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術:中級魔法,一種運用自身法力引起大地精氣迅速釋放而帶來地表的震盪的方法,一般由眾多法師共同施用,以強烈的震動來破壞敵方的防禦工事。
——摘自《魔法全書》
我寧神屏息,讓記憶中的一個咒語緩緩至心間浮起,古老的咒語立時在天地間迴盪。隨著悠長的吟頌聲嘎然而止,我的手往下一壓,大地隨之起了一陣劇烈的震盪,同時,口中大喝道:「跳!」
於是,那些早已作好一切準備的高手立即在這震盪平息之前安全地躍到了各自最近的一塊立足點上。這是我想出的目前最合適的辦法:用強烈的震盪來混淆泥蛇尋找獵物時所依賴的感覺,掩護那些人安全地到達這塊高地。現在看來,這個辦法完全恰當。
「地震術!」身旁的蘇拉格掩不住話語中的訝意。瑪蓮莉不解地道:「什麼叫[地震術]啊?」蘇拉格答道:「所謂[地震術],是一種一般用於攻城的中級魔法,至少要魔法師才能使用……」瑪蓮莉雖聽過我魔武兼修之事,但只知我長於武學,沒有想到我在魔法方面也能如此高明,難以置信地接口道:「那麼,你是說,比爾他至少具有魔法師的資格了?」蘇拉格點頭道:「不錯!」他禁不住歎了口氣:「從他用這一招時引起的震動強度來看,他的實力甚至還超過一般魔法師的水準。想當初,我輸給他時還覺得很不服氣,現在看來,我真的與他差得太遠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知道他想不到的是我在魔法方面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造詣,以為以前的我一直都在隱藏實力,於是,這才有了自愧不如的感慨。不過,他這次完全搞錯了,雖然我的魔法水平已達到了魔法師的水準,但是,由於特殊的體質,我發揮出不出一成的魔法力,現在的我,只如一個見習魔法師——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現象,雖然我能使出所有魔法師才能使用的魔法,但是,由於體質的限制,很多高等級的魔法還未突破體表就消失無蹤,還有一些雖能僥倖施展了出來,但亦是威力大減,如同一個見習魔法師越級使用高等級的魔法時的效果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越級使用魔法會傷害身體,而我則不會——剛才那一下使出了魔法師的水準,並非是我克服了體質的限制或者是法力於突然間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這只是因為這個魔法是一種運用魔法力去影響大地精氣的方法,而我已經粗略地掌握了對大地精氣的控制方法,所以才能運用這不到一成的法力產生一般魔法師都難以達到的效果。若是換個其它的法術,肯定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此事無法去解釋,也沒有時間給蘇拉格解釋(此時的水已經越漲越高,再拖下去,艾斯特塞九世派來的那些人就算不被泥蛇吃掉,也會被洪水所沖走了),地震術的咒語再一次響起。
有了剛才的經驗,他們對我的信心足了許多,隨著我的命令,又齊齊往前進了一大步。就這樣,他們對我越來越信任,我們也配合得越來越契合,到後來,根本勿需我的命令,他們自然而然地隨著我每一次咒語的結束而齊往前躍,很快,他們一個一個都安全到達了這塊高地。
當他們中的最後一個終於來到了我身邊時,我頭昏眼花,四肢一陣發軟,一聲不吭地坐倒在地。
要知道,「地震術」差不多是現在的我所能使出的魔法的極限,而且,我的體質決定了我只能用出極小部分的魔法力,雖然利用自己熟知大地精氣的特性從技巧上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但是,也正因為力量的不足,為了保證那些人安全抵達,每一次的地震術都必須殫精竭慮、全力以赴才能達到足夠的效果,這十多下的地震術幾乎將我的體力消耗殆盡,若非我能利用真氣的運行來快速恢復精力,現在早已因力量的過度消耗而趴下了。
