲就會有人,還是找個人問問吧,或許還會遇上自己的戰友呢。
這時又是兩聲槍響,接著就見幾個穿著破爛軍裝的人沿著那條小路向山坡上跑來,頭上的紅五星倒十分耀眼,遠處大約有三十多個人,全都端著槍,邊開槍邊向這幾個人追來。
「原來是演電影啊。」黃績不由訝然一笑,說真的,電影看過不少,但現場看演電影卻沒有經歷過。黃績一看這群人演電影別說還真是逼真,那明顯是演紅軍的動作還很敏捷,特別是中間那個演傷員的臉色蒼白,肩上鮮血直流,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看來真是那麼回事,還有那子彈打在石頭上火花亂濺,給真的一樣。
「不對啊,」黃績看到那五個紅軍從自己眼前的山路上跑過後,又見到幾顆子彈打在前面的樹上,頓時只見樹皮亂飛,憑自己當特種兵的經驗,發覺這明顯是真的子彈,沒聽說演電影用真槍實彈的啊,「那這又是怎麼回事?」黃績不禁滿臉愕然,並迅速伏下了身子。
那五個紅軍跑到山坡上的一個大石頭後面,這時追兵也到了黃績藏身的草叢不遠,只是隔著那幾棵樹,再加上他們眼中只有那幾個紅軍,也沒有注意這邊,沒發現草叢裡還藏著一個人。那些追兵穿著五花八門,但明顯是西北服裝,好像是民團之類,其中一個可能是頭目的邊揮著盒子槍,邊喊:「兄弟們,快追,那幾個共匪跑不了了,抓住一個賞大洋5塊。」那些手下一聽,頓時勁頭一振,速度更快了,有幾個一下就從黃績眼前跑過。
那個受傷的紅軍看到追兵漸漸逼近,把扶著他的那個小紅軍戰士一推,掙扎著趴到石頭上,抬起手槍,瞄準一個跑得正歡的追兵,「啪」的一槍,那個追兵腦門上濺起一團血花,仰面倒下,其餘追兵一下就全都撲倒在地,紛紛向那個大石頭射擊,一時硝煙迷漫,那個大石頭四周卻是一片開闊地,那幾個紅軍全被困在那裡。只是居高臨下,那些民團卻不敢冒險往上衝了。
黃績發現真是紅軍,心裡一震,莫不是穿越了,不會那麼倒霉吧,憑他多次執行任務的經驗,眼前這一切絕對不是演電影,他知道這個倒下的追兵已經死了,不是演電影,那就是真的。那……
正在黃績猜想的時候,形勢又發生變化了,民團的追兵又向前逼近了幾米,只是又倒下了四個民團的人,而紅軍還擊的槍聲也稀了下來,顯然那幾個紅軍的子彈不多了。
管他的,黃績甩了甩頭,心裡想:先幫這幾個紅軍戰士脫險再說,畢竟都是受黨教育的人,也可以說得上是戰友,也許那幾個紅軍可能與他的爺爺同輩呢。
既然要去救人,看來手機是不有留了,黃績掏出手機,、放在石頭上,用手一砸爛,扔到樹下,抓兩把泥蓋好,他可不想讓別人發現這個東西。
黃績從草叢裡悄悄鑽出來,一個翻滾就躍出了樹後,再一縱身,就到了早看好的一個石頭後來,那個仰面倒下的團丁就在旁邊,其餘的都跑到前面正趴在石頭上向山坡上射擊。
黃績拉住那個團丁的屍體輕輕一帶,就把他拖到了後面,這時也顧不得察看死者的面貌,迅速拿起被一同帶回來的步槍,這是一支在黃績眼中土得不能再土的漢陽造,不過還有八成新,順手又在那個屍體的口袋裡掏出了二十多顆子彈,可惜沒有手榴彈。拉開槍栓,一看裡面還有兩顆子彈,就又往槍膛裡壓了三顆子彈。這時瞟見幾個追得急的團丁距離那個石頭只有十多米了,而紅軍那邊也明顯沒了子彈,因為可以看見石頭後面有刺刀的光芒閃現,可能是在準備最後的戰鬥了。黃績抬手透過準星瞄準了最前面那個正要爬起來的團丁的後腦,一想還不知道這槍的特性,就向下瞄準了他的背心,扣動板機,「砰」,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個團丁彷彿有人推他一般,身子一下向前撲倒,一動不動,後背的衣服撕開一個洞,裡面不斷冒著血泡。這時黃績已將那個頭目的後腦套在準星裡,右手一扣,子彈高速旋轉著鑽進了他的腦心,腦漿飛濺,一頭栽倒。這時他身邊的團丁發覺有人倒下,細神一下,竟然是他們的首領,不由心驚膽寒,在叫一聲,「不好了,杜二爺被打死了。」邊喊邊向前邊竄起,還沒跑得兩步,又是一聲槍響,他的動作陡然一滯,慢慢倒下。
