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 第18卷 第二章 交戰開始 (中)
    以包圍巨人為目的,隱匿於暗處,等待攻擊機會的「徒」,遭受到從天而降的炮彈之雨,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剩下的士兵卻沒有就此崩潰,以迅疾的度退向遠處,和非同尋常的破壞者保持著距離。

    (不愧是『化妝舞會』的根據地,不會輕易地被擊潰。)

    比起開戰當初,軍隊的統御加強了許多,雷貝卡察覺到。

    對此,悠然自得地行走於火海中的巨人,以非同常理的聲音向她訴說道。

    《啊啊,另外我不贊同你輕易低估「嵐蹄」的實力。目前,他努力堅守著『秘匿聖室』,並不光是阻止我們的破壞吧。出於對我們入侵線路的不明,所以才會將外壁以全方位防禦的形式進行封鎖。不過也托這個福,無需再擔心來自外部的敵方增援。》

    《恩,但是我們沒有後續的兵力,如果敵人得出此判斷,就會毫不客氣地呼叫援兵,『馬格尼西亞』也會轉而用來進攻吧。在此之前真想將『秘匿聖室』和頂部的奇怪物體給摧毀喲》

    對這嚴肅的指責,雷貝卡默不作聲。本身自己也只是在開玩笑而已,二人所說的話也心知肚明。微微地,仰望天空。

    (巴拉魯,你是怎麼想的呢?)

    (是指老頭子們說的奇怪物體嗎?說實話,完全摸不著邊。)

    應該位於『馬格尼西亞』深處的『秘匿聖室』……沒必要再討論如何破壞它,不久就會有大軍襲來,為了配合佐菲·薩伯莉淑所率領的火霧軍團,需要明確敵方大本營的明確位置,得到攻略敵人的線索。

    但是,闖入敵陣的二人,看到了既是預定外,也是預測外的物體。雖然立即捲入『馬格尼西亞』之中,失去了蹤影,但是類似於巨大黑色鏡子的東西確實存在。與其同系的寶具『天道宮』從沒有過。就連曾經參加過與「祭禮之蛇」戰鬥的卡姆辛也沒有見過的那東西。

    (老頭也不知道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呢……總之,覺得可疑的話就弄壞它吧)

    (真是的,你真隨便啊。)

    令戰鬥有巨大轉機的直接原因是,讓人感覺到世界危機程度的巨大不協調感貫穿了東西兩條戰線。兩位火霧戰士的結論一致,都認為自己看到的黑色鏡子就是其根源所在。不管用作什麼目的,對『化妝舞會』來說那是最高機密,也是保衛對象,守護這一帶的『馬格尼西亞』就是最好的證明。

    雷貝卡從震響著地面向前邁進的巨人頭頂上,轉向正受到另一輪碎石攻擊而生爆炸的要塞。

    (不管怎麼說,那個鏡子擁有能夠用來束縛『化妝舞會』大爺們的重要秘密……不然的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是的,就算闖入根據地大鬧特鬧,與傳說中的創造神「祭禮之蛇」合二為一,被祭為盟主的「密斯提斯」和已經下定決心在此一戰的三柱臣們卻依然不見蹤影。

    守衛要塞的部隊比預想中的規模要小,是出於沒有預料到會被闖入內部嗎?從這點上來考慮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在具有重要設施的根據地,其中樞成員卻全部缺席,從常理來看是很難想像的。

    (「正好外出不在」,如果真的如此愚蠢,一定會不顧我們這些入侵者的增援,讓修德南之類的人奔向這裡……他們不這麼做,便意味著)

    (身處於無法立即回來的地方,或是現在處於無法動身的處境,應該是這樣吧?造成此境況的原因,果然,那鏡子最可疑啊)

    這次的奪還作戰,完全起始於奇襲……也就是說她們面對的不是『化妝舞會』的陷阱和偽裝,純粹是有內情。從推理上來看合理性很高。

    (總之,先要打穿『馬格尼西亞』再說啊)

    (非常困難的前提——)

    「到此為止。」

    蓋過雷貝卡和巴拉魯會話的尖銳聲音,來自巨人的目的地,依舊和群山屹立著的『星黎殿』城塞部。

    矗立在建築物正面,一處尖塔的頂端,一個「徒」站在上面。

    「你們有點玩得過火了哦,二位。」

    那是有獅子的頭,身著誇張宮廷衣飾的男人。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鬃毛在襲擊者捲起的熱浪中舞動,美麗舒展。充滿風度的雙手抱胸,從其散出來的氣息來看,估計是有名有姓的「紅世之王」。

    (守備兵們,從剛才開始沒了動靜,是因為他的命令嗎?)