梅法蒂不知緣由,見狀大吃一驚,衝到我身邊,急道:「大人,你怎麼了?」瑪蓮莉也一臉急切地湊了過來,看來,前面的苦心沒有白費,她在潛意識中對我已是十分關心。此時,艾斯特塞九世的那批手下也紛紛湧到的我身前,無比關切地將我團團圍住,滿臉焦急七嘴八舌地打聽我的情況。
蘇拉格和我較熟,武功修養較一般人高些,剛才又一直站在我身邊,對我的情況還是比較瞭解的,見此情形,忙道:「大家靜一靜!」大聲將眾人的嘈雜聲全壓了下來。等眾人全循聲望來時,他才宏聲解釋道:「亞特大人沒什麼事!這只是過度使用魔法後的一時脫力罷了,休息一陣便能恢復。現在,大家請安靜,大人需要靜養!」
他的話幫我作了明瞭不過的承敘,有了這番說詞,我就用不著再多廢唇舌,樂得一言不發地躲在一旁休息。
聽到他的話,梅法蒂如釋重付地輕吁一口氣,輕聲道:「那我就放心了!」一旁的瑪蓮莉雖未如她般做出如此明顯的關心我的表示,但我亦從她變得輕鬆得多的神色中領悟到了她真實的想法。
艾斯特塞九世的那群手下則是喜形於色,一個個在邊上拍掌稱慶,若不是怕吵了我,只怕都已放聲歡呼起來。這也難怪,他們是奉艾斯特塞九世之命前來保護我的,若我出了什麼事,他們也脫不掉干係,而且,我剛才救了他們的性命,他們對我自是懷有一份感激之情。
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我暗自一笑,心知已經在很大間程度上獲得了眼前這批生力軍的擁護,閉上眼,心滿意足地開始運氣調息。
內息緩緩流動,消耗的精力在這神奇的功夫下迅速回復,不過片刻,我便已完全恢復。
睜開眼,首先看見的便是蘇拉格緊張的臉,知他在擔心我,衝他微笑道:「放心,我好多了。」他現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顯然是為我超乎常人的恢復力而吃驚。其實,我還有所保留,只說自己好多了,沒說已經完全恢復,看他的樣子,還好我沒這麼說,要不然,只怕會把他嚇死。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我起身,抬頭望向剛才救過來的那批人。那些人確是訓練有素,在這短短的一會中,不用號令,已自動在我面前排成了隊列。隊伍呈長方形,橫九豎十,橫豎皆在一條直線上,十分嚴整;一名二十多歲的棕髮男子一言不發地站在隊伍的正前方,看來是這些人的首領;每三橫為一小隊,小隊前有一人出列,應該是各隊的小隊長;隊與隊相距一臂,隊員之間,間一拳、距一臂,不多一分,不少一寸,用的正是帝國最常用的隊列站法。
那棕髮男子見我望來,用力向前大踏一步,立正站好,行了個標準的帝國軍禮,宏聲道:「亞特大人,[紅槍中隊]隊長朵坎。雷本藍攜小隊長三名、隊員九十名——其中,兩人不幸身亡(說到此處,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前來報到!」「嗨!嗨!
嗨!「他身後那些人高舉長劍三次並宏聲大喝,向我致以面見將軍一級的人物時才用得著的大禮。
報到?大禮?我有些迷糊,這是怎麼一回事?匆匆忙忙回了個禮,趕緊抓住這個叫朵坎的傢伙打聽,那傢伙一言不發,伸手遞給我一份文件。
打開這份標有絕密的文件袋,取出裡面的那張文件,展開,只見上面用黑色水筆寫著朵坎。雷本藍閣下:茲令你帶領「紅槍中隊」全體人員於暗中保護比爾。亞特男爵一行,待與男爵會面後,便帶領「紅槍中隊」全體入其麾下,勿需再回原屬報到。軍務部日子顯示,這道命令是在我出發的前一天發出的,上面還蓋有艾斯特塞九世的帝國印章。
我心知肚明,此事一定是由艾斯特塞九世一手安排的,將這些人劃歸我管理,他們才會死心塌地地為我賣命。有這麼好的禮物,我當然不會推辭,現在的我,正需要一幫子自己的手下。
還一個疑問橫在心中,我有些奇怪地問:「你們剛才用的禮節是怎麼回事?」朵坎微笑道:「那只是我們為了表示對走出廢墟之塔、通過生存之路的[神奇男爵]的尊敬。」一頓,續道:「大人的輕功與魔法真是厲害,剛才的表現精彩極了。」
聽到他的話,我不禁生出幾分得意。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除了君子和偽君子外,都會有些忘形的。正當我有些不知所已,一隻手在我後背上暗扯了一下。我一怔,清醒過來,發現站在對面的朵坎臉上居然現出幾分譏誚與倨傲,不動聲色,向他與紅槍中隊的人吩咐道:「你們先找個避雨的地方休息一下,我待會再找你們。」
