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聽好方向,走向媚惑者協會的會所,一路上新加入的朋友雅席斯「叮叮咚咚」的彈奏著輕快的琴音,帶來一陣洋洋喜氣,她似乎將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情緒,一次分享給我們。
瑪德列雖然違心的說:「音樂是女人的玩意。」
但我見到他那久鎖的眉頭,稍稍的紓解了一些,而雅席斯則坐在尤莉雅的胸口上,晃著小腳彈琴伴唱,真讓人羨慕不已。
終於來到了媚惑者協會的大門口,門口搖晃著精緻的招牌,上面寫著用通用文字媚惑者,旁邊還有一個小瓶子。
這棟建築物的牆壁,是以淡粉紅的磚瓦砌成,到處爬滿紫籐,一苞苞未綻的花朵,點綴著房屋,門口的兩旁是兩片寬大的窗戶,展示著一瓶瓶五彩的藥劑和香水。
我們一走進去,只見四周的櫃檯和架子上,也都擺滿了漂亮的瓶子,裝著各式異色的液體,櫃檯後站著一位女巫,穿著粉色薄薄的綢緞,彷彿可以隱隱看穿,她留著一頭紫色的秀,配著同樣色彩的瞳和唇,頗有誘人姿態。
她露出親切的笑容,應該說具有魅力的誘惑笑容,說道:「幾位想要買什麼樣的香水?小店可是應有盡有。」
我還以一笑,說道:「不是的,美麗的小姐,我們是來找朋友的,順便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她一楞,神色轉變的樣子十分可愛,她說道:「找誰啊?現在重要的人員都在開會呢。」
我回答道:「我的朋友叫做羅依·摩洛撒達(Roymo1asada),同樣是女巫,你也許會認識。」
她「喔」了一聲,說道:「當然,她是附近一個部落的領,算是你們好運,她正好來到我們這裡開會。」
「喔!她不是媚惑者嗎?」
「不,她是蜘蛛釜的成員之一,我不想批評啦,但是蜘蛛釜的人都比較不懂得打扮。」她稍稍皺著眉頭,似乎不喜歡人家誤會,將她們跟蜘蛛釜扯在一起。
我說道:「這樣好了,如果方便,我們在這裡等一下,順便看看貴店的商品。」
尤莉雅高興的拍手叫好道:「好耶,好耶,幫我買瓶香水吧。」
櫃檯的女巫秉持著生意人的原則,上前親切的解說著各種藥水和香水,包括他們的香味、意義以及用途,無一不詳加說明。
瑪德列顯然沒多大興趣,搖搖頭,自己坐到一旁的沙打盹,丹吉爾則是有看沒有懂,那著那些只有他指甲大小的瓶子,搔著腦袋研究。
女巫一一的介紹,有野性氣味的波斯菊香水,代表喜悅和美麗的紫色石斛蘭香水,代表天真的乳白色玫瑰液,赤紅色代表燃燒的聖誕紅。
不同的液體,用不同的瓶子裝著,瓶子由高手匠吹的精巧細緻,更增添液體的神秘性。
那個女巫說道:「要不要買整套的,有唇膏、眼隱,也有相對稱的粉底喔。」
我問道:「這些東西,都有所謂的『意義』?」
女巫點頭,說道:「可別小看這些小瓶子,這可是我們花費心血調配的,他可以讓人的魅力揮到極限,尤其是女性而言,這就是媚惑者的意義,你們瞧我這紫色的裝扮,代表的是神秘和無盡感覺。」
「好吧,那就買整套吧。」我說。
「耶!」尤莉雅高興的歡呼。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的腳步聲,這種情形大部分是在學院放課的時候,或者是某個聚會散會時,安靜呆坐的眾人,在一瞬間大家不約而同的推開椅子。
腳步聲也「悉悉刷刷」的摩擦著地板,遠處的大門一開,一群人緩緩步出,三五人走在一起,將會議中憋住的廢話一次傾洩。
這些人的服裝非常有秩序,某些有特殊頭飾或裝飾品的女性,顯然是高階者,其餘的服裝卻都相似,分為三種,一種是和櫃檯女巫相同的粉色錦衣,一種是深紫近黑的斗篷袍,一種則是和羅依想同的綠色斗篷袍。
我的眼睛迅掃射,已經落在羅依的身影上,她正和其他兩個同樣服裝的女巫並肩而行,她那頭紅色的絲仍然艷紅如火,不知道代表什麼意義?