    與分析形勢的內在面相反,雷貝卡站在巨人的上面故裝詼諧。

    「那可真對不起啊。怎麼說呢,我們的目的就是撒野啊。」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只好請你們離開這裡了。」

    話聲剛落,獅子依舊雙手抱胸,只是踮起腳尖跳了起來。

    「吾之名是「哮呼之狻猊」布魯森,請多關照。」

    面對一邊在空中舞動著,一邊說話的敵人,

    「墓碑上會幫你這麼刻的!」

    雷貝卡咆哮著,扔出了手中的炎之球體。和先前一樣,分裂為數以百計的小珠子,湧向布魯森。在離命中寸步之遙,

    「!?」

    被手掌防禦。

    巨大的,大到能夠一把抓住瓦礫巨人的手掌,接住了爆炸的所有東西。

    圓實的形狀,套著白色手套的巨掌,如玩笑一般毫無損傷。根部是對照性地,複雜怪異的機械可動部,從城塞打開的倉門飛了出來。

    「難道這是……」

    雷貝卡因看到不分場合,愚蠢之極的機關而感到不寒而慄。

    轉移到其他塔頂的布魯森歡快地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探耽求究」。丹塔裡奧教授製作的防衛機構,雖然形狀滑稽,效果可是一流吧?和你們級別的高手交手的話,至少會斷點骨頭……請允許我使用各類道具吧。」

    聽到了在這種場合最不想聽見的名字,『輝爍之撒手』的兩人說道,

    「喂老頭,在那傢伙做出怪異舉動前」

    「說得也是,把周圍全部摧毀是無可非議的。」

    完全一樣的想法,但是不表露任何聲音的『儀裝之驅手』的二人回答道,

    「啊啊,就算一百年見一次,都讓人都疼。」

    「嗯,不到一年的期間就遇見二次。因果報應啊。」

    在其腳下,下一個的裝置已經被動。

    擁有壓倒性質量的瓦礫巨人,在地面彈簧的作用下被彈飛。

    「唔,哦——」

    慌忙抓緊的雷貝卡,察覺到此次飛行的目的而瞪大了雙眼。

    「——老頭,上面!!」

    狂嘯的『馬格尼西亞』正在逼近。

    雷貝卡立即從雙掌的指尖中連續射出火焰彈。充斥著粉色光芒的視界,不斷地反轉。

    巨人在空中半回轉。期間,先前的火焰彈命中『馬格尼西亞』的表面,引了大爆炸。同時從巨人的腳尖噴射出褐色的火炎,勉強獲得了脫離危險的反動力。

    巨人再次踏過建築物著地。

    「啊啊,真是千鈞一。」

    「恩——」

    趁著這個時機,至今為止一直潛伏著的守備兵一齊湧出,朝著被包圍的獵物不斷地用火焰彈射擊。猛烈的火炎捲向空中,就算是巨人也多少受到了傷害,以表面被破壞的樣子呈現了出來。

    其頭頂,在瓦礫的手掌保護下,巴拉魯說道,

    「真有一套啊。集團戰的連攜進攻也游刃有餘啊。」

    「想說,教育周到嗎?」

    臥倒在地的雷貝卡還著嘴,瞇著眼睛注視著遠處,

    火焰的城牆劇烈搖動,一,一剎那,眼前的一片,強大的打擊力迸出來。

    「嗚啊!?」「好痛!?」

    就像是全身受到鐵棒強打一般,一時間兩人失去了意識。

    突然,

    傾斜了。

    巨人的、頭部。

    不僅如此,全身開始傾斜。

    面對不可能生的局勢,雷貝卡窺向了下方。

    「什麼,老頭!?」

    「是腳,雷貝卡。」

    就如巴拉魯的指摘,巨人的左腳,膝蓋以下已被粉碎,散落在後方。

    (剛才全身被強打的感覺是來自這個的餘波啊!)

