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人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呀!?這麼久才回來。」
尤莉雅對著良久不歸的我們抱怨著。
「出去找些有趣的東西呀!」我從背後拿出那兩顆好不容易尋獲的雙足翼龍蛋。
尤莉雅眼睛一亮,歡呼的迎上來,仔細的端詳那兩顆雙足翼龍蛋,這兩顆蛋雖然是乳白色的,卻渾濁著一點青色的味道,上頭還有許多綠色的斑點,像是一顆雕工精細的翡翠製品。
尤莉雅將蛋捧在手心,說道:「你們就是去找這些東西的蛋呀!以後等他們都長大了可就熱鬧了。」
「是啊!等他們滿歲了,我想就要開始教他們學飛了,到時後我們可以駕駛著飛空艇,讓他們跟在旁邊。」
擺脫了雙足翼龍的干擾,我們的度直線的增加,眼前除了蔚藍的天空和連接著深邃的海洋之外,還有一塊綠油油的小島嶼,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斐勒藍」。
我們從島嶼的南方接近「斐勒藍」,這一面全都是由山壁圍繞的,我們的飛船「鸚鵡螺號」的飛行高度,雖然已經出「核桃號」許多,但是仍然不足以橫跨這座山脈。
於是我們延著島嶼邊緣驅進,終於在朝東方行進一段時間之後,在高聳連綿的山脈中,找到了一個缺口,我們隨即駕駛著「鸚鵡螺號」,從這個缺口駛入。
「地面上好像有好多人正聚集在一起耶∼要不要下去看看?」負責觀測的尤莉雅說道。
丹吉爾似乎夾雜著興奮和緊張的情緒,不斷的在空間有限的艙房間來回踱步,這時候一聽到尤莉雅說的話,連忙跑上來仔細的觀察著探測螢幕。
「奇怪!奇怪!?」丹吉爾搖著頭連聲叫怪。
「怎麼了?」我關心的問道:「是敵人嗎?」
丹吉爾並沒有回答,或許應該說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問話,只是急著說道:「sam,我求求你,我們趕快降落吧。」
「降落?我們不是要靠這艘飛空艇,突破風之屏障嗎?怎麼現在要降落了?」我心中充滿了一或,不只是為了降落的問題,也疑惑丹吉爾和「斐勒藍」糾葛,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平時理智的學者,便的如此緊張不安。
丹吉爾忙說道:「我可以感覺到他們在下面,奇怪了?為什麼是在下界?但是、但是我手中的『羽族信物』是不會判斷錯誤的啊!」
原來他是以那片稱為「羽族信物」的絨毛探知對方的位置,這片羽毛似乎被施過了魅術,會自然的引導回到施術者身邊。
我沒有繼續多問,因為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一旦將落了之後,所有的謎題都會迎刃而解,似乎有一種渴望,讓我和丹吉爾一樣極度想要接觸下界「羽族」。
飛空艇很快的便著陸了,我放下艙口的階梯,踏上這塊海外謎樣大陸的青翠草皮上,丹吉爾蹲下來,親吻了草皮,好像是異鄉客終於回到故鄉時的懷舊表情,尤莉雅的臉上則是掛著一份迷惘,她似乎熟悉這塊土地,但是卻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
「我曾經在夢裡面來過這裡,我總以為,這只是一場夢境而已。」尤莉雅帶著些許的迷惘,緩緩說道,似乎她現在仍在夢中一般。
瑪德列卻仍然對這種感傷的場面沒有多大的興致,冷漠的口吻質問道:「丹吉爾,你不覺得是該為我們解釋的時候了嗎?」
「的確…………。」丹吉爾說。
這時瑪德列忽然一轉身,望向近處山拗轉折處,我也立刻覺有人正快的接近當中。
這些人的度快的出奇,快過獵食狂奔中的雲豹,也快過脫弦急飛的箭矢,彷彿就像天空中隨著風快流動的雲朵一樣。
山拗處竄出三朵白影,在空中輕盈的翻轉了一圈,帶著美妙優雅的姿勢緩緩的降落在我們面前,我們終於見到了「羽族」的族人。
眼前三個羽族都穿戴著白淨的衣衫,頭上那頂護盔光滑到可以反射出周圍的情景,護手和腳下的拖鞋都是以光纖的長籐捆在四肢上,加上後方兩片如巨扇般的翅膀,這些羽族讓人看上去,像是神話中的天使一般。
為的是一名男性,他的腰上插著一柄寶劍,手上持著方盾,拱手為禮,說道:「您終於回來了,丹吉爾、斐勒,您父親…………。」
這名羽族並沒有繼續說,但是丹吉爾臉上已經顯露出痛苦的神色,彷彿他最不願的事情生了。
丹吉爾收拾了悲傷的心情,問道:「閣下是弗禮溫家族的晝吧?」
點頭回答道:「沒錯的,這兩位是舍妹彩虹和雲紗,當您離開的時候,我仍在襁褓中,而舍妹均未出世。」
「啥!?」我心中暗自驚訝,眼前的這三名羽族年紀看起來均和我跟丹吉爾相彷,如果說他們反而比丹吉爾年幼許多,那麼丹吉爾的年紀到底有多大呢??
