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說她喜歡夜無涯嗎?」白華鬆了口氣一般,轉過眼神,看著灑落在地上的瓷碗,他捏了個訣,那個破碎的碗頓時完好如初,可是灑在地上的燕窩湯卻怎麼也收不回來了。
他就這麼看著那個空蕩蕩的碗,似乎思索著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向著夜無涯?」
「你們」兩字自然是指錦兒和淺紫陌上。
「要是有一天,我和夜無涯都會死,你會救誰?」白華將那個空蕩蕩的瓷碗擱在桌子上,淡淡的開口問道。
錦兒恍惚了,要不是白華還杵在房子中央,她一定會誤以為自己是幻聽了,為什麼白華會問出來這種話來,他這種話不是應該去問淺紫陌上嗎?
白華自然是知道錦兒的疑惑,輕笑一聲:「你覺得我應該去問淺紫陌上麼?」
錦兒沒有說話,沒有點頭或者是搖頭。
白華沒有繼續追問,雙手依舊是背負在身後,轉身就走了。
錦兒覺得白華的身上似乎有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就繫在自己的心上,他每離開一步那繩子就牽著自己的心一疼。
曾以為自己愛上了太子華,曾以為開口對太子華輕易的說出白華只是自己的師傅,曾以為就這樣放下,如今才發現自己並未。
放的下愛情不能代表放的下感情。
錦兒忽然輕笑了起來,經過那場暴雨,死灰似乎蠢蠢復燃。
「錦兒~」曉曉端了另一碗燕窩湯,推門而入,打斷錦兒的思緒。「你在想什麼?我聽到你剛才將碗摔了?」
錦兒低了眸子:「不小心~」
曉曉輕笑著將碗端到錦兒的面前:「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喝燕窩湯呢~你不知道白華在你每天喝的湯裡注入了多少仙力~浪費了多不好?」
錦兒的頭低得更厲害了。
「過了今天,我想我會走~」曉曉開口。
「到哪裡去?」錦兒忽然拉著曉曉的手道。
曉曉要是離開了,自己又還怎麼能賴在白華這裡呢?她現在的害怕無緣由席捲而來,可能這才是自己這麼反對白華娶淺紫陌上的原因吧,淺紫陌上嫁給白華之後,自己再也沒有在這裡打擾的資格了,唯一的一個容身之處都變得那麼的尷尬。
「我也不知道去哪裡呢~」曉曉看著錦兒吃了一勺子燕窩湯「天下之大,總能容得下我一個小狐狸吧~」
「那我呢?」錦兒似乎是在問曉曉,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天下之大可有立足之地?
錦兒的手覆上肚子:孩子,我真不知道帶你來到這個世界是對還是錯,你的父親不是不愛我們,只是他的身份決定了他要先得天下才能保護自己,而我們正是他取得天下路上的絆腳石,你說他現在做什麼?是不是如弦所說,他現在正和梅劍國的公主你情我濃呢?
「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把孩子撫養大?」曉曉道「還有蘇子涵,你不知道,其實蘇子涵一直……」
「曉曉~」錦兒開口打斷曉曉的話,她不是不知道那個淺藍色身影人兒的心思,她只是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能給就不要給任何的希望。
「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呢?」錦兒緩緩的開口。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錦兒和曉曉幾乎是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推門而進的是一身黑袍子的巫相,再往他身後一望,錦兒幾乎要跳起來了:「子涵哥哥~」
真是說不得,剛剛說起蘇子涵,蘇子涵就出現了,錦兒不顧形象的站起來,走到蘇子涵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他。
蘇子涵看著錦兒大大的肚子,眼裡流過一絲一水波:「錦兒,不要擔心,我回來了~」
「怎麼就只看見了蘇神醫?我這麼風流倜儻,見到我也不驚訝~」落塵搖著白瓷骨扇子,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
「司歌~你,你沒被你老爹打死?」錦兒話還沒有落音。
落塵的臉色就光當當一落三千丈,嘩一聲收起扇子,拿著扇子柄就準備往錦兒的頭上敲去,可惜扇子到了半路就被蘇子涵擋了去。
尷尬收回扇子的落塵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著手心道:「不要再叫我司歌了,叫我的本名落塵吧~」
落塵,落塵,錦兒忽然想起流彩來,對著巫相福了福,可是還沒有福下身,就已經被巫相擋住。
