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傳 第七部 第七章 深水裡的劇院(Waterdeep Theater)
    耳邊機械的運轉聲「翁翁」做響著,彷彿因為被四周的海水壓抑而無法宣洩,在我們耳畔不停的圍繞著,四周的景致只能看見一片蔚藍,還有遠處藏匿的無限漆黑。

    在這種環境之下,我們所乘坐的透明輸送艇實在不怎麼令人放心,人很容易被眼見的事物所迷惑,這些看似玻璃的透明罩膜,讓人打從心底的不信任這些脆弱的東西,竟然能夠支撐深海底巨大的壓力。

    這艘輸送艇從「娜洛斯城」中的實驗室地底出,沿著河流的走向一直通到出海口,我和夥伴們正好四人乘坐一艘,這艘輸送艇在透明管道中的度快忽異常,再加上管道設計的起伏增加了輸送艇慣性帶來的度,讓我們無法看清楚週遭的景色。

    在這種深水底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我真不敢想像如果這艘輸送艇突然故障而停止,我們被鎖在這剛好容納四人的空間之中,真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當然,如果沒有任何原因,我是絕對不會來這種我根本一無所知的「海」,我們會來這裡,完全是接受了「娜洛斯實驗室」中史奈奇實驗長的委託。

    雖然說是委託,但事實上卻是我們有求在先,說到這個「有求於人」,就得先從丹吉爾接到那封信開始說起了。

    其實說是信,倒不如說是一片潔白無瑕的羽毛,通常即使是白鴿,也會因為染塵而褪去光澤,但這片白毛白淨到反射出微微的光芒,讓人不禁聯想著「這是否就是天使的羽翼?」

    當時丹吉爾並沒有向我們詳細的解說,只是表明他和尤莉雅必須回到「斐勒藍大陸」,這個大陸的名稱,幾乎只有在古書籍上才有緣見到,因為即使是遍游四海的旅行者,也從未涉足過這塊只有「羽族」人能停歇的土地。

    我以為丹吉爾既然想去,當然會有辦法,而我有這個機會遊覽這塊謎樣的「羽族」大地,當然是高興的滿口答應,誰知道丹吉爾並非徵求我的同意,而是徵求我的協助。

    我不禁一呆,問道:「我??我怎麼可能有辦法呢?我還以為你有辦法,你們魔法師不是會用飛翔咒語嗎?」

    丹吉爾說道:「如果羽族的土地這麼容易接近,那麼只要稍稍精通魔法的人就可以到達了,而我已經失去回去的能力,所以才想要請你幫忙。」

    我訝異著問道:「回去?你們曾經到過斐勒藍嗎?」

    丹吉爾搖搖頭,說道:「我現在不能說,只能求你相信我,幫助我,這對我、對尤莉雅,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尤莉雅顯然完全不知情,在一旁問道:「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呀!?難道連我都不能說?」

    丹吉爾回答道:「適當的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讓大家知道。」

    丹吉爾的說法當然無法讓人接受,但我個人卻不在乎這種事情,只不過不知道瑪德列怎麼想。

    很意外的瑪德列竟然開口答應道:「那就想辦法去一趟吧,我也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國度,到底生的什麼一個模樣。」

    就這樣,我決定先去請教史奈奇,因為他是除了瑪亨伽的魔法師之外,我見過最有學問的一個人,雖然我們才剛認識不久,但是上次見面時的互動相當不錯。

    儘管如此,史奈奇仍然不是毫無條件的答應幫助我們,他們要我們先為他完成一件任務,以作為交換的條件。

    這條「巴朵斯帝國」和「雅碧絲蔓王國」之間的界線河流,在其通往出海口處,是一個圓形的海灣,據說在這個海灣的海床上,棲宿著一座深水裡的劇院,這也就是我們這趟海底旅程的目的。

    說老實話,被上萬噸、山高一般的海水圍繞在周圍,那絕對不是一個很讓人嚮往的地方,畢竟只要建築結構上稍稍有點損壞,整棟建築物絕對無法支撐海水的壓力。

    我們很快的就接近了那位於海底的劇院,他的外表是以一個圓弧形的拱膜罩住,那似乎是魔法所產生的能量壁,隧道帶領著輸送艇穿過能量壁,裡面還有一層巨岩砌成的石牆,整個劇院在海底的佔地,幾乎快要有「娜洛斯城」的一半了!