這時團丁和紅軍都發現了戰場的異常,剩下的二十多個團丁紛紛調轉槍口,尋找襲擊者。黃績開了三槍以後,已經躲到溝邊石頭後面,這個石頭半邊掩蔽在草叢裡,便於撤退。
看到那些團丁小心翼翼的躲在石頭後面搜巡著襲擊者,黃績倒也不怕,想自己不說久經沙場,戰鬥能力卻遠不是這些團丁可比。他看到一個石頭後面有個團丁悄悄探出了頭,把手一抬,略一瞄準就是一槍,憑著剛才三槍對這支槍的熟悉,他不用看就知道那個子彈一定飛進了那個人的腦門。
果然,隨著槍聲響起,那個民團腦袋一停,就搭在那個石頭上不動。這下民團裡一個聲音響起:「兄弟們,別怕,他只有一個人,我們一起沖。」黃績一聽,要壞菜,沒想到死了個頭目,還有一個厲害角色,自己的槍只能打五發,民團還有二十四個人,雖然有那幾個紅軍,不過看現在也沒有開槍,可能也沒有子彈了,憑自己一個人想留下這些人,除了近身搏殺沒有其他辦法,雖然自己的近戰能力在隊友裡可以我列前三位,但萬一被他們亂槍打死或出現意外那可就冤了,況且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呢。
小心無大錯。
黃績沿著草叢一鑽,轉到石頭後面,閃身爬上了溝邊的樹林裡,靠在一棵樹下,扭頭看見那幾個紅軍要衝出石頭,向民團的人發動攻擊,心裡著急,卻無法招呼,就瞄著一個開始爬起的團丁開火,那個團丁向前一衝,栽到地上,這時其餘團丁發現了開槍的方位。都亡命地邊向黃績這邊開槍,邊向前飛衝過來。子彈紛紛打在黃績旁邊的樹上和石頭上,只見樹皮草屑一陣亂飛。這時黃績拿出自己在特種部隊的技藝,邊飛快地變換位置,邊向民團射擊。五槍摞倒五個民團的人,自己閃身跳到早看好的小坑,掏出子彈,飛快壓進彈倉。這時剩下的二十個團丁已經衝到了樹林邊,只是溝壁較陡,一時還不好爬上,有兩個性急的抓住一棵小樹,就想往上跳。這時黃績已壓好子彈,一拉槍栓,「砰」的一槍,一個抓住小樹的手一鬆,就滑了下去,另一個抬頭一看,正看見黃績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的腦門,一時心膽俱裂,一聲槍響,就失去了知覺。
其餘的民團一看衝不上去,又聽見後面的慘叫聲,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四五個紅軍竟悄悄衝到了近旁,正勇猛的向他們撲來,轉眼就有兩個被捅翻在地,一時失去鬥志,飛快地向來路跑去。黃績看到那四個紅軍衝過樹林,向那些民團追去,生怕他們吃虧,趕緊跳出樹林,看到哪個團丁欲轉身射擊,就首先將他擊斃。這下那些團丁只要返身射擊,就會被黃績擊斃,又怕被那些紅軍纏住,就拚命狂奔,剩下了十五個民團轉眼跑過山角,紅軍戰士也不在追趕,撿起地上那些死去的團丁的武器,一個紅軍走到了站在溝中的黃績的面前。
站到黃績面前的紅軍大約有二十多歲,身材不是很高大,清瘦的臉上泛著缺少營養的菜色,只是一雙眼睛裡閃出堅毅的神彩。看到黃績,他一臉真誠的說道:「剛才要不是有你,我們幾個就慘了,謝謝你」。竟然是四川口音,黃績一聽,心裡一樂,就說道:「沒得啥子的。」說完兩人同時眼睛一亮,「你是四川人?」一種親切感由然而生。「我是四川宜賓的,你是?」黃績高興地說道。「我是四川瀘州的,我叫李明清。」那個紅軍答道,說著就伸出了那雙大手,「我叫黃績。」黃績握住李明清的手,心裡有了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
兩人握了一會兒,李明清才記得還沒有介紹另幾個,忙放開手,指著站在一旁直樂的還透著稚氣的紅軍說:「這是張書明,雲南人,」接著又介紹了另三個紅軍。
