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鵬愣,來人哈哈一笑道:「怎麼,難道我的臉比鍋底白一些,你就覺得我是個冒牌貨了?」聞言楚鵬頓覺尷尬之極,訕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事實上他也不認得這人,連招呼都不知該怎麼打,而且背後論人又被抓了現行。
一旁的格雷見機得快,趕緊走前兩步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道:「凱爾森元帥閣下你好。」布魯斯特幾個也紛紛上前見禮,倒是緩解了楚鵬的尷尬。
凱爾森戈斯,現年四十八歲,他執掌蒼雲的十年,也是這只王牌集群建立以來最太平的十年,再加上吟遊詩人的職業身份,所以其實王國內部頗有微詞。不過格裡菲斯三世對他無比信任,那些別有用心者也只有乾瞪眼。
經過這片刻轉圜,楚鵬早已恢復了正常,畢竟前世裡經歷過的類似場面不少,尤其是當初剛畢業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他迎了上去,仔細打量了凱爾森一眼,也不知是由於容貌還是職業的影響,這第一統帥乍一看去幾乎沒有一絲霸氣,就連愛德華也比他強很多,反而好似一個儒雅的學者。不過,那對淡褐色的眼眸開闔間精芒電閃,目光猶如夜空般深邃無際,此時雖然站定下來,但卻讓人感到他好像隨時會飄走一般,詭異難測。
此人的武技肯定走的是詭變機巧的路子,而且水準非凡。
再加上吟遊詩人一系各種奇異地輔助魔法,只怕敗在他手裡的人,大都會覺得死得冤枉之極。如果自己對上他,要麼以槍神大開大闔的槍法壓制,要麼靠盜王和毒醫的輕功針法以變應變,才可能得到一些勝機……
凱爾森看到楚鵬走過來,以為要和自己說話,哪知這矮人不知怎麼又呆來,他不禁有些好笑。難道自己這麼不像蒼雲的統帥嗎?
如果他真知道楚鵬在這一刻就能對他的武技水準做出如此判斷,非得大吃一驚不可。楚鵬這種以真氣為基礎的靈覺能力,在這個異界大陸上獨一無二,他就算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明白。
格雷見狀差點氣暈了。凱爾森是他除了詹姆斯以外最崇敬的人,連林奇都比不了,原因不言而喻,可這會楚鵬卻一再失態,真讓他不解。平常楚鵬可不這樣的,遇上什麼都鎮定自若地樣子。他趕緊悄悄在楚鵬腰背上捅了一下。
楚鵬輕笑著搖了搖頭,無聲的歎了口氣,自己面對這些大陸頂階強者的時候,總會有片刻間的失態。整了整心情,他正要跟這一方霸主打招呼,可今天大概注定讓他失禮。一個嬌小地身影從凱爾森躥了出來,直撲到愛汀懷裡道:「愛汀姐姐,終於再見到你了。」原來是奧古斯丁的小孫女珍妮,當初乘船來王都路上,她和愛汀以及珊娜菲雅已變得極其親密了。愛汀抱著小丫頭笑個不停。珊娜菲雅也過來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見到她,楚鵬立即想起了剛才凱爾森口裡的大人,肯定是奧古斯丁無疑了。
看來,那老頭雖然離開了蒼雲集群,但影響力依然極其深遠誒……
這時從凱爾森身後又轉出一個人來,身材高大。方正臉龐,配上一頭暗紅色的頭,一旦起怒來這人勢必猶如一頭憤怒地雄獅一般。但此刻這「雄獅」明顯有些精神不濟的模樣,目光閃動間似乎透露出一股悲憤的味道,看得楚鵬有些皺眉。
他下意識的掃了眼身旁的格雷幾人,只見他們看到這人時,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訝神色,似乎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略一思索,楚鵬有些猜想到了此人是誰,也暗自驚詫不已。
果然,珍妮回頭看了眼這男人,嬌笑著拉著愛汀和珊娜菲雅說道:「兩位姐姐,這就是我爸爸。」安德魯阿爾法羅,那個害得奧古斯丁丟了統帥之位地大兒子,此時本應待在由王都近衛軍看守的軍事監獄中,據當初奧古斯丁說,他的刑期還有十一年的……
愛汀和珊娜菲雅詫異的對視了一眼,慌忙行了一禮,布魯斯特幾個才緩過神來,趕緊又上去行禮,安德魯雖然看去精神不濟,不過世家大族子弟地風範還在,面對微笑的跟眾人還了一禮。不過這樣一來就更顯得楚鵬的突兀了。