    輸送艇隨著隧道穿過石壁,隨著漸漸上升的隧道,輸送艇的度也慢慢緩和了下來,直到完全停止,接著輸送艇前後升起了一道橫膜,將我們格在其中,這時隧道和輸送艇才打開門,讓我們走出去。

    我下了輸送艇,立刻看到的是更多的隧道,有些是由地底上來的,有些是由反方向輸送出外海的,這裡的整個設置簡直就是一個海底巴士站,而且在這個深海的底下,竟然也是擠滿了各地來的人潮,人群鬧哄哄的,互相穿梭往來。

    我們朝著標示「海底動脈出口」的地方前進,這個標示牌上除了寫有通用語言,還有其他四種不同的語言,顯然這裡也充滿不同族群的交流。

    原來這個車站一樣的交通中心,名稱叫做「海底動脈」,位置是在巨岩牆的最外環,巨岩牆所圍住的地方只有海上兩層樓,這兩層樓的高度都十分寬敞,機呼有十幾層樓這麼高,即使是在深海的壓力之下,仍不會讓人感覺到被壓抑,這也許是為了讓眾人調適心理而設置的。

    我們穿過了一扇大門,這才正式的進入這個海底城市,我看到大路旁邊有一間標示著「旅遊資訊」的建築,連忙進去裡面探聽一點資訊。

    櫃檯邊是一名青色膚質的魚人,他以那靈活的舌頭,吐出了一大串無法理解的語調。

    我連忙說道:「抱歉,我無法理解你們的語言,你懂通用語言嗎?」

    那魚人滿臉堆笑,雖然這讓那張嘴看起來有點畸形,但可以感覺到他的善意,他說道:「是的,我能理解你們的舌頭,請問你們是第一次踏足劇院嗎?」

    我點點頭,帶著訝異的問道:「我原本以為只不過是個小地方,怎麼跟個城市一樣大小,我看這裡不應該叫劇院,應該叫深水城。」

    那魚人說道:「哈哈∼你們真的是第一次來。」

    尤莉雅奇怪的說道:「怎麼,難道你以為我們騙你嗎?」

    那魚人解釋道:「抱歉啦∼!我們能理解陸上人的舌頭,卻沒有辦法洞悉陸上人的心思。」

    瑪德列問道:「那麼剛剛你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魚人說道:「這簡單,其實這裡本來只有我們魚人生活,但是因為魚人的舌頭以及聲帶可以出其他種族無法模仿的音律,所以我們開始以歌劇營生,本來嘛∼只是為了跟陸地上的人爭奪獵魚範圍,因為若是陸地上的人持續捕魚,我們的生活將會很難熬,畢竟他們沒魚可以吃,還可以吃米糧,我們如果沒有魚可以吃,就只能挨餓。」

    他的話語之中透露了些許埋怨,海中的生物本來自有一環生生不息的食物鏈,但若有外力介入,那麼將使某種魚類巨量減少,食物鏈的循環也會因此遭到破壞。

    瑪德列卻不是什麼崇高主義者,這種話他聽了也不在意,只是不耐煩的說道:「你能不能檢重點說,我們可不像你一樣,成天沒事幹。」

    那魚人也不動怒,繼續說道:「就這樣,我們和地上的人完成協議,他們允許我們上陸地,我們也開闢這個海底的空間,以我們自豪的演唱吸引人群,單純的演唱卻無法滿足人類,最後便展成為劇院,所以說我們雖然有城市的規模,但絕大部分的目的卻是劇院表演。」

    我有點不相信的問道:「不會吧!我不是質疑你們唱歌不好聽,但是只以這個條件,就換得了陸地上的人,答應放棄豐富的漁獲?」

    魚人說道:「就跟我先前說的一樣,陸上人若是沒有了魚,也不會因此而飢餓,而且當他們的飽腹之欲滿足了之後,對於越物質的享受非常的講究,尤其是那些成天沒事幹,錦衣玉食的肥胖貴族。」這魚人還了瑪德列一句「成天沒事幹」,似乎隱喻著這是只有人類才會「干」的事情。

    瑪德列當然沒有閒功夫跟他爭執,撇過頭去不理。

    我則是繼續問道:「對了,那麼你們劇院的主人在哪裡?我受人委託,必須和他見面。」

    那魚人忽然瞪大那雙對稱又黑漆漆的大眼,問道:「你不會剛好就是sam吧?」

    我訝異道:「你怎麼知道?」

    那魚人不回答我的話,高興的說道:「你們就是劇院長起來的貴賓啊∼!太好了。」忽然又有點疑惑的說道:「不過怎麼是人類呢?怪哉。」

    尤莉雅抱怨道:「人類又怎麼了?有什麼不好嗎?」

    那魚人趕忙抱歉的說道:「不不不∼你們誤會了,只不過你們在深海裡面的行動不方便,這……。」他猶豫了一會又說:「我看還是請劇院長直接跟你們說明吧。」

    我滿腹疑竇,但是想想馬上就能見到劇院長了,到時候再向他問明白不遲,我們在魚人的安排下坐上了一輛交通車,直奔整個城鎮的中心處,緊接著乘坐上升降梯,我海床地底傳送下去。