我走上前去,她顯然已經現我了,驚訝之後,換上一張歡喜的面孔。
「你怎麼來了?」羅依打招呼完,問道。
我回答道:「又些事情想要請教你,順便請你幫忙另外一件事。」
羅依笑道:「又請教,又幫忙,那麼就是兩件不同的事情囉?」
她也不等我回答,拉著身旁一個女巫說道:「會長,這位就是我跟您提過的sam,sam這是我們蜘蛛釜的會長─瑪蠍。」
我正想打招呼,卻只見會長大人用訝異的眼光看著我,四週一陣女孩子的哄鬧,也瞬間停止,每個人的眼光都轉而注視在我身上,我實在不曉得原來我這麼出名。
瑪蠍看起來已經有四、五十歲了,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她對我招呼道:「真榮幸,終於見到你本人了,sam先生。」
一旁也走近幾個不同服裝的女性,一個看起來剛滿十六歲的少女,可愛的向我服服身,說道:「好高興,終於見到大名頂頂的魔盜,我叫愛麗絲,現在是媚惑者的使者,我代替我們會長問候你。」
另外幾個女巫也各報姓名,說了一堆久仰的話,雖然不知道真心與否,不過聽起來倒是一樣讓人飄飄然的。
「不敢,各位真讓我受寵若驚,這幾位是我的同伴,我來介紹一下吧。」我介紹了夥伴。
羅依說道:「sam,不如到我的部落中,讓我一盡地主之誼,然後順便敘舊。」
我答應了一聲,因為這正合我意,但我察覺到其他協會的人臉色微變,似乎不希望我到羅依的部落去,只有愛麗絲仍然神色如常的微笑著。
羅依接著說道:「會長,如果您沒有事情,也請您屈駕,其他協會的會員也都歡迎,到我的部落大快朵頤。」
其他人的臉色更臭,我猜他們大概想要跟去,只不過不想吃到羅依的精心烹調,我也不怎麼想吃。
羅依顯然知道其他人的心思,但卻假裝沒看見一樣,我想她們也許有相同的企圖,而關鍵是在我身上,只是到底是什麼企圖呢?
羅依帶著我們前進她的部落,其他的協會會員,也都派遣一兩個隨行,愛麗絲跟在我們身邊蹦蹦跳跳的,就像個十六歲的小娃兒,咦!她就是十六歲啊。
不過我總覺得怪怪的,愛麗絲有一種不協調的成熟感,而且她雖然天真的對我問東問西,但實際上卻是在詢問我的經歷。
不久,我們到達了羅依的營地,那是距離「安芙碧港口」很近的一個小部落,旁邊有一大片泥沼湖地,四周生長著歪七扭八的樹木,稀疏的灌木叢,和滿是泥濘的短草,也只有她們分得清楚,那一塊地是實地,那一個是沼澤。
部落的建築物都是以木頭做架子圍好,在鋪上獸皮而成,因為這種泥沼地上不能有過重的建築物,磚頭和木製房屋的建材都不備允許的。
十來個帳棚圍成了一個馬蹄型,中央有一大塊空地,其中有一座最大的帳篷,想必是羅依所居住的。
羅依順便向我們解釋,原來這個泥沼湖裡面,藏有大量的食物,所以是鱷人棲息的地帶,沿著這一大片湖的四周,還有無數個部落,而在這泥沼湖附近生活,還必須要瞭解地形的危險,以免陷入暗流之中。
我們在中央的廣場上,分賓主就坐,椅子是橫著的大木干,羅依招來了幾個女巫招待眾人,並在中央升起營火,拿出一個破舊的黑釜,開始放入各種材料烹調,我衷心的期盼那不要再是「蟾蜍湯」。
「怎麼有個乞丐的缽?」瑪德列問到。
尤莉雅和雅席斯「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丹吉爾也呵呵的大笑。
羅依說道:「什麼乞丐缽,少亂講,這是我重要的釜,有些女巫一定要用華麗的釜坎煮,我覺得那些是愛慕虛榮,對物品又沒有感情的人。」
她這句話好像另有所指,我轉頭看看其他協會的女巫,的確有些變了臉色,只有愛麗絲仍然保持天真無邪的笑容。
愛麗絲笑問道:「羅依姐姐,不知道你這次煮的是什麼料理。」
這正是我關心的話題,我忙望向羅依等待回答。
羅依說道:「算你們有口福,我可是在煮『血髒糊』(organpaste),蠍子在這裡不好找,還是特別由『卡基斯』進口過來的。」
她一面烹調,還一面解說坎煮的方法,原來這湯是用蛇、蜥蜴、蟾蜍、的內臟和血液為主料,先用蠍子和蜈蚣殼爆香,再加入煮料精燉,更添加一些藥劑將之煮成糊狀。
看來依恩真的沒有冤枉羅依吃賴蛤蟆當早餐,這種東西尚未入口,就可以讓你嘔上半天,但請相信我,掏空肚子,絕對不會讓這些東西變的比較好下嚥。
這個釜幾乎有半個人高,容量極大,每個人分到一碗之後,還剩餘了大半,我看這碗糊是跑不掉的,我捏著鼻子把自己的那碗喝下,還順便吞了尤莉雅的份。