丹吉爾似乎看出我的疑問,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我們羽族的壽命跟精靈族差不多。」
瑪德列聞言,冷冷的說道:「原來閣下是羽族族人。」
雖然是瑪德列說出口的,但丹吉爾卻忙著向我解釋道:「我並沒有欺騙各位,我只不過是不願意將我的秘密洩漏而已,畢竟這關係著我是否能再次踏足這塊土地,我希望各位能夠原諒。」
我忽然想起了「亞伯拉罕」族長所唱的那曲子:
「藏匿著歷史的書籍將提供你翻閱,
裡面記載的將會是你知識以外的範圍;
不要錯過了字跡留下的訊息,
他將記載下勝利與輝煌的契機。」
難道這本「藏匿歷史的書籍」,就是指丹吉爾?
我沒有時間多想,那個晝已經開口問道:「請問……,這幾位是……?」奇特的是,他眼中流露的厭惡感覺,多過於疑惑。
瑪德列正沒好氣,反唇就接口說道:「是你祖宗!」
我很識相,告訴丹吉爾道:「丹吉爾,如果我們不受到歡迎,我想我們就此離開吧,反正我也已經履行我的承諾,幫助你們回到這裡來。」
尤莉雅連忙說道:「他們既然不歡迎,那麼我們就繼續去冒險好了。」
丹吉爾卻說道:「sam,這之間有一點小誤會,我很快的就可以釐清的,請相信我,我們仍需要各位的幫助。」
丹吉爾轉向晝說道:「這幾位是我的朋友,sam和瑪德列。」
瑪德列冷冷的說道:「不敢高攀。」
丹吉爾也許怕再起爭執,不去理會,繼續說道:「這位是舍妹,雖然你們沒有見過面,但應該是聽說過的。」
晝點點頭,回答道:「是,原來是尤莉雅、斐勒,很高興終於見到你。」
「哥,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我不認識的人會認識我呢?」
「容許我以後再回答。」
「現在不行嗎?」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先行解決。」
※※※
「尤莉雅,這是我們的父親。」丹吉爾的手輕輕的觸摸著靈柩中的一具身體,這具身體仍然被保存的非常完善,看起來就像是安祥睡眠中的老者。
「我們的父親!?」尤莉雅充滿疑惑。
「是的,當初你跟我離開的時候,你也只有晝這麼大的年紀而已。」
我帶著好奇的語氣問道:「那麼,你們的翅膀呢?不是每一個羽族都該有一對翅膀的嗎?」
事實上靈柩中的那具老者身體,也有著一對純潔無瑕的白淨羽翅。
丹吉爾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對我說道:「我想是該跟你們言明的時候了。」
他像是回憶起往事的緩緩道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約在十五、六年前吧,當時尤莉雅只有兩歲不到,『斐勒藍』有位意外的訪客,一名人類的訪客。」
「當時,我受到了這名人類的蠱惑,對外面世界的一切充滿了嚮往的憧憬,我想,總有一天我要獨自飛躍山頭,獨自飛躍海洋,到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本族人世代相傳的規則,卻禁止了我們和外界有任何往來,即使是和我們有千年邦誼的人類和矮人,也都漸漸斷了訊息。」丹吉爾回憶著那些往事。
「可是,當時的我卻抗拒不了對外界嚮往的誘惑心情,毅然決然的飛離家園,可是…………可是我卻不知道,這座島上竟然埋藏著可怕的詛咒,這個詛咒,會讓所有企圖飛離的羽族都失去翅膀。」
丹吉爾咬著牙,淚水忽然從雙眼中傾洩流出,他悲痛的說道:「我最後悔的是,當時只有歲余的尤莉雅,竟然被我的行為誤導,以為那是項好玩的遊戲,跟著我跳了下來。」
「不要在接近了∼!尤莉雅,快停住腳步啊!」
丹吉爾的喊叫聲沒有產生任何作用,當時仍天真無邪的尤莉雅,帶著燦爛的笑顏,無憂無慮的追逐丹吉爾嬉戲,怎麼會曉得,這卻讓他們永遠失去了高飛的雙翼。