看他們有條不紊地消失在林間,對能有這樣的手下,我滿意極了。不過,想到剛才朵坎離奇的表情與蘇拉格在,心中有略有不安。
轉過頭,我問身後的蘇拉格:「你有什麼事嗎?」蘇拉格臉色古怪,輕聲道:「我聽過這個[紅槍中隊].」「是嗎?」我有些驚訝,他不是一向對身外之事太不關心嗎?怎麼會知道這個人數不足一百的紅槍中隊,「你拉我就為這嗎?」
「大人,你不會是真不知道吧?」蘇拉格還未開口,梅法蒂冒了出來,一臉的無法置信,「在多卡拉加,沒有人會不知道[紅槍中隊]的!」相處了這些日子,她面對我時放得開多了,不像以前,話未開口臉已紅。不等我有所表示,蘇拉格接口道:「不錯,[紅槍中隊]絕對是多卡拉加最有名氣的中隊。」我滿肚子疑問,除了號稱中隊而只有一個小隊的編制和每個隊員的身手還算可以外(只算可以,並非特別出色),沒覺得這個中隊有什麼了不起啊?
顯然注意到了我的臉色,蘇拉格道:「這個中隊的出名並不是因為功夫的關係,而是因為他們這個中隊的隊長。」「因為比坎?」我有些吃驚。「不錯,就是因為比坎。雷本藍!」蘇拉格道,他扭頭望了望比坎遠去的方向,確信對方不在附近後,這才小聲續道:「其實,他本名不叫比坎。雷本藍,而叫比坎。德。薩拉法。」聽起來應該是個名望貴族的名字啊,我有點奇怪,難道這個人因為犯了什麼錯而被剝奪了貴族的身份嗎?如果是這樣,那他犯的罪一定不輕。
蘇拉格誤會了我沉吟的原因,道:「大人想的一點也不錯,他就是三年前自動放棄貴族身份,破出家門投身軍中的帝國左臣相艾力。德。薩拉法的唯一孫子。」
什麼,一瞬間,我有點發蒙,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放棄貴族身份、放棄高門大閥的榮華富貴的社會叛逆者?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蘇拉格繼續道:「這只是他令人吃驚的開始。他投身軍中不出三月,便以優異的表現贏得軍方的青睞,並由國王陛下親自下旨,命令他組建[紅槍中隊].消息一傳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盡辦法擠破腦袋想進到這個被譽為最有前途的」天才軍人「手下當差,他當時來者不拒,不過,那些人在他手下訓練不足一星期,馬上就紛紛找借口離開,他也不阻攔,最後,不足一月,紅槍中隊由當初超編的數千人,變為只剩下不足一個小隊的幾十人,後來又不斷有人前來試訓,結果,亦如前面一般,通常在數天之內便打背包走人,就這樣,直到現在,[紅槍中隊]創立雖已近三年,但人數還是不足一百。不過,這不是我知道他們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做法。你知道嗎?比坎中隊長在[紅槍中隊]營門前樹一塊大石碑,上書[義無反顧]四個大字。」蘇拉格便於此時歎了口氣,頗有感慨地道:「他們的確無愧於這四個大字,這些年,多卡拉加的俠義之事大多與他們有關,不說別的,就說一個月之前,大將軍萊尼。拉維利那不爭氣的獨子法拉。拉維利強搶民女,此事不知怎麼他長知道了,他施計調開最為護短的拉維利大將軍,孤身一人闖進大將軍府,不但將那可憐的女人救出,聽說,還打折了法拉。拉維利的左腿,讓人人心大快,事後,拉維利大將軍大發雷霆,領著一千親兵將[紅槍中隊]團團圍困,雙方對恃數小時,若非軍部及時出面,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亂子呢!」梅法蒂又忍不住接口道:「這樣的事可說是多不勝數,在多卡拉加,提起紅槍中隊,無論是誰,都能立即精精樂道地給你講出一大串他們的故事!」
不用他們多說,我對他的事跡已有了很深的瞭解。他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呢?帝國軍中居然能生存著這樣的人物,我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這麼大的興趣。