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推開瑪蓮莉扶著我的手,我道。
命運還是如此不公!為什麼!死老天,難道,只要是我所珍惜的東西,你都要毫不留情地奪走?
我行屍走肉般在庭院內漫無目的的遊蕩。
擔心我的安全,又怕打擾到我,瑪蓮莉她們只能遠遠在身後跟著。
一股精神力量潮水般席捲過來,它無比溫柔,就如慈母的手輕輕撫慰我心靈的創口,它用飽含理解、憂傷的的觸角大海般將我包裹,讓我如處溫情的港灣。
我從失魂落魄裡醒來。
停下腳,院子一頭,預言少女正用憂鬱的眼睛望著我。
清楚地看見過無數人命運,卻無法改變,只能無力無助地等待命運判決,她應該最能理解我此時的傷慟吧!
她悲哀的目光讓我有見到親人的感覺,自我上次無意中窺探到她內心後,她就小心地將她的心靈完全封閉。
可在這一刻,面對傷心絕望的我,她重新開戶她的心門。
不用任何言語,一瞬間,我們已如相處百年的老友,彼此也然於心。
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可是,對著同病相憐的人,她來自靈魂深處的理解與安慰更是深深撥動我的心弦。
相較年齡,她歷經滄桑的心理要成熟百倍。
走到她面前,在她充滿憂傷與憐愛的目光裡,我就如無助的小孩。
無以名狀的悲傷不可抵制地湧起。抱緊她,在她懷裡,我淚湧如泉。
她亦緊緊抱住我,給我冰冷的軀體帶來一絲暖意。
三天後,當我們踏上返回多卡拉加的旅程時,我已從無比的頹喪裡恢復過來。
美蓮達的狀況並不是不愛我,而是有個心結打不開,我相信,只要設法解開發她的心結,她就會回到我的懷抱。
這三天裡,我已經開始做出努力,經常陪著她說說話,當然,唯恐逼她太緊引起反彈,我也沒有太過刻意。
我希望,也相信,只要我有足夠的耐心和誠意,她終有一天會被我的打動。
這一次的旅程十分順利,一路無事,我們無驚無險地達到恩達斯首府。
在此之前,早有使者截住我們一行。命我與瑪蓮莉主僕悄悄入城,其他人則轉入附近一個隱蔽的軍營內駐紮。
依他的吩咐,我們三人坐上他安排好馬車,在厚厚簾帷的遮蔽下進入城內。
沿著車道左轉右拐,當皇宮堪堪在望時,它的側門恰到好處地開啟,羅德於門後閃現。
以準備好的披風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在他的帶領下,我們三人一路無阻地來到皇宮一處偏殿。
見一下人還需要弄得如此神秘嗎?真不知道艾斯特塞九世是怎麼想的。我心裡犯了嘀咕。
反正不關自己什麼事,我也懶得多想。
殿外的守衛顯然是早被打過招呼,見我們過來,立即將門輕輕拉啟,然後遠遠退開。
羅德亦在門外停住腳:「幾位大人請進,陛下已經在裡面等候。」
從他故意隱瞞我們的稱呼來看,艾斯特塞九世還真是打算弄點什麼事出來呢。
身後的門剛關,瑪蓮莉立即扔下披風,乳燕投林般欣喜地撲進艾斯特塞九世的懷內:「父王!」
「我的寶貝回來了!」艾斯特塞九世老懷大慰,捧起瑪蓮莉的臉,笑道,「來,讓父王好好看看!」
才看兩眼,他便心疼起來:「你瘦了不少,是不是那小子欺負你了?」
「比爾,你沒欺負我女兒吧!」看艾斯特塞九世九世全似漫不經心般瞄過來,我的心頓時一緊。
以艾斯特塞九世的耳目之靈,不可能不知道我與瑪蓮莉這段時間的磨擦,這是否算是警告呢!
正不知如何措詞,這些日子已合好如初的瑪蓮莉先是幽怨地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幫我將此事擋了過去:「父王,你女兒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怎麼會讓別人欺負了去呢?父王你這麼說分明是希望有人管著女兒,女兒可不依!」
她一邊說一邊不住撒嬌,艾斯特塞九世那經得住這看家法寶,立時呵呵大笑,化解了略顯緊張的氣氛,也讓我暗底裡鬆了口氣。
艾斯特塞九世愛憐地拍著懷內的瑪蓮莉,抬起頭,衝我將容色一整:「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我可不同意!」
看來,他真是在警告我了。
「父王——」瑪蓮莉害羞地打斷他的話,又開始在他懷內又扭又鬧地嬌嗔怪不休,弄得艾斯特塞九世又一陣開懷大笑。
我趁此機會趕緊保證:「陛下放心,小婿一定會全心對待公主。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讓公主受到半點委屈。」
話音剛落,瑪蓮莉的視線便瞟了過來,眼神也黯淡不少。
說審判庭,瑪蓮莉雖貴為公主,我與她相處時卻從未考慮過她的身份,更多是她來遷就我,受的委屈更是無法計數。
想到她還特地在艾斯特塞九世面前替我圓場,這驕蠻公主的溫柔與體貼讓我一陣感動。
「真是這樣就好!」艾斯特塞九世可注意不到瑪蓮莉背對著他做的小動作,點了點頭,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略一沉吟,他又道:「你再詳細地給我說說月色大法師塔裡發生的事。」
說著,經經將瑪蓮莉從懷中推開:「我和比爾有事要談,你先到邊上房間休息一會,我已經安排好了。」
聽到要談正事,瑪蓮莉順從地站好,道:「你們快點啊。」
艾斯特塞九世呵呵輕笑:「放心,父王不會把他吃了的!」
瑪蓮莉又是一陣不依,引得艾斯特塞九世再次開懷後才退了出去。
看瑪蓮莉出門,艾斯特塞九世轉向我,道:「你說吧!」
早在邊境時,我已派信使向艾斯特塞九世將事情詳細經過帶上,但看他臉色凝重的樣子,我不敢怠慢,除了預言少女的身份和救助菲琪公主的事外,就連笛珀利的存在和噬血少年也沒隱瞞。
笛珀利當時情急出手,看到的人已有不少,想瞞也瞞不住了,噬血少年(此時我已知道他叫法拉斯利)更是狂追馬匪數百里,自是更無法隱瞞。
當然,我不會說得太多,只說收了兩個手下。
反正隱瞞的這些事對艾斯特塞九世來說是無關緊要的,相信他不會不細查。
至於他手下的耳目,除非敢來問我,否則,相信也查不出什麼來。
而我與美蓮達在地底的事也只輕輕帶過,這是私事,艾斯特塞九世更不會過多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