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鵬還根本不知道危機臨頭了,他完全低估了「剿滅盜匪」對於這些安可西亞駐軍的吸引力,否則也不會弄巧成拙讓人在城內防火,反而吸引了人往山谷過來。不過,他自然也預料不到這吸引力會一直漫延到了天羅城去,讓天羅的騎兵都趕了過來。
他現在正全神貫注凝真氣於雙耳探聽格雷他們的對話,生怕有什麼變故,只要成功越過這軍寨大門,焚燬這秘密屯糧地的計劃就算成功了……
「喲,你們這麼晚還趕過來了,幸苦辛苦,哈哈。」那五人巡邏小隊裡當頭一個大笑道,臉色通紅,滿嘴酒氣。他身後幾個也是,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格雷眼中閃過一絲譏色,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瞟了身後一眼,貌似極其無奈道:「沒辦法啊,攤上這麼個破任務,早結早了,我可不想拖到明天去。」
丹尼爾看著面前這士兵通紅臉色,眼珠一轉,一臉羨慕的笑容道:「兄弟你們可爽了,待在這寨子裡喝酒吃肉,可憐我們連夜趕路,腳板都快磨腫了,***這破事!」
那士兵哈哈大笑,伸出一隻黑毛密佈的大手猛拍了丹尼爾幾下,說道:「那是,待在這裡雖然無聊透頂,但酒肉還是不缺的,來來,你們也幸苦了,讓兄弟們都進來喝幾杯,前天剛從霍根海姆運來的好酒!」
「真的?」丹尼爾一臉驚喜模樣,搓著手添了添嘴唇,「霍根海姆運來的……那麼說實際上就是來自王都的嘍,難道是綠綺松子酒?」
那士兵愣了下,一把緊緊摟住丹尼爾道:「原來兄弟你也是喝酒的行家,哈哈。不錯不錯,就是綠綺松子酒,王都貴族們都喝這個,都快被我們喝光了,你們也算來得及時,有口福,哈哈。」
一邊走著,丹尼爾瞟了四週一眼。壓低聲音道:「元帥大人曾有令不准各地駐軍到霍根海姆去買酒的。兄弟你們是怎麼搞到手地?我們一個城的怎麼都沒聽說過?」
那士兵得意的笑得搖頭晃腦,說道:「我們大隊長和霍根海姆的第四軍裡一個長官是同鄉,通過這關係弄點酒來還不是小事一樁?」
「那,萬一統領大人知道了怎麼辦?」丹尼爾有些遲疑的說道。
這幾個巡邏士兵。連同兩側幾個守門的士兵頓時轟然大笑。旁邊另一個高高瘦瘦,杵著根長槍的士兵不屑的晾了丹尼爾一眼。說道:「你們這些城裡地普通士兵當然不知道了,我們大隊長每次都會送一部分給統領大人和另外兩個大隊長。你當他們不知道麼?」
周圍士兵笑得更開心了,望著丹尼爾他們地目光裡充滿了輕慢意味。羅伊出於屯糧山谷地位的重要性,派第五步兵大隊和第四騎兵團的五個中隊長期駐守於此,從不換防,他的想法是長期駐紮有利於這些士兵熟悉四周環境,防護起來更得力一些。
但這樣地安排也逐漸滋生了這些駐守山谷的士兵地驕慢之心,慢慢變得看不起城裡的守軍,覺得自己遠比那些人重要了。
格雷走南闖北,為家族商業奔走,什麼嘴臉都見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這些山谷駐軍眼裡地神色是怎麼回事,當即一臉謅媚笑意道:「受教了受教了,我們這些守城小兵比起兄弟你們可差遠了,什麼都不懂。」
這些士兵更顯得意,那高瘦士兵走過來拍了格雷肩頭一下,一副恩寵口吻道:「放心,都是安可西亞的兄弟,你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虧待的,走走,喝酒去。」
格雷趕緊點頭,還一把將這士兵手裡的長槍奪了過來,忙道:「讓小弟我替你扛吧,免得累著了。」
那士兵愣下,哈哈大笑道:「好好幹,你小子有前途,以後我們這缺人了,我們向大隊長建議一下,說不定能將你調過來。」
格雷眼角撇了眼這傢伙胸口那一枚小劍都沒有的軍徽,暗自好笑道你這個普通小兵,連什長都沒混上,還說什麼推薦我,你只怕跟你們大隊長連話都沒說過一句吧。他旋即擺出一副感恩戴德的神色道:「多謝大哥照顧,這份恩情小弟永遠不忘,呵呵。」
丹尼爾和後面的霍齊亞等幾個少年立刻有樣學樣,都將那幾個士兵的長槍劍盾什麼的搶過來拿在了自己手上。