「難道你們的族人,還有長輩,沒有人告誡過你們這樣的後果嗎?」瑪德列不相信的問著。
丹吉爾收回了淚水,回答道:「這是詛咒的一部分,絕對不能夠以語言或是文字,提及有關詛咒的內容,否則將會有相同的命運,所以長輩們只是告誡著大家,不允許族人外出,嗚…………尤莉雅,你能原諒我的無知,所帶給你的背離嗎?」
尤莉雅凝視著丹吉爾好一陣子,終於展露出笑顏,說道:「當然了,雖然說我們離開了家鄉,但是卻也讓我們得到了意外的冒險呀!」尤莉雅看向我,我也正好看著她,我似乎可以感覺到她在說著:「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許就不會相遇了。」
我想我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瑪德列則是繼續緊迫釘人的追問:「這也不合理,你們失去了羽翼,又是如何到達『莫蘭尼亞大陸』的?」
丹吉爾回答道:「只能說是好運氣了,我們在海上漂浮了幾天,正巧遇上了一隊商船,將我們救起,但是有關我的故事還未就此結束。」
原來,當初來到「斐勒蘭」的人類訪客,是刻意的挑起丹吉爾對外界的嚮往,引誘其觸犯島上的詛咒,丹吉爾對這名訪客的形容,讓我和瑪德列震驚。
「他穿了一件紅的像火一般的長袍,長鬚至胸,最清楚的是那對眼睛,像是日全蝕後的太陽,只有一圈黃紅色火焰般的眼珠,其餘的部分都是無底的深黑色。」
那是「沉思者」!
沉思者要求了六名女巫,在丹吉爾的身上下了可怕的詛咒,竊取丹吉爾在「斐勒蘭」所學得的知識,並且將他變化成一隻愚蠢的歐格,讓他沒有辦法去奪回他的知識。
「為什麼他不乾脆殺了你們?」瑪德列毫無忌諱,直接了當的問出口來。
丹吉爾搖搖頭,看來他也不曉得,這會是沉思者的另外一項陰謀嗎?
我們的隊伍中,就有三人曾經在他計謀的部署之下,那麼我們的相遇,會是極度的巧合?亦或是有心者的安排?而沉思者卻已經被我們解決了,這些安排還存在任何的意義嗎?
故事尚未終止,這時候卻是由晝繼續敘述有關「斐勒藍」的事情,原來,這個對於「羽族」的詛咒,是原本居住於地上的「吸血鬼」所設下的。
吸血鬼們誓,他們總有一天要奪取羽族們在天空中的堡壘,在這個黑暗的日子來臨之前,所有的羽族都必須被這詛咒所束縛。
當丹吉爾離開之後的兩輪月之後,吸血族大舉進攻,他們竟然能夠洞悉所有羽族的魔法,使的原本僵持的對峙瞬間瓦解,較為弱小的羽族,抵擋不住殘暴的吸血族們,正規的羽族軍隊在一天內被完全剿滅。
「這都是我的無知所造成的。」丹吉爾說道:「他們利用了我所洩漏出去的知識,反過來壓制羽族的同胞,這都是我害的。」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悔意,但一切為時已晚。
晝、弗禮溫說道:「斐勒閣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況且,在有心人士的抓弄之下,任何人都無法控制自己,即使不是您,也會是其他的羽族呀!」
丹吉爾搖搖頭,說道:「不!其他的羽族族人,並沒有我對羽族魔法的深刻瞭解,是我,是我在獲得了知識之後,卻因為沒有洞悉詭謀的智慧,而將知識拱手讓人,如果吸血族們是劊子手,我就是那個磨劍的人。」
一旁的瑪德列越聽越火腦,大吼罵道:「你***沒出息!是你的錯又怎麼樣了!」
晝站出來隔在丹吉爾和瑪德列之間,護著他說道:「您雖然是客人,但是請您注意自己的言。」晝眼神中仍自然而然的對瑪德列流露出一股厭惡。
瑪德列卻不吃這套,繼續罵道:「我早知道你是個沒種的傢伙,誰曉得卻窩囊到這個樣子。」
丹吉爾反唇說道:「住口!你能瞭解我的心情嗎?禍害自己族人的內疚,那像是一灘快流沙,越是嘗試著掙扎,心中的罪惡感就會越陷越深。」
瑪德列卻完全不為所動,緩下情緒來說道:「我不瞭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瞭解我的,我只知道每一個人都有他無法挽回的悔恨,與其像個無助小孩般哭泣,還不如設法補救。」