    碎片散落的另一側,轉頭望向生源的方向,映入她眼簾的是,尖塔的頂端,那個「哮呼之狻猊」布魯森,果然雙手抱胸站在那裡。

    「我那破壞的咆哮……自在法『獅子吼』的味道如何呢?」

    「哈,作為死前的禮物立了大功呢」

    雷貝卡說完,用大拇指抹去了額頭上垂下來的血痕。接著手指又伸向掛在右手腕上的手鐲內側。向著眼睛形狀的搭檔,充滿凶暴地笑道。

    「喂巴拉魯,差不多我們也全力以赴吧。」

    「要是覺得能擋住,就儘管來試試」

    沒有回應,手鐲上的鎖鏈被扯斷。

    佇立在黑暗之中,知道漸漸醒來的主人,還是沒有召喚自己。

    但它預感到,在這個命懸一線的危機之中,召喚的時刻即將到來。

    等待著主人的呼喚,它靜靜側耳傾聽。

    遠離了喧嘩的戰場,位於要塞高處的其中一角。

    如飛濺的火花,不停受到碎石無差別攻擊的地點,這裡也是其中之一。

    夏娜——「炎灼眼的討伐者」火霧戰士的心正跳躍著。

    「唔。」

    在意識從空白中完全恢復過來之前,先以視線探查周圍的狀況。略微抬起倒在瓦礫之間的身體。劇痛穿過全身,此時認識到身體正流著血。為準備下一輪無差別攻擊而提高著警惕。

    戰鬥的噪音從遠處傳來。從瓦礫中拖出自己的身體。

    這些如同本能一般掌握的行為,由身體自行完成。

    「唔,唔。」

    在意識恢復過來不久,終於明白降落在自己身上的狀況。也清楚這是誰的成果。走廊早已崩壞,並朝下方略微傾斜著。自己身處要塞哪個位置也大致知道。

    接著,將視野從周圍擴展到遠處,以便把握各種狀況,頭腦自動地運轉著。

    「唔,唔。」

    但火霧戰士的心卻處於忘我的興奮狀態。

    面對離死亡寸步之遙的大破壞,內心受到巨大的衝擊粉碎了心中的枷鎖,將等待行動之時而焦躁不已已,內心受到巨大的衝擊粉碎了心中的枷鎖,將等待行動之時而焦躁不已的情感,完全解脫了出來。積蓄著的莫大熱量正如洪流不斷溢出……或者不如說,瞬間將內心燃燒殆盡,用憤怒將其塗染。

    「嗚啊啊啊啊」

    情感的釋放並沒有給予半點她所期望解脫感。

    只是,睨視著在粉塵中翻滾著的火舌,將火焰的氣味填充入胸廓之中,震顫著沙沙作響的全身,把劇痛和鮮血全部轉為動力,傲然站立。

    「啊啊啊啊」

    盼望已久的行動之時終於到來。

    可是,被封印力量的軀體不能提供令人滿意的動作。

    意識到這悲慘的事實,自身無法容下一舉解脫的情感和熱量,伴隨著異常的興奮狀態燃燒著。全身因急不可待而近乎撕裂,接近嘔吐感的激怒和落淚感的慚愧,以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呻吟聲從咬緊的牙關中漏出。

    「咆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

    腳被人偶般的手腕抓住。

    「停,停——下——」

    那是被壓在瓦礫的下面,半個身體被壓潰,白色裝束的「磷子」。為了不讓她從此處逃脫,將自己作為繩索,將自己作為枷鎖,手臂的力量逐漸增強。

    「如果,要,要逃跑的話——緊急——」

    然而,這完全是反作用。

    得到契機的情感,一舉湧向身外,就如河堤決口。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著。

    從破裂的裙內,撥出了掛在房內的裝飾短劍,像是為打碎囚禁自己的那無形牢籠一般,朝著抓住自己腿部的「磷子」刺去。

    雖然情緒激動,但短劍依舊精確地刺入了機器人偶臉部的龜裂之處——然而,憑借現在的力量不要說是將其一刀兩斷,就連刺入其中也非常勉強。面對自己的無力,情緒繼續高漲。

    「裝,裝置!」

    每回刺入短劍,龜裂就會擴大,伴隨著碎片和火花,握力逐漸增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腿部失去感覺為止,夏娜不斷地用短劍刺去,