錦兒詫異的看著巫相,他似乎以前沒有對自己這麼客氣,巫相似乎看穿了錦兒的心思,冷冷開口道:「你不用驚訝,我只是受不起你肚子裡孩子的這一拜~」?錦兒還沒弄清楚巫相此話是什麼意思,他已經轉身就走了,接著是落塵,錦兒伸手拽住落塵:「等等,我有些事情和你說~」
落塵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打開扇子擋住面龐,低聲嘲笑道:「我以為要留時間給你和蘇子涵敘舊呢,你為何拉住我?」
錦兒抬眼而去,正好遇上蘇子涵的眼神,錦兒像被燙到了似的,馬上低下頭來。
蘇子涵也是個明白人,將錦兒拉著落塵,自然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也沒有計較什麼,只是對錦兒點點頭,和曉曉一起走了出去。
「你要問什麼,說吧~」落塵盯著錦兒拉著自己的袖子,有些不滿的道。
錦兒悻悻然的收了手,給落塵倒了杯水,問道:「流彩的孩子,你知道嗎?」
落塵愣了愣,手中的扇子差點脫手,他端起茶杯低下頭,似乎要掩蓋心思:「流彩,有孩子了~誰的?」
落塵的這句話讓錦兒有些火大,她幾乎是拍著桌子指著落塵的鼻子道:「你是孩子的父親,還好意思這麼問?」
錦兒的這句話說完,落塵的所有掩飾都已經崩潰,茶杯和扇子一起跌落,茶杯裡的水浸濕扇面,一副上好的梅花圖被淡黃的茶水暈染開。
落塵看著空蕩蕩雙手,似乎無比驚訝:「孩子,我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錦兒以為他良心發現,一把拽著他的袖子道:「你的兒子,我見過那個孩子,很可愛~很像你!」
落塵呼的站起來,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怎麼可以像我?流彩怎麼可以真的留下那個孩子?」
「你說什麼?」錦兒此時很有衝上去,像上次打弦一般,怒括落塵兩個耳光。
落塵沒有看到錦兒情緒一般,又重重落到了凳子裡:「她為什麼要這樣,我給她說我父親可以幫她解毒,如果她不願意留在虛無境,我們可以一起逍遙九界,可是……可是……」
聽完落塵斷斷續續的話,錦兒才發現是自己錯了,原來落塵一直是為流彩考慮的,可是流彩,流彩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有智慧有美麗,她要追求的東西一定會得到,如今她追求的是——天下。
這個酷似落塵的孩子,只要稍微長大成型,大家就都會看清楚,他長得和弦一般還是和落塵一般,孩子的身世就會呼之欲出,流彩只有當上女皇,她才能保這個孩子周全。
錦兒不可思議的跌坐在床上,直到肚子裡的孩子恨不滿意的踢了她一腳,才清醒了過來。
「還有,那個梅劍國的公主~」錦兒艱難的開口。
落塵瞥了一眼錦兒的肚子,口氣軟了一軟:「七八個月了吧?」
錦兒點點頭。
落塵接下來的話卻讓錦兒愕然:「是誰的孩子?」
錦兒拽著被單的手,幾乎要將那被單撕碎,眼睛裡冒出紅色的煙來,落塵唬得一退,他剛才也是隨口問出,不想錦兒這麼大的怒氣,似乎要逼出她自己的真身出來。
「我,我」落塵有些慌張「你被弦擄走,又被白華帶走……」
錦兒心裡冷冷的笑著,原本以為龍府那些小丫鬟的八卦都可以一笑而過,現在才發現既然落塵都這麼想,不知道世人是怎麼猜測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清白可以不去計較,但是孩子的清白卻不容玷污。
錦兒咬著牙齒,背後是一個巨大的白狐的影像,她傾身前來,似乎要將落塵撕碎:「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狐狸精的清白也不是可以隨便玷污的,孩子的父親即便不要我了,即便我已經被廢,但是孩子的父親是太子華卻是不容置疑的!」
落塵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倒,轉身欲走和進來的白華差點撞了個滿懷,白華看著慌不擇路而逃的落塵又看看逼出真身幻像的錦兒,大吃一驚,他不知道落塵和錦兒說了什麼,讓她生了這麼大的氣。
「錦兒」白華伸手扶住因怒氣一下子消散而失去力氣的錦兒。
「怎麼會這樣?」白華拿起錦兒的手,將自己的仙氣渡了一些給她,又將她的手腕小心的放入被子,扭頭問落塵。
落塵摸著鼻子不說話。
白華看了看昏了過去的錦兒道:「你去給巫相說一句,錦兒身體不好,我要在這裡看著,婚禮就推後兩天吧~」
「什麼?他要因為徒弟推遲和你的婚禮?」巫相不可思議的看這淺紫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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