    經過這魚人一路的敘述,我也對這個劇院有了初步的瞭解,原來上面兩層樓都是供給遊客們交流的地方,上面包括了最高層的劇院會場,這些會場有些以魔法造成的透明能量壁防堵海水,形成一面完全透明,可以直接接觸到海底環境的表演空間。

    第二層則是「海底動脈」的交集地,也是許多來往陸地商家聚散的地方,這也帶給這些海底居民一些外來的資源,讓他們不必完全仰賴海洋。其他海床底下,就是魚人的居所了。

    我們跟著魚人來到一個看似:「請各位稍坐一會,我馬上請劇院長來。」

    魚人逕自走出了書房,我閒暇無事,便在書房四處晃晃,這間書房的書櫥十分高大,由地面起總共十二層架,每個層架都擺滿了各色書皮的書本,從淡黃的紙頁間,似乎就能夠聞到微微的香氣,這些書似乎都是記載著一些著名的劇本,有些在我年幼時也曾熟讀過。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做深入的探索,因為書房的門已經再次的開啟,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年輕俊貌的華袍少年,看上去應該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

    這讓我有些訝異,原本以為這大規模劇院的主持人,一定是少說五旬的老頭子,不過這也難說,因為實驗室的史奈其實驗長,也是年紀輕輕便掌握著大規模的機構。

    那少年一進來,便以清脆響亮的聲音說道:「來者必定是sam與一行,史奈奇傳遞過你們的來臨,我實在不曉得如何以有限的言語,來表達我無限的歡迎。」

    尤莉雅一聽大感興趣,問道:「嗨∼你就是劇院長吧!你到底是在說話,還是在做詩呢?」

    那少年在一次以高低起伏的聲音,類似朗誦的說道:「用你動人的雙唇呼喚『凱』(kay),而我卑微的名字將會閃耀起來,劇院長只是一個華麗頭銜,就像皇冠一樣容易離開。」

    尤莉雅咯咯笑道:「是不是你們這邊的人說話都跟你一樣有趣?」

    瑪德列一向就不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反感的說道:「喂∼!放屁也放好聽一點,我們是來這裡談正經事的,不是付錢來聽歌劇的。」

    凱卻保持著愉悅而燦爛的笑容,繼續說道:「如針似劍的直達主題,多麼令人景仰的……。」

    話尚未說完,瑪德列已經破口大罵道:「你他媽屁眼給老子放亮一點!你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嗎?」

    尤莉雅卻仍十分感興趣,追問道:「你們是不是平時也這麼說話呢?這樣說話不會覺得很麻煩嗎?每說一個話就要想好久。」

    我也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了,劇院長,我的同伴是比較火爆了一點,但是我也很想趕快知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

    凱終於說道:「當然,當然,如您所求,真誠而勇敢的史奈奇摯友,大方的伸出援助的雙手……。」瑪德列狠狠的瞪了凱一眼,凱才又說道:「好好好∼正常就正常,你們的生活都是這麼的枯燥乏味嗎?」

    瑪德列說道:「當你的腦中天天為了明天的生活而煩惱,你將不會在有這些閒情逸致。」

    凱忽然高興的說道:「對啦、對啦∼!這就像點樣子了,不過平仄不是很協調,字數的長短也要再修正工整一點。」

    瑪德列竟然被搞的哭笑不得,他知道只要繼續接口下去,這名劇院長一定又是短話長誦的,編織出一套神話故事來,當下只好靜靜的等他自己回歸正軌。

    誰知道這劇院長竟然得理不饒人,繼續糾正道:「還有您的修辭之中,是否可以放棄一些鄙俗的字眼,例如以穢氣編組的話語,這些將會污染美妙的語言。」

    瑪德列有點忍不住了,半諷刺的問道:「你說屁眼是吧?那麼你想要我怎麼說?屁股招子?還是臀縫嗎?」

    凱面露難色,有點無奈的說道:「這個語調雖然也不悅耳,但是卻是個重要的開始。」

    我看這種情況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連忙說道:「劇院長,麻煩您解釋一下任務,如果我們還有空閒的時間,到時候再向您多多請教如何使用優美的詞句吧。」