當裡斯拿過一人的盾牌時,那傢伙忽然歪頭瞧了裡斯幾眼,疑惑道:「你們是第六大隊的吧,上次也是你們送民夫過來,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隊伍頓時停了下來,這時他們剛走進了寨門十來米遠,大半隊伍還停在門外,進來的不過幾十人。
裡斯心裡彭彭直跳,勉強維持著臉色的平靜,笑道:「我們這些小兵哪會讓大哥你們一眼記住。」
丹尼爾眼珠轉了幾圈,立即呵呵笑道:「我們是第七第八中隊的,各位大哥大概記得的就是我們中隊長了,不過他們啊……」說著他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他們早趕回城裡去抱著紅翠樓的妞兒喝酒去了,把這點破事全甩給了我們。」
「唔唔,紅翠樓的妞兒的確不錯,」他身旁那小隊長撓了撓下巴,一臉嚮往神色,口水都滴出來了,說著他揮了揮手道,「一個大隊上千人,你們這些混蛋哪個個記得住,我看你們連我們第五大隊的兄弟都認不全呢,進去喝酒,還廢話什麼!」
其他那些士兵嘻嘻哈哈的應了聲,當頭往前走去,幾個少年互相對視一眼,都瞧見了對方眼中那驚魂未定的神色。
格雷放眼望去,這軍寨中央的大道直通山谷裡面,兩旁全是修建整齊的木屋,右前方一處空闊的場地大概是操練用的,場地後方靠山處有座比其他木屋大了三四倍的木屋,上面高揚的第三軍團翔鷹軍旗清楚表明了它就是這處駐軍的軍議所了。
除了出來接引他們的這只巡邏小隊,他還瞧見了三四個小隊巡行的蹤影,暗運銳耳術聽去,整個軍寨內腳步聲稀疏,大概也沒多少人巡邏。而前方山谷谷口處,只有一處簡陋的木柵欄,幾個拿槍的士兵站在旁邊。
他回頭掃了眼,整個扮成民夫的隊伍已經進入了約模三分之二的模樣。正轉回頭來準備暗號,忽然眼角瞥見寨門兩旁的箭樓上那幾個持弓的士兵,略一思索,幾步趕到丹尼爾身旁的那小隊長身後,笑道:「要不把箭樓上那幾個兄弟都叫下來吧,人多喝酒才熱鬧麼,這麼晚了還有什麼好警戒的。」
那小隊長站了下來回頭望去,遲疑片刻道:「這不太好吧。」
一旁一個跟進來的守門士兵當即道:「嗨,這有什麼,難道會有人晚上來偷襲寨子不成?再說,前面還有三道關卡呢,有什麼事他們早放烽火了。」他是生怕待會送這些人進去後自己也要回門口駐守,沒機會喝酒了。
小隊長聞言點了點頭,大笑道:「那好,你去把他們都叫下來吧,門口還是留兩個,免得大隊長知道了說不過去。」
那四個箭樓上的士兵聽到傳話,當即大喜,丟下弓箭在樓上便跑了下來。
正走著,一個剛從箭樓上下來的士兵瞥見身旁的民夫背上還背著捆樹枝,奇怪道:「這些賤民還背著柴幹什麼?咦,好像還有點火油的氣味。」
那小隊長回頭瞪了他一眼,不滿道:「哪這麼多廢話,大概是他們路上生火做飯吃的吧。」
走在格雷身旁的高瘦士兵笑道:「不是說路上給這些賤民配乾糧的嗎?難道你們的中隊長連這點錢都放自己兜裡了?
哈哈。」
格雷忽然停了下來,左手搭上了這士兵肩頭,慢慢往他脖子移去,輕笑道:「想知道嗎?來,我告訴你。」說著他按住了這士兵脖子往自己壓過來。
這傢伙還一副大感興趣的模樣,主動湊到了格雷嘴邊道:
「到底是……呃!」他低下頭去,瞪著那把刺入腹中的刺劍,想喊,可喉嚨突然被勒緊,一翻白眼就軟癱了下去。
走在旁邊一個士兵忽然覺同伴癱倒下去,正奇怪著,陡然看見高瘦士兵背後露出的一截尚在滴血的劍尖,大駭道:
「有危……唔!」他自覺背後一涼,什麼東西從肚子裡鑽了出來,低頭看去,卻是自己平時佩帶的那把長劍……
接二連三的倒地聲終於驚動了那小隊長,他回頭掃了眼,頓時眼珠子都要瞪掉了。他急忙轉身望向丹尼爾,可還沒完全轉過頭,眼底一抹白光閃過,喉間一涼,鮮血飆射出來。他摀住了喉嚨,指著正拿著把滴血短劍笑嘻嘻望著他的丹尼爾,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裡傳出一陣汩汩聲響,彭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殺!」格雷滿臉寒氣的怒喝一聲,帶著一個小隊的特訓戰士直往軍議所撲去,而門口兩個剛驚覺過來準備示警的守衛話還在喉嚨裡,就被落在隊尾的兩個特訓戰士格殺。
而其他背負薪柴的戰士分頭往各間木屋撲了過去,另外一個小隊戰士朝著山谷直衝而去。
「敵襲!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