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竹姬一美正在街邊的一座寺廟門前稍作休息。她彎腰就坐上石階,抬頭看了看門上的牌匾,上寫「紐育寺」幾個大字。
「……?」
與此同時,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樂夾雜著人們的歡聲笑語傳到她耳朵裡。
院內在舉行什麼祭祀麼?心想著,於是她走進去一看,只見一溜異常豪華的雜技棚,奏樂和人聲似乎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大大裝飾了一番的看板上寫著「文福茶壺走鋼絲」。
「文……福?」
沒聽過這個詞,於是一美懷著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處———其實就是一個稍作改動的帳篷———往裡面窺探。
「哇!?」
看台周圍擠滿了男女老少不知為何還掛著魚鋪,蔬菜鋪的招牌,在他們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開的一條鋼絲上步行……看起來好不可思議。
引起人們出陣陣歡呼聲的,是一隻長有頭部,尾巴和手腳的黑色鑄鐵茶壺。
兩隻手腳像是火鉤子棒一樣為鐵製,頭部則是前端彎曲的計量儀器,唯獨尾巴如狸一般寬大鬆動,甚至還時不時地冒出鉛灰色的蒸汽。好一個罕見的奇怪物體。
該物體立於細細的鋼絲之上,合著伴奏展開的扇子,突然一個急轉身,便成了正轉動著油紙傘的光景,令看客們不斷爆出叫好之聲。雖然姿勢甚是怪異,但動作看上去確實有夠滑稽,展示的技藝也是真本事,難怪會大為流行。
「好厲害……那是什麼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出讚歎。
「您是哪一位?」背後傳來一把簡短深沉,富有威嚴的男聲。
一美轉身看去,那裡站著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著僧衣和袈裟的健碩壯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蓋了一層鞣皮一樣嚴肅。
「不覺得您是和雜技棚有緣的身份。」
這話音已經壓到最低限度,幾乎只動了一下嘴皮,確意外地多了些許爽快,和剛才有所不同。
雖心覺奇怪,但是一美還是恭敬地行了個禮:「您是這裡的長老嗎?」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這位則是羽蛇神。」
和尚往掛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麼請問,施主是哪裡來的公主?」
又恢復了最早的那把聲音。
紐育寺院內的茶室中,羽蛇神聽一美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這可真是艱難的境遇。」石碑出一聲同情的歎息。
坐在一美和小爐子中間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懷著同樣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幫上什麼忙的話更好,不巧現在手上並無寶具……」
「長老!」
一直靜靜坐在和尚旁邊的少年突然大聲叫道。這少年正是在雜技表演上敲大鼓奏樂的人,名喚廢品收購店的尤利。
「尤利,長老正在說話。」插在腰間的短刀以慵懶的聲音制止了它。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說,烏拉克。這裡不就有一個會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嗎?」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對烏拉克的懷疑,和尚的推測,羽蛇神的擔憂,尤利點了點頭:「是的!」然後轉過臉來,「你覺得怎麼樣,阿納貝爾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稱為阿納貝爾格的,就是於他鄰座正襟危坐之前我們所提到的那個茶壺。
他原本是一隻鍾情於人類文明而變化為茶壺的狸。雖然已決定作為一隻茶壺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爐子上時因受不了高溫而叫出聲來,於是很快現出原形,只好作罷。在狸的身體和茶壺的意志之間痛苦掙扎的結果,就是以「文福茶壺」為藝名,和收購了自己的廢品少年開了個雜技棚來作為妥協,並借此度日。
這樣一隻被閒置的茶壺,尤利卻十分善待它。「在這裡,即使作為一隻表演才藝的茶壺狸毫無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並不是這樣……所以,你應該去,成為能輔佐公主的力量,以越狸的寶具「文福茶壺」的名義,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納貝爾格為少年的這番話深受感動,儀表上的針都差點掙開,茶壺內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烏拉克也不禁出一聲苦笑的歎息。
這時,坐在蒸汽中紋絲不動的和尚和石碑平靜的聲音響起。
「他們說的……您意下如何?」
「您願意帶它一起上路嗎?」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後請多多關照了,『文福茶壺』先生。」
說著,低下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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