    「報,報告——」

    最後——「啪」,出刺耳的聲音,短劍的根部折斷了。這是使用蠻力後的結果嗎,或者是出於祭禮用的刀過於脆弱嗎,刀刃深深地刺入了「磷子」的頭部。

    就算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斷劍砸向頭部的刀刃。

    「卡」,傳來渾濁的聲音,

    「——,——」

    「磷子」的話在中途停止。

    砸碎頭部數秒後,所有的斷片,握住腿部的手,壓潰的軀體,皆化為火塵。

    「哈——!哈——!」

    上氣不接下氣,然而夏娜沒有癱倒在地,將視線移向了短劍。短柄被雙手緊握,以至於從手中滲出的鮮血流注到斷刃,滴落下來。對無法回應自己期望的武器,憤怒無比。

    「在哪裡!?」

    憤怒變為了絕叫。

    「在,哪裡?」

    自心底的渴望,付諸於絕叫。

    「——『贄殿遮那』!!」

    那是,自從她立下契約以來,攜帶在身邊的愛刀之名。

    被稱頌為神通無比的寶刀,在幽閉於『星黎殿』之時,被強行奪走了。這是為了防止能容納萬物的自在之黑衣『夜笠』萬一動時的對策。

    被奪走自己重要的東西,這種情況很少遇到,況且其對象是陪伴自己歷經無數戰場的愛刀。從精神上,也從物質上,她所受到的喪失感可謂非常巨大。

    如今,在意識到「缺少」後,逆轉為了對愛刀的渴望。

    「必須去找它。」

    至今為止『炎灼眼的討伐者』的少女並沒有如此明確地表達出對力量的渴望。在面臨戰鬥時,總是通過絞盡自己的渾身解數越過了一個又一個死線,利用瞬逝的轉機阻擋著敵人的進攻。就算被擊垮,也斷定是自己的不成熟和柔弱的結果。

    被養育為火霧戰士,擁有特殊的人身經歷,她在締結契約後就在技藝上已經有一定的完成度。故沒有機會想到要把作為殺手的力量,提高到自己認知的高度以上。

    「必須得去。」

    也有例外,和某少年共同戰鬥而獲得萬能感,並從中引出了紅蓮之雙翼,作為今後操縱火炎的基石,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然而在這以後並沒有渴望獲得更強的力量。準確地使用現有的力量,配合著實用第一的性格,就算沒有怠慢鑽研和磨煉,在她那曖mei的目的下完全是無緣的存在。

    但是,這一切全都成為了過去。

    「走,我必須先找到它!!」

    如今『炎灼眼的討伐者』夏娜,向在此處被剝奪的一切伸出了雙手,大肆尋找著自身深處的所有可能性,渴望能夠抓住更強大的力量。

    強韌的意志慢慢地挪動著遍體鱗傷的身體。

    朝著可能存在危險和阻礙的敵區前進。

    堅信著一定有突破口,毫不畏懼。

    與自身命運的鬥爭正要開始。

    在黑暗之中,那東西聽見了主人渴求的聲音。

    意識到回應主人願望的時候已到來。

    那東西,為了前往主人的身邊,睜開了眼……睜開了那僅有一隻的眼睛。

    為了應對意料之外出現的敵人,「徒」們在『星黎殿』深處緊張地你來我往。

    「第五,第六小隊去上邊!第八小隊在集合完畢後立即去找烏阿魯大人!」

    「混蛋,傳令兵到底在做什麼!?讓備用的「磷子」代辦也可以!!」

    「普魯森大人正在阻止敵人的進攻,趁現在鞏固包圍圈!」

    位於下方岩塊部的中核位置,那正是要塞守備隊的大本營。與管理要塞和行使控制職能的司令室『祀灶閣』不同,這是直接向部隊傳達命令的指揮所。雖然最初建造『星黎殿』時就已經具備,但數百年以來這裡只被使用過幾次,現在像是彌補這些年空白一般指揮室內充滿了喧囂。

    「各隊都聽從隊長的判斷。但是,對方可是破壞者和炸彈魔,不要接近他們!」

    「傳令兵還沒有回來嗎?那可是關於防禦構造出的指示啊。」

    「第二小隊正在控制監視塔。交給他們就可以。」

    牆壁上佈滿了眾多的出入口,為的是能夠以最短距離抵達各處。

    佔據房間內主要面積的設備是,精確記錄要塞構造的石板和記錄人員名單的巨大書籍。也有不少平時常見的機械設備,但如今在戰鬥中,機械設備有被封絕癱瘓的危險性,因此電源已被切斷了。聯絡是通過短距離自在法「遠話」以及傳令兵來完成。