    凱點了點頭,說道:「如君所請,敝人為各位伸出援手,感到無限的謝意。」

    瑪德列偷偷的過來撞了我一下,低聲道:「這傢伙可比沙漠裡的那些唱歌的傢伙更令人討厭。」

    凱應該有聽見,卻不以為意,擺了個優雅的姿態,繼續說道:「海上有比鯊齒更尖銳的利牙,擾亂著沿海邊的漁家,他們藏匿在礁巖的暗處,使王家的艦隊不易討伐。」

    我聽到這裡不禁打斷凱,說道:「等一下,海上的事情,跟你們深海底下有什麼關係?」

    凱又擺出另外一種姿勢,繼續朗誦道:「一個公平的問題,海盜的科技會回答你,他們抵達深海中的裝置,並不遜於王國的儀器。」

    瑪德列半罵半問的說道:「那麼你來說什麼海上的牙齒,這不是自掌嘴巴?」

    凱說道:「這是謎一樣的話語,會比直接說出來有趣。」

    瑪德列也不去理會他的解釋,跟我說道:「原來只不過是解決一群具有潛水裝置的海盜而已。」

    我點了點頭,回想起剛才那魚人所說的話,難怪他會覺得我們在海中的行動不方便,會對我們的任務有所影響。

    我對我的疑問提出問題道:「劇院長,我們是陸地上的人,不要說對深入千尺的海底,就連海上的事情我們也不太瞭解,我不曉得我們如何能對您有助益,也許派遣一對魚人會是比較正確的選擇。」

    凱又放開歌喉唱道:「擅泳的戰士反而容易溺斃……。」

    凱還沒說完,尤莉雅插嘴道:「魚人也會溺斃嗎?」

    凱說道:「非也,非也,乃比喻也,海盜們的巢穴,築於焢熱的地心。」

    瑪德列這才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魚人的皮膚必須保持一定的濕度,如果太過於接近高熱的地方,便會有窒息而死的疑慮,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在這種環境之下人類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必須面對長期居住在那裡,早已經習以為常的海賊,我們不一定穩操勝算。」

    丹吉爾也加入說道:「我也是這麼認為,我們在怎麼利害,頂多也只有四個人而已,而且老實說,除去一、兩個禍害我倒不覺得如何,但是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毀滅一群生命!很抱歉,但我並不嗜血。」

    凱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理由也非常的贊同,又聽他誦道:「你們有像黃金一般高貴的情操……。」

    瑪德列還是十分聽不慣,馬上回嘴道:「你有沒有搞錯,用黃金來比喻高貴,黃金應該是來說市儈還是庸俗吧。」

    凱對他笑了一笑,繼續誦道:「我也反對殘酷的征討,請你們聽我將言語話盡,讓我們找尋出另外的門道。」

    瑪德列罵道:「要說就快點說,不是我愛插嘴,如果你一次乖乖的說完,你以為我喜歡留在這裡嗎?」看來他真的有點火大,連罵人也語無倫次。

    凱只好繼續說道:「其實海盜們也需要陸上的糧草,光吃魚類會讓他們的身體糟糕,如果我們能夠防止他們輸送食物,他們將會乖乖的討饒。」

    我問道:「那麼海盜們的基地在哪裡?」

    凱回答道:「在海洋最深邃的暗處,邪惡之眼的即將開啟盜賊回家的道路。」

    我反應過來,說道:「喔!是在邪眼海域,嗯!那裡的確有個環形島嶼,人稱邪眼,邪眼是由岩石獲珊瑚組成,所以不能種植農作物。」我說的這些話當然是想讓夥伴也瞭解當地的情況。

    丹吉爾對那裡似乎也很瞭解,說道:「邪眼的附近就是提爾斯群島了,島上不但有居民,也有適合種植的耕地,他們也許是由那裡掠奪過來的吧。」

    我卻說道:「但是提爾斯群島本身也沒有多少可耕地,就算海盜將島上的糧食全數奪走,也未必濟得了事。」

    瑪德列點頭同意道:「我也有同感,我雖然對當地所知不多,但既然只是群島而已,島上的人也有部分必須仰賴漁獲維生。」

    丹吉爾說道:「嗯!也許,但縱使如此,島上居民對邪眼的認知,一定比我們還要詳盡。」

    瑪德列也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得去探查邪眼和提爾斯群島一趟。」他轉向凱,說道:「喂!愛唱戲的,潛水裝置你們會提供吧。」

    凱仍然以歌誦的方式,回答道:「我們能提供特殊的衣裳,使在深海也不至於凍傷,而能遨遊於海中的裝置,早就已經為您準備妥當。」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