丹吉爾若有所思的問道:「補救,真的能補救嗎?要如何補救?」
「不管能不能,即使仍然徒勞無功,都一定要去補救,這就是犯錯後的代價。」瑪德列說道。
晝似乎有點訝異的看著瑪德列,說道:「我似乎…………之前對您有些誤會了。」
「什麼誤會?」瑪德列不客氣的回問。
晝傻了一下,卻不好意思言明,其實他是看瑪德列盡心開導丹吉爾,想為先前沒來由的看瑪德列不爽道歉,誰知道瑪德列完全不領情,讓晝一時不曉得如何反應。
尤莉雅這時卻巧妙的過來說道:「鳥大哥是在跟斧頭男道歉啦∼!怎麼了,難道你不好意思接受?」
這一下反而換成瑪德列啞口無言,雖然他並沒有接口,但是這麼一來,兩個人之間就算是公開道歉,也公開接受道歉了。
我在猜想,晝之所以會直覺的厭惡瑪德列,也許不是沒有原因的,於是我挑明問道:「晝,你是不是在瑪德列身上,感覺到了你厭惡的種族所散的氣息。」
晝驚訝的轉向我,點點頭說道:「您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人類原來也有這麼強的感受力。」
「請您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晝點頭,說道:「的確!我們長久以來和吸血族抗衡著,對他們的氣息是最敏感的。」
我忙解釋道:「我的朋友並非在自願的情況下受到吸血詛咒的,而且應該也尚未完全成為吸血鬼,否則他便無法在白日行走,你們是否有方法可以幫助我的朋友恢復。」
晝正要達話,瑪德列已經先開口說道:「誰說我不是自願的!?」
「阿列!」我驚叫道:「你難道不也是被沉思者所設計陷害的嗎?」
瑪德列回答道:「一開始也許是的,但是越是後來,我越是能說服自己這是一項宿命的絕配,只以短暫的白晝,換取無限的黑夜,這是項十分划算的買賣。」
「那不是你!那只是被詛咒之後的你,所產生的一種想法。」
「不!這就是我。」瑪德列說道:「我不認為那個老鬼會隨便的挑選,不論是你、我,或是丹吉爾,他一定都是經過考慮之後才做成的決定。」
瑪德列轉頭朝向晝,說道:「鳥人,我雖然是個准吸血鬼,但是並不代表我和那些跟你們為敵的吸血鬼是一夥的,事實上,如果我的朋友答應,我也許還會幫助你們對付他們。」
晝疑惑的問道:「你不忠於自己的種族,要我如何能夠採信?」
瑪德列冷酷的一笑,說道:「我並非以吸血族誕生,沒有所謂的忠誠羈絆,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很巧的,也很幸運的,我想要的東西讓我和你們站在同一陣線。」
「我們該為此感到慶幸嗎?」一旁的彩虹、弗禮溫反諷的問著。
瑪德列說道:「是的,你們應該覺得慶幸。」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強烈的黑氣,使人不寒而慄。
「別在為了這種事情吵架了!」尤莉雅大聲的說道:「還是快些來討論我們共同的目標吧。」
晝說道:「是的,現在丹吉爾和尤莉雅都回來了,兩位可以繼承令尊的遺位,成為我們羽族的領導者,帶領我們重回天空大陸。」
丹吉爾失落的搖頭道:「我想滿身罪惡的我,不適合這項崇高的職位,還是由尤莉雅……。」
「別胡說了!」瑪德列說道:「你以為這個職位是一種賞賜嗎?這個職位是一種負擔,也是你的責任,對你的懲罰,你將失去自己,直到你將所有的業債還清。」
瑪德列的話是重了一點,但是似乎漸漸的產生作用,一旁尤莉雅、晝、彩虹、雲杉,以及所有的羽族們都極力的推舉。
丹吉爾下定了決心,舉起父親側立在靈柩旁的長劍,朗聲說道:「各位,感謝你們願意再次給予我贖罪的機會,我在此誓言,由我手中失去的東西,將從我手中再度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