    「怎麼可能,無法和公主的警衛取得聯繫嗎!?那邊到底生了什麼情況!?」

    「對遠話沒有任何回應。上層部受到相當數量的石彈攻擊。」

    「那個亂來的破壞者!!立即編製搜索隊,最近的部隊是哪個?」

    在這,迴響著腳步聲的房間內一角,有一處由厚重的鐵門堵住的房間。

    那是寶物庫,收納著若干寶具和祭禮用的道具,也如名稱一樣收納著財寶之類的物品。從前是給城堡中心——固守的最終據點——所配備的武器庫,經過年月的洗禮,從實用面來說已經沒有了價值,現在被用來儲存重要卻沒有用途的物品。

    在這鐵門之前站著身著西裝的「徒」,

    「……?」

    「怎麼了?」

    被站在旁邊的身披斗篷的另一人問道,他搖了搖頭。

    「沒什麼,只是覺得聽到了響聲。」

    「別開玩笑啊。你是想說其他的入侵者已經潛入到要塞中樞了嗎?」

    說完兩人大笑。

    是的,他們能開玩笑是因為,他們知道這裡的構造——寶物庫的出入口只有這扇鐵門,更重要的是,「徒」是通過氣息來認知彼我的生物。只要在附近,就算使用隱蔽的自在法,也無法隱藏其存在。只要在那裡,他們就會用越視覺和聽覺的感官鎖定目標。

    但是,

    「比起這個,關於剛才的報告,要不要傳達給費可魯大人?」

    「唔……擔負著要塞全領域的統括,外加控制『馬格尼西亞』的時候,只會增加不必要的心勞,因此沒有報告。」

    位於此處的東西,並不在其範疇之內。

    「沒有辦法。須要避免未報告期間,事態惡化的可能性。」

    「明白了,我去。」

    二人被上中下地劈成了三瓣。

    沒有任何聲音,連一閃都無法看見的斬擊,以橫二文字刀法穿過了鐵門。

    不要說死亡的瞬間,就連受到斬擊的事實,房間內的二人都沒有立即察覺。

    二人化為了火塵,在火塵被吸入鐵門另一側時才察覺到情況的異常。

    沒有喊叫聲。

    不僅如此,一片寂靜。

    沒有任何人察覺到異常事態已經生。和死去的二人一樣,在沒有任何動靜的空間內,無法切身體會到正在被敵人襲擊的事實。

    因此他們在親眼看到那東西的樣子之時,才正確理解了當前的形勢。

    厚重的鐵門,其上方三分之二處,傾斜著落向地面。

    打破寂靜的轟鳴聲震顫著地面,在粉塵飛舞的深處,

    「——」

    通往寶物庫的走廊裡傲然站立的是——雙眼鬼面的鎧武者。

    「——吾主喲——」

    從鬼面張的口中散出如同「紅世使徒」一樣的火焰,從搖晃的火焰中聲音了出來。古老的日式鎧甲,給人帶來的恐怖卻遠一般的「紅世使徒」,它的身上帶著強烈的威嚴和死亡的氣息踏進了房間。

    所有人都呆主了,其中的一個,調整了呼吸好幾秒以後才能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天目一個……」

    曾經在「紅世」裡流傳著,光是遇到就會帶來不幸,被認同為與天災同等存在的「史上最可怕的密斯提斯」,那就是「天目一個」。一直在世上流浪,不管遇到的是「紅世使徒」還是「火霧戰士」都會毫不留情的予以斬殺的怪物。

    數百年以來,其在遠東附近流浪期間,倒在這把凶刃手裡的犧牲者數量根本就沒有辦法統計,光是確認過數量就已經很驚人,而未確認的失蹤人數就只有更多,無論是「火霧戰士」還是強大的「紅世魔王」都成為了它的餌食。

    但是近年來,作為「天目一個」本體的大太刀卻出現在「火霧戰士」的手中,兩者之間有什麼樣的關係,誰也沒有想要問,誰也不想知道原因。

    就這樣,有關「天目一個」的傳說漸漸消失在時間彼岸。

    事情本應是這樣的。

    但為什麼,「天目一個」仍然存在。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房間中無論是誰都不相信眼前出現的情景…………與其說不相信,不如說不願意相信,對沒有辦法解釋的疑問採取逃避的態度。冷靜的考慮一下,將鎧武者的手握著的東西,和寶物庫中收藏著大太刀「贄殿遮那」的事情放在一起考慮一下的話,多少能夠推斷出「天目一個」的來意,但是在想要從「天目一個」的威脅中逃避的想法佔上風的時候,思維是沒有辦法敏銳到那個地步的。

