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是王國公主卡羅琳,俏臉上那對微黑的美眸中流露出一股清冷的光芒,靜靜的盯著奧古斯丁。
這個公主不像個喜歡摻合到這種事裡來的人啊,看她的樣子,本來很像前世裡古代那些大家閨秀,端莊溫雅,只顧專注於做些女紅什麼的——當然,這位公主專注的是魔法學習。她幹嘛要提出非議呢?
似乎感覺到了楚鵬的目光,卡羅琳瞟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看得楚鵬不禁呆了一下。
他不知道,他剛才一系列的「小人嘴臉」,已經嚴重引起了這位公主的厭惡。卡羅琳就是因為厭倦了權貴之間虛偽的嘴臉,才覺得那些普通民眾更值得親近,才會博得王國百姓的愛戴。
奧古斯丁淡淡一笑,說道:「公主殿下,請恕微臣無禮,問公主一個問題,你可知一個王國強大的基礎是什麼?」
卡羅琳愣了一下,她還沒弄清楚奧古斯丁怎麼突然問起這種形而上之的問題,她左邊的費雷德就微笑著說道:「奧古斯丁大人,我們伊爾卡倫的強大,自然是由於無數王國軍人的存在,是他們捨生忘死的捍衛了我們這個國家。」
在場好些軍方人士聽了他這話,頓時臉上露出自豪之色,有幾個更是一臉欣喜的望著費雷德。
愛德華暗自瞪了這二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拿起桌上的茶杯大口灌了下去。
奧古斯丁淡然道:「二殿下說的不錯,伊爾卡倫的確是靠我們英勇的軍人來捍衛的,這點我當蒼雲統帥時就很清楚。」
弗雷德這才想起這位如今地王國財稅大臣當年可是伊爾卡倫頭號名將,執掌王國的王牌集群。自己這番賣弄的話在他面前實在猶如稚兒般可笑。頓時面露尷尬道:「奧古斯丁大人說的是,你當年可是王國軍方的柱石,呵呵。」
奧古斯丁淡笑道:「二殿下太過獎了。其實我剛才想和公主殿下說的是,我們常說富強富強,有富才有強。國家的確靠軍人來捍衛,但如果這個國家很窮,那空有再強大的戰士,只怕也無能為力。因為我們不可能讓戰士們空著肚子上戰場。而且每個戰士背後都還有一個個家庭要靠他們支持著。這個簡單地道理,想必公主殿下以及在場各位都明白。」
他身前地加布裡埃爾轉回頭笑道:「奧古斯丁,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嘛,陛下先前訓誡楚鵬的時候都說。不喜歡吞吞吐吐的人,呵呵。」
奧古斯丁瞟了加布裡埃爾一眼。嘴角微翹道:「多謝加布裡埃爾你提醒。」說著,他轉頭望向格裡菲斯三世道。「陛下,眾所周知大陸如今喝茶日漸風行,尤其在各國富商權貴中,更是如此。而楚鵬研製成功的這種新式制茶法,利於沖泡我們已經看到了,如果再像他說地那樣製造效率也大為提高,那麼只要大規模生產,將給王國帶來大量的金幣收益!」
大殿內立即響起了一片驚訝之聲,好些人看著楚鵬地眼神都變了,就連愛德華也是。他們這才醒悟過來,這似乎絕不僅僅是一小瓶敬獻給皇帝的賀禮啊?
莫非,這矮人早有如此深意?
格裡菲斯三世也愣住了,好一會後他仰頭哈哈大笑,旋即重重一掌拍在楚鵬肩上,說道:「好,楚鵬,我果然沒看錯你!」
楚鵬一臉受寵若驚地笑容,忙不勝的躬身致謝,但心裡卻一片苦澀,眼角瞟向奧古斯丁,不禁哀歎不已。
這老頭真的當了幾天財稅大臣,就對經濟問題這麼敏銳了?可您老人家也不用在這眾目睽睽的梵心大宴上把話講的這麼清楚吧?
這下好,原本是項很賺錢的生意,就可能引起很多人覬覦了,現在被提升到王國利益的高度,不知會有多少人想插足進來。而且,這大殿上還有一些別國的使臣啊。
這老頭難道像艾伯克那天的胡話一樣,喝茶喝昏了頭了?