原來那個長得最高大的那個紅軍叫鄭南興,湖南人,二十八歲,另一個小個子紅軍是江西人,叫沈得山,受傷在山坡上那個是他們的連長,江西人,叫李大朋。他們是紅五軍團44團二營三連的。十天前在丁家堡戰鬥中被打散了,結果他們連先是被馬匪追擊,後來又被民團發現,一直逃到這裡,全連就剩他們五人了。原以為今天他們五人也跑不出去了,沒想到遇到了黃績。這時李大朋也在沈得山的扶持下來到黃績面前。
剛才黃績一聽李明清的敘述,就明白了自己真的是穿越了,而且是來到了1936年11月25日的河西走廊,酷愛歷史的黃績記得:紅軍西路軍艱難的日子就要開始了。1937年1月1日西路軍第五軍進佔臨澤縣城。同日,攻佔高台縣城,守敵1400餘人全部投降。12日,馬元海指揮步騎兵,以一部分兵力鉗制臨澤地區的西路軍第九軍、第三十軍,集中約5個旅的兵力,開始猛攻西面的第五軍駐地高台,第五軍軍長董振堂指揮部隊浴血奮戰。20日,據守高台縣城的西路軍第五軍,同敵人進行了一周的血戰後,終因敵眾我寡,加上收編的民團叛變,被馬彪、馬樸、馬祿的部隊攻人高台縣城,高台失陷。想到自己就要經歷這段我軍有史以來最悲慘的一段,就不由得熱血澎湃。他看見李大朋過來,早以為自己編好了身份。
李大朋看到黃績,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一把握住黃績的手說:「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們。」黃績裝著熱淚盈眶地說:「我總算找到你們了。」
「找我們?為啥?」
這時黃績開始敘述自己早想好的故事:「我是在遵義參加紅軍的,當時在紅五軍團45團一營二連。連長杜永山,參加紅軍不久,在興文的一場戰鬥中,我被炮彈炸暈了,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苗民家裡。原來是一個好心的苗民發現我沒有死,把我救回家,等我傷好後,已經不知道紅軍的下落了。後來國民黨反動派的搜捕越來越厲害了,我只好告別那個好心的苗民,因為記得當時我們紅軍是北上抗日。就一路向北尋來,想找到隊伍。就這樣經歷一路千辛萬苦,走了一年半,在寶雞聽有人說在黃河邊看見過紅軍,就又一路西來,在路上有時與商隊同行,有時與馬幫一路,來到古浪城裡,誰知道紅軍已經往西去了,就又一路往西,走到這裡,正準備休息一下,就看見了你們。」
黃績邊說邊注意李大朋的神色,見到李大朋似乎並不相信,就撩起衣服,露出胸膛,指著自己胸口上的那個大傷疤說:「你看,這就是在興文那次戰鬥中所受的傷」。其實這兩個傷疤都是在與恐怖分子作戰中留下的。
看著那個顯眼的傷疤,李大朋半信半疑,說到45團的杜永山,李大朋還是認識的,不過現在他已經是45團一營的營長了,看到黃績說出了杜永山的名字,好像又不是假話,又想到剛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可能自己五人不是犧牲就是被捕,於是心裡也不再多想。
「你的杜連長已將當營長了,不過45團聽說跟軍團部行動,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要不給我們一起走吧?」
「好吧。」黃績假裝猶豫了一會,「反正我只要找到紅軍就找到家了。」
這時李明清等打掃完戰場,共繳獲了15支步槍,一把盒子槍,步槍子彈200多發子彈,手槍子彈25發,12把匕首,大洋32塊。還有幾包乾糧。黃績見那個被打死的杜二爺的衣服還不錯,就順手剝了下來,穿在身上。為了防止民團的追擊,6人沿著那條小路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