    「——吾主喲——」

    口中念著這個意義不明的詞語,「天目一個」搖晃著身上的鎧甲前進,眼中的目光更是讓人感覺頭皮麻。

    這個時候,卻有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打破了房間裡面如同地獄一般的壓迫感。

    穿著法服的人偶從沒有任何氣息的鎧武者前面毫無防備的跑了過去。

    「傳令!上部——」

    比落下來的樹葉還要輕,卻讓人全然無法防禦的一刀斬了下來。從腦袋到屁股,傳令兵被完全斬斷的身體,和之前一樣化成火焰,被「天目一個」吸進了口中。

    鬼面具微微上揚,隨即馬上由機關喀嚓的拉回原樣,「天目一個」的嘴咀嚼著。

    「呲、嗚哦哦哦哦——!!」

    可能是現了眼前這個天災的破綻。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或者察覺到了自身的危機。

    「可惡!!」

    又或者對眼前恐怖的捕食情景感到戰慄。

    在這個地方的所有的人,將相互的位置和房間的大小確認了一下,同時間動了自己最大力量的攻擊。巨大的火彈被放了出來、植物的籐蔓快蔓延、野獸撲了出去、風化成了無數的利刃、槍快的刺了出去、侵蝕精神的幻覺攻擊也同樣動了。

    「——吾主喲——」

    「天目一個」面對猛烈的攻擊,很自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手中的剛劍神的橫斬了過去。就這樣簡單的一劍,讓撲過來的野獸變成了上下兩半撞到了「天目一個」背後的牆壁上,同時用槍的人的身體也倒在了地上。

    「啊…………」

    「怎、麼、了?」

    無數的風刃被鎧甲反彈了回去、植物的籐蔓從尖端開始崩潰、火彈只留下了一團焦黑的痕跡、幻覺攻擊被完全無視了。這樣的結果,讓所有人都感到驚愕,充滿壓迫力的鬼面具這個時候看起來是那樣的恐怖。見到這樣的情況,仍然有一些人想要嘗試抵抗,結果卻是他們都被面前的刀鋒給斬斷了,在死之前更是連慘叫的聲音都來不及出。

    火焰消散在混亂的風中,「天目一個」就這樣站著,就像是確認自己造成這樣的慘劇一般,將它越所有人的力量完全展現了出來。原本用來抵抗的力量這個時候卻只夠用來讓自己能夠保持站立,由於害怕有些更是各自逃到了房間的角落,面對壓倒性力量的無差別虐殺,更有些無法忍受眼前景像帶來的恐懼而逃跑了,向著房間最大的通道,這個時候他們再也不是守衛了。

    「嗚哇啊啊!!」

    「怪、怪物!!」

    看著逃跑的「紅世使徒」們,「天目一個」逕直追了上去。

    「紅世使徒」逃跑的方向很自然的重合到了一起,這並不是偶然,面對突然帶來的災禍,他們的想法都一樣就是逃到離「天目一個」最遠的地方,道路只有一個,產生這樣的結果也很自然。

    「——吾主喲——」

    「天目一個」看似笨重的身體一轉,如同疾風一樣追了上去,手中的大太刀從背後斜斬了下去,在將人斬斷的同時,一邊啃食散出來的存在之力,一邊將目光轉向了下個獵物。

    對於逃跑中的「紅世使徒」來說,原本並不長的走廊,這個時候看起來竟然像是無限長一樣,只能夠用盡全身的力氣拚命地逃,從開始就沒有一個人再想要反擊。背後啃食者的火焰,從那雙會帶來死亡的目光中逃走,光是這樣的事情就已經完全佔滿他們的腦海。

    低吟的聲音沿著通往指揮所的道路一直傳了過去。

    「——吾主喲、向著御座——」

    為了尋求自己的武器,轉向御座所在的方向,「贄殿遮那」的密斯提斯——「天目一個」口中低念著,向前進,這個時候它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就這樣,背負著火焰前進。

    擋住通往主人御座道路的人,全部斬殺。

    只為了這個目的而存在,繼續前進。

    威爾海耶米娜正在前進著。

    不時的將遇到的「紅世使徒」擊倒,她繼續在「星黎殿」的岩塊部尋找。奪還作戰開始時候的奇襲,非常成功地造成了很大的混亂,但相反的,也招成了搜索對像所在的重要區域傳令兵和守備兵頻繁的來往,這樣的弊端。