瑪德列和丹吉爾到似完全不介意,眉頭也沒皺過就下喉,丹吉爾還連喝了幾碗,讓羅依臉綻笑容,其他協會的女巫只有愛麗絲滿臉笑容的喝下,其他的正在找機會澆花。
我問愛麗絲道:「小妹還真勇敢,你不怕喝這些毒物嗎?」
愛麗絲笑咪咪的說:「哎喲,怎麼叫人家小妹,這些東西可是羅依姐精心烹調的,不喝太不給面子了。」她這個回答似乎也打到了其他協會的成員。
羅依在一旁說道:「sam,你可不能叫她小妹。」
「那麼要怎麼稱呼?」我奇道。
羅依回答道:「你要好心就叫聲大姐,黑心一點就喊一聲大嬸吧。」
「大嬸!太離譜了吧。」太驚人了一點。
愛麗絲笑著說道:「這位小哥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不過我已經三十二了。」
「三十二!?」這更令我驚訝,連瑪德列都睜大了雙眼,這簡直是兩倍的差距。
尤莉雅忙著挨過去,親切的問道:「好姐姐,好姐姐,你是怎麼保養的,可不可以說給我知道。」
看著尤莉雅叫個十六歲模樣的小姑娘─好姐姐,實在有點不搭調,雖然尤莉雅也才十八。
瑪德列不屑的扯咬著點心─壁虎皮干,喃喃自語的說道:「女人就是女人,一生下來就沒藥救了。」
幾個女人聚在一起的,難免「咭咭呱呱」一陣,我們正事也還沒問,月亮就已經爬上來了。
這一晚沒有談到任何要事,看來羅依也有心避免在別的協會前提起,我跟瑪德列察言觀色,自然也不會莽撞,尤莉雅則是玩瘋了,壓根兒沒想起來。
當羅依送走了其他協會的成員,她留我們在部落中過夜,我們進到了帳篷內,原來底層鋪著一塊樹籐編織成的地毯,樹籐用油和藥水浸泡過,所以不會受到濕地的影響。
另外還有空心的木床,裡面鋪滿曬乾的樹葉,我們就在這裡過了一晚。
※※※
次晨,早餐總算正常了些,是「炒蜜蜂」,這些蜜蜂大的出奇,居然有巴掌這麼大,被叮到一定不好玩,蜜蜂炒的酥脆,還淋上一層檸檬汁,酸甜可口。
早餐中我先請教羅依,有關詛咒性轉化的問題,羅依在丹吉爾身上施展了偵測魔法,才說道:「你們的朋友的確是遭受詛咒,詛咒來源應該是屬於『操縱者』(manipu1ator)的能力,他們的協會勢力分佈在泥沼湖的西面。」
「那麼,是不是找要把被詛咒的東西找回來,我哥哥就會恢復原狀了?」尤莉雅關心的問。
羅依十分認真的考慮,才回答道:「若能找到媒介,我應該有辦法還原詛咒,但是若被詛咒者已經習慣了現在的身體,就會有一些麻煩,而且就我所知,這種詛咒是竊取知識的利器,所以他必須找回運用知識的感覺。」
這時候蜘蛛釜的會長瑪蠍,和那「三十二歲」的使者愛麗絲投帖拜訪,我們趕忙和羅依出去迎接。
我們又進了營帳中分坐,眾人先說了一些閒話,羅依雖然裝出驚喜的樣子,但我猜想她早就知道瑪蠍會再度拜訪。
又說了一會,瑪蠍才裝作無意的挑起話題,問道:「sam,聽羅依說,你們曾經一起冒險過,不曉得那是怎麼樣的故事?」
我也不裝傻,回答道:「瑪蠍會長是指『沉思者之塔』的那次事件吧,我至今仍然有許多疑點,其中一個就是羅依參加的動機。」與其說回答,這倒有些質詢的意味。
瑪蠍撇重就輕的回答道:「大家的目的不是都在揭開『真龍之力』的秘密上嗎。」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知道的就有幾個不是,至少我就是其中之一。」
瑪蠍點頭,說道:「我也聽說了,你好像只為了金錢而行動。」
這真是有點諷刺,極力爭取的沒有得到,反而是為了錢的人,意外的獲得了結果。
瑪德列喝著一杯看似長著綠毛的茶,這時幫我辯解道:「也不盡然,有些人有錢也別想請到。」
尤利雅附和道:「對啊!帥小子最喜歡幫人了,有時候還倒貼錢呢。」
瑪德列聞言臉色一臭,我猜他肚子裡面一定在暗罵著:「沒出息。」
我對瑪德列一笑,才跟瑪蠍說道:「瑪蠍會長,您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我不喜歡人家拐彎抹角。」
瑪蠍慎重的考慮,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將一切的原委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