「楚鵬!」
格裡菲斯三世一聲低喝讓他驚醒了過來,趕緊應道:「陛下請說。」
皇帝微一沉吟,忽然又道:「斐度,給我立即頒布御旨,新式茶葉製造之事,列為皇室最高機要,任何未經我許可之人,不得插手其中,否則以敵國間諜罪論處。」
「是,陛下,我稍後立即起草御旨!」斐度當即點頭答道。
哦?這似乎還有比較有利……
然而皇帝馬上就望向他說道:「楚鵬,這制茶之法除你之外還有多少人清楚?」
楚鵬想了想,答道:「五個。」他指的是除了自己以外,就是詹姆斯和森德羅斯,還有格雷老爹林奇以及森德羅斯的兒子紐曼。至於僱傭的茶匠,楚鵬早囑咐過林奇,按現代工藝的許多處理方式,每人或每組人單獨負責工藝的某一步驟,沒人知道全貌。
「五個……楚鵬,你給我聽清楚了,」皇帝眼中的精光刺得楚鵬心忍不住又猛地的跳了兩下,「除了你們五個之外,我不不希望再聽到有第六個人知道的消息,否則,我會將你列為叛國罪論處,你,明不明白?」
明不明白?我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是「你」而不是「你們」?這裡也講究一把手負責制麼?
娘的,希望你這皇帝夠威懾力,能嚇阻那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否則,做賊千日易,防賊百日難啊……
「明白!陛下請放心,楚鵬保證絕不會外洩!」楚鵬挺胸昂,一臉堅定的神色。
「還有,」皇帝又道,「這件事的具體操作,斐度會親自和你商議,皇室會出一筆錢的,經營的擴大你不用擔心。」
擔心?我從來沒擔心過這個,大把的手段可以將這茶葉賣得跟金子一樣,收稅都不滿足了,要來分杯羹就直說嘛。其實,本人非常歡迎官股加入的嘛,嘿嘿……
楚鵬立即一副欣喜無比的模樣,說道:「有了陛下的全力支持,對於經營好這門生意我是信心十足了!」
格裡菲斯三世哈哈一笑,殿內眾人往楚鵬投來或嫉妒或艷羨的目光,這時忽然有個清冷的聲音低叱道:「馬屁精!」
聲音很輕,但靠近前方的很多人都聽到了,楚鵬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公主卡羅琳。他微微一笑,面對無數或得意或嘲弄的目光,一臉坦然的神色,根本沒回頭。
皇帝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接下來,就是眾大臣以及各國使節親自向皇帝祝酒,楚鵬自是不用了,逕直走回了自己席位上。
剛一坐下,後面就有人點了點他後背,回頭一看是裡斯,這小子一臉竊笑的模樣低聲道:「公主殿下好像對你很不滿哦。」
楚鵬聳聳肩道:「這世界上沒人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說著,不理這小子有些愣的神情,轉回了身體。
過了一會,格雷跟在詹姆斯後面去給皇帝祝酒,經過前方時朝他望了過來,一臉疑惑的神色。
楚鵬大致估計到了金男在想些什麼,抬起右手做了個ok的手勢。
好一陣喧鬧後,格裡菲斯三世臉都紅了起來,眼中也露出了些許醉色。雖然他每次只抿一小口,但這麼多人一輪下來,連楚鵬都暗暗佩服這皇帝身子連一絲搖晃都沒有。
待所有人都坐回席位後,格裡菲斯三世朗聲大笑道:「今天是我這些年來最愉快的日子,我伊爾卡倫國力蒸蒸日上,民眾生活安樂富足,軍隊英勇善戰,現在又有如此眾多才俊歡聚一堂,我心中的欣喜,真是一言難盡。希望各位繼續盡心竭力,為王國更加強大而不懈努力!」
所有人當即站了起來,躬身道:「謹遵陛下教誨!」洪亮的聲音震得整個梵心殿都嗡嗡迴響不絕。
楚鵬分明看到那些並未站起的其餘各國使節臉上紛紛色變,有幾個一臉惱怒,咬牙切齒。而有些,臉色慘白,握杯的手不住顫抖。
看到這,他心裡升起了一絲明悟。
這皇帝,是在示威麼?
大概自己就是道具之一吧……
「好!大家坐下吧。」格裡菲斯三世揮了揮手,轉身踏上金階走回了皇座上坐下。
稍停片刻,正當所有人都等著皇帝金口一開,好戲就開鑼時——清心園晚宴那天皇帝親口定下的梵心殿比武之事早已傳遍王都,他們可都等著呢,哪知皇帝突然望向了楚鵬,說道:
「楚鵬,你沒忘了清心園那晚親口答應我的話吧。」
眾人驚疑不定的望向楚鵬,那晚皇帝單獨和楚鵬在湖心亭中談話的情形同樣已是眾人皆知,他們還以為又是什麼不得了的機密。
楚鵬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立即答道:「陛下,當然沒忘。」
說完,他倒滿一杯酒,在無數疑惑目光的伴隨下,走到了加布裡埃爾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雙手舉杯於胸前,雙眼正視著這老狐狸道:「加布裡埃爾大人,楚鵬年少魯莽,冒犯了大人和你的孫子,還請大人原諒!」
大殿中一片寂靜,好多人都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