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就是麻煩,參加一次只怕腰都要斷了。他正暗自腹誹著,想自己該先跟凱爾森行禮好還是先想安德魯問好,凱爾森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猶豫,笑著拍了拍他肩頭道:「不用多禮,你們救了大人的事,蒼雲中不知多少人感激不盡,走,陪我過去喝一杯,你們矮人天生地好酒量嘛,呵呵。」說著他就拉起楚鵬的手,並肩往會場一方走去。楚鵬求之不得,傻呵呵的笑著跟他走過去。
一路行去,身著黑甲或者黑袍的人越來越多,好似一頭栽進了一團烏雲裡,要不是五顏六色的魔法燈閃亮,楚鵬真懷疑這個星月無光的夜晚走在這會不會和人撞得頭破血流。
終於到了目的地,一處好似半島般伸入清心湖的湖岸草地上放置了七八章大圓桌,桌上放滿了各式美食,更多的當然是酒,地上酒罈也堆得到處都是,已經有近一半空了。
這地方已經見不到一絲雜色了,見到自己主帥回來,這些滿嘴酒氣的蒼雲將領紛紛站起來,目光尊敬的望著凱爾森。楚鵬暗暗觀察,覺這些傢伙的尊敬都是處於真心的,沒有一絲勉強的味道。
當這些蒼雲重將目光落到楚鵬身上是,幾乎都大吃一驚。
他們沒想到自己主帥竟然會和一個矮人如此親密的把臂同行,還是個模樣如此古怪的矮人。自己的這個主帥看似一個隨和的人,但他們這些很多在奧古斯丁掌軍時就和凱爾森共事的人才知道這個現任蒼雲主帥心中的傲氣。
有些人看到兩人身後的格雷幾人,紛紛議論起來,他們中有些人是認得格雷以及幾個貴族少年的,就算不認得人,胸口上的族徽也讓他們不敢小覷,這些都是王國數一數二的權貴之家。不過這更讓他們疑惑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凱爾森並不是個熱衷於和權貴交好的人,和王國的上層貴族一直保持著一種不冷不熱的關係。
所以就算這些少年背後的家族很重要,但凱爾森似乎也沒道理和這些小孩子交往嘛。難道都是因為身旁那矮人?有個矮個子軍官甚至跟身旁同伴猜測說元帥身邊的矮人是不是新晉受陛下恩寵的貴族,不過馬上被同伴譏笑了一番,王國上下從沒聽說過有矮人受寵的。譏笑後罵了幾句,元帥大人哪會是那種向權貴卑躬屈膝的諂媚之輩。
走到正中間一張桌子旁,凱爾森親手為楚鵬倒上了一杯酒,然後雙手端起遞向楚鵬,神色鄭重,好像對楚鵬十分恭敬的樣子。
楚鵬趕緊接了過來,他當然明白凱爾森是因為什麼。但其他蒼雲重將可不知道,一個個目瞪口呆,驚得下巴掉了一地。
凱爾森掃了屬下一眼,低沉平緩的嗓音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所有蒼雲將士聽令,立即舉杯!」居然以軍令方式下令了?眾將面面相覷,不過訓練有素的他們從來對於主帥的命令不敢有絲毫遲疑,趕緊倒滿了自己酒杯舉了起來,神色肅然的望向凱爾森。
凱爾森剛要開口,眼角瞥見一旁的格雷,立即又一樣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格雷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恭敬的接過了酒杯。
凱爾森右手酒杯高舉,左手向楚鵬和格雷做了個引見的姿勢道:「各位,站在我身旁的這兩位就是當日在海上救下我們蒼雲老主帥奧古斯丁大人的年輕人,讓我們一起敬他們一杯!」說罷,當先一飲而盡,杯口懸空朝下。
眾將這次恍然大悟,驚訝無比的看了楚鵬和格雷一眼,趕緊將自己杯中的酒喝光了,然後齊齊彎腰躬身行了一禮。
這些軍人鄭重肅穆的氣息也感染到了楚鵬,他的心神有些激盪起來,沒想到當時一時起意救下一個老頭,換來這麼多七尺男兒的敬意,他立即雙手握住酒杯一口喝盡,然後誠心誠意的躬身還禮。格雷比他更不如,握杯的手都有些抖動了,喝下的時候灑了好一些在脖子裡。
身後的愛汀笑靨如花,珊娜菲雅望著楚鵬,目光中一片驕傲的神色。
凱爾森這時臉上的神色才舒緩下來,微笑道:「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這兩位年輕人裡有位矮人,矮人嗜酒天下聞名,所以大家也不用拘束,我們軍人的感情都是直來直往的,所以表達謝意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灌倒!給我上,哪個不盡心回去後軍法處置,哈哈。」楚鵬聞言差點暈倒,如此感激之法真是聞所未聞,剛想說點什麼謙虛的話好把這敬謝不敏的感激送回去時,已經被這些蒼雲眾將給淹沒了。
眼前漆黑一片,真可算暗無天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