    (在同類型的寶具「天道宮」居住過,以為要搜索的方向馬上就會明白,有些自大了)

    (後悔不要)

    如同以往一樣,軟弱的話馬上被夥伴責備了,威爾海耶米娜包著巨大的白裝束向著要塞的深處前進。看著面前的道路,她有一個想法。

    (從開始,這些微妙的機械就一直在增加,這樣的收容設施還從來沒有見過)

    (堅定續行)

    要從徘徊的「紅世使徒」們眼前通過,兩人很自然的轉向了防禦比較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普通的「紅世使徒」沒有資格進入的機密地區,兩人的想法很一致,就是要將夏娜帶回去。

    (那個「密斯提斯」的話,在戰鬥的時候一定會把她送往安全的內部)

    將自身的行動方針和前提確認了一下,又注意到了別的東西。

    這些且不說,他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都是非常敏銳的,他這回故意激怒兩人,顯然有著什麼企圖,知道了兩人潛入的話,兩人肯定會遇到很大的危險。而且「逆理之裁者」貝露歐佩露也在,這次的行動如同自投羅網一樣。再說這回的奪還作戰本身就是一場無謀的豪賭,知道了對手的強大以後,能夠成功的信心就更沒有。

    (但是)

    看著無謀的己方和強大敵方產生的戰況,威爾海耶米娜總感覺敵方有什麼不妥。

    (是我多心了嗎,總覺得「化裝舞會」的抵抗太弱了)

    (切勿奇怪)

    蒂雅瑪特對於己方遇到的抵抗情況同樣有著疑問。從一開始,對方就太過於配合了,讓所有的計劃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兩人都明白悠二不可能不知道兩人來了,出現這樣的情況就顯得非常的可疑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也只能將疑問留著,一面注意危險,一面加快搜索度。

    (到現在遇上的「紅世使徒」無論是誰……都沒有說過三柱臣的事情)

    (前方注意)

    (呃?)

    在走廊的一端,如同牆壁般的巨門出現在兩人面前。

    觀察一下周圍,到處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機械所覆蓋,唯一沒有被覆蓋的便是如同古代城堡一樣的巨大石壁,石壁上的門後應該有一個房間,這樣的房間是必須要檢查的房間。

    放慢了度,細心的檢查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異常以後,用手推開了巨大的門,沉重的聲音響過,房間裡面的秘密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房間裡面的空間確實很大,也完全沒有機械,並且、

    「……」

    威爾海耶米娜完全不明白眼前出現的光景,裡面存在東西確實是認識的,但是對於它的意義卻完全不明白。

    「……這、這個是?」

    「箱子、庭院?」

    蒂雅瑪特對於面前出現的情景同樣感到迷惑。

    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兩人絞盡腦汁還是想不明白。

    「可以碰一下試試。」

    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

    「!」

    驚訝的兩人抬頭,看到一隻杜鵑停在石壁的通氣孔上。

    「不要這麼戒備,各種各樣的情況總是有的。」

    完全感覺不到生物的氣息,雖然有著偽裝,但是還是可以感覺到微小塊狀的「存在之力」,她所認識的「紅世使徒」裡面只有一個善於運用這種「存在之力」的碎片。

    「好久不見了……「螺旋風琴」蓮南希」

    威爾海耶米娜叫出自己舊友的名字。

    就這樣,在寬闊的走廊上向前行走。

    將擋在去往主人御座道路上的人全部斬殺。

    無論對手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是前進就可以了。

    在戰場的聲音響徹的要塞裡面,夏娜前進著。

    被流彈的爆炸捲進去,身上受了傷,裙子也被弄成了捲曲的布條,但是夏娜卻連處理一下都做不到。尤其是曾經做出將刀斬斷這種事的手掌皮肌更是開裂了,手掌上包著的布也被血染成了鮮紅色。

    就算這樣,夏娜仍然在前進。

    由於遠離戰場的緣故,再也沒有和「紅世使徒」相遇,如果遇到了的話,極有可能會被再次抓去,最糟糕的情況,被殺掉也是有可能的。作為嚮導兼身份證明的「磷子」不在場的情況下,在獲得自由的同時,突然遭遇「紅世使徒」而陷入危